第67節(jié)
他想了想,亦是拱手:“我等自愿交出財物,只請閣下高抬貴手放咱們離去?!?/br> “呸!當咱們傻的啊!” “格老子的,竟然是玄云宗的人……” “大當家,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們!他們要是跑了咱們可麻煩!” 山匪們高呼出聲,一音高過一音。囚狼只盯著林書書看,看的她朝方展身后縮了縮,見他手臂一舉,四周聲音落了下來:“殺了豈不是浪費,這娘們有點兒姿色,留在寨子里犒勞兄弟們!” 林書書大驚:“閣下!你要與玄云宗為敵么!” 方展更是恨的直接飛起,他肖想這師妹多年,怎能容許旁人占了先機:“受死!” 囚狼眼中一瞬輕蔑,他被那少年壓著也就算了,什么阿貓阿狗也敢來喊受死?一拂臂,藍玄巔峰的深厚玄氣隨之帶出,那飛到半空高喊著“受死”的人便被這一勁氣打了個半死不活。林書書接住他跌落下來的身體,方展面色赤紅,咬著牙咳血不止。 四周響起山匪們的大笑。 林書書泫然欲泣,羞紅了一張俏臉:“師兄,怎么辦,不如你先走,我們斷后……回去玄云宗你再來為我報仇?!?/br> “不行!”方展原本還真想過這種可能,他和林書書先走,剩下這些師弟妹們斷后。但她此時這么說,他又身受重傷,若是跟著只會拖累:“林師妹你先走,咱們給你斷后!” 帶著水汽的眼中一絲得逞劃過。 林書書還不待說話,一旁的其他師弟妹便冷哼出聲:“方師兄,咱們的命就不是命么!” 這還沒開始打,玄云宗的人已經(jīng)起了內(nèi)訌。囚狼站在上面也不出聲,只越看越鄙夷,這就是名門大宗,冷血的宗門教育出來的子弟亦是如此,有福同享,有難難當。對于這些,他早已經(jīng)看的透徹。囚狼耳尖微動,見下方人冷嘲熱諷的不可開交,時機到了:“今天誰也走不了!兄弟們,男的殺了,女的留下!” 咔嚓—— 四面的山匪彎弓搭箭,各色低階的顏色縈繞在箭頭上。前方道路被阻,武力又拼不過人家,玄云宗的一眾子弟已經(jīng)急的一臉白。心存嫉恨互相靠攏著,箭雨嗖嗖射下,每個人都在奮力抵擋著。 林書書心頭大恨,只怪這方展愚蠢,若是之前不動手受了那一掌,拼命護著她她未必不能逃脫。正想到這里,耳邊破風聲聲,一支箭矢逼面而來!她大驚失色慌亂后退,眼看著箭頭凜冽近在眼前! 電光石火間—— 咻—— 一道細小的影子后發(fā)先至,咣當一聲,那箭便被凌厲擊開。 林書書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那細小的影子在她身邊落地,竟是一枚普通的石子!戰(zhàn)局一時被迫停下,所有人都朝那射出石子的方向看去。一行四人從后方遠遠走來,最前那紅衣男子嘴角噙笑,一身風流,可不正是……玄王爺宮無絕? “玄王爺!” 林書書爬起來就朝著那邊跑去。 身后蘭蕭和無紫非杏忍笑忍到臉部抽筋,喬青面色淡定,遠遠接住她撲過來的手臂,像是此時才看清了來人是誰:“林姑娘?” “是,是,玄王爺,咱們路經(jīng)此地誤中了山匪的埋伏。那首領玄氣高深,我等不敵,還請玄王爺出手相助!” 面前的女子梨花帶雨哭的好不可憐,此時若是換了男人,還不得被她這一哭哭的骨頭都酥了。下意識的一瞥身后蘭蕭,他正搓著手臂大翻白眼。再一瞥山壁高處的囚狼,他一臉冷笑森然如狼。喬青眨眨眼,這都是些什么奇葩:“林姑娘慢些說?!?/br> 林書書驚喜地抹去淚痕,后面玄云宗的其他人也跟著朝這邊匯聚。 囚狼見時候差不多了,大喝出聲:“原來是玄王駕到?!?/br> 一句話,語氣卻并未有什么恭敬。林書書聽出了這男人的桀驁不馴,心下沉了一沉,若是山匪下了狠心,這“宮無絕”也未必肯幫忙。她一行人要過去一線天太容易不過了,就像剛才說的,現(xiàn)在沒有別人在場,哪怕她見死不救又有誰知道?林書書死死抓著喬青:“玄王爺,我等上次有所冒犯,還請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仗義出手?!?/br> 喬青摸著下巴,極是為難。 林書書只當她還記著先前奪寶之時結(jié)下的仇怨,怕他們離開之后回去玄云宗告狀:“王爺,我等愿意起誓,只要今日王爺肯救下咱們一命,便是咱們的救命恩人。以后但有差遣,書書定當盡力而為?!?/br> 喬青還是不語,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原本以為說出了這番話,這宮無絕便會推辭誓言,出手相助。萬萬沒想到她依舊不語,這……林書書自然知道她在等什么,她看向四面八方虎視眈眈的山匪,再看向此時一副事不關己之態(tài)的喬青,當下一咬牙:“我林書書在此對天發(fā)誓,當日奪寶之事一筆勾銷。若今日得救一命,從此欠下一個人情,但凡差遣,在所不辭!” “林師姐!” 這時候,被這雷霆一誓驚住的方展等人才回過神。 誓言落地,一線天之上茫茫一閃,似是發(fā)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天地制約已經(jīng)形成,一旦林書書有任何違背,必將受到制裁。 望著喬青仿佛放下了心的樣子,林書書面上愁苦一笑,心下卻是得意非常。 這誓言她給自己留了諸多后路,當日奪寶之事一筆勾銷,不代表她不能在暗地里算計這“宮無絕”。她料定“宮無絕”也不過是以這誓言買一個放心,畢竟去了玄云宗他們的地盤上,一切難料。而那所謂的人情,差遣,就是給“宮無絕”一個放心。只要“宮無絕”確定了他們不會為那件事回去玄云宗告狀,救人還不是理所應當么。 至于那個人情,她可不認為自己有什么值得這玄氣已臻紫玄的人去差遣的。 喬青看向另外的人,方展等人在尋思過來了其中的貓膩之后,也紛紛面有不甘地立下了誓言。待到一切結(jié)束,喬青才仿佛是放下了心結(jié),拉著林書書語氣也放松了下來:“諸位放心,此等山匪,本王必不放過!” 無紫非杏低下頭,公子你這“本王”,說的也太利索了。 剩下的,便再容易不過了,喬青將包袱一丟,扔給了蘭蕭。隨后飛身而上,和囚狼打了個日月無光。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之后,囚狼賣出一個漏洞,假裝負傷遁走,喬青緊追不舍。四面山匪滿面猶豫不決,最后一咬牙放過了剩下的玄云宗眾人,跟著前去相助。 無紫和非杏站在原地,面面相覷:“這可怎么辦才好,王爺一人可應付的來?” 林書書立即道:“兩位姑娘快去助王爺一臂之力?!?/br> “那……林姑娘,咱們就先去了,方公子受傷不輕,你們也莫要再等了,先去下一個城鎮(zhèn)里就醫(yī)吧?!?/br> “多謝兩位姑娘關心,我等留下來也只會給王爺添亂,咱們自是速速離去?!?/br> 無紫非杏也將包袱給了蘭蕭:“你玄氣低微,莫要去幫倒忙,就在這里守著。咱們?nèi)ブ送鯛斊叹突?。?/br> 蘭蕭弱弱點頭。 待無紫非杏也離開了,剩下的便是背著三個包袱的蘭蕭。蘭蕭正要朝玄云宗的幾人說點什么,忽然白眼一翻,猛然暈了過去。方展一驚:“怎么……”話沒說完,便看見了林書書嘴邊的笑。她蹲下身,將蘭蕭身后的包袱抖開,漂亮的眼睛驟然一凝,驚喜道:“這應該就是當日那寶貝了!” 方展猶豫道:“咱們方才才發(fā)過誓。” “傻了么你?我只說當日的奪寶之事一筆勾銷,可沒說再看見寶貝不能拿??!” “可若是那宮無絕回來……” “咱們都已經(jīng)走了,回來了又如何?再說此地雖然人少,不也是去往玄云宗的必經(jīng)之路么。就不能有路過的人見財起意?這小子也不知是什么來頭,玄氣低微,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白皙的掌在脖頸上一比,林書書望著暈倒在地的蘭蕭,笑的無比燦爛:“不是正愁沒有賀禮送給宗主么?這一趟何止有驚無險,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呢,他宮無絕當日不仁,今日咱們也能不義!” 拾起包袱里的東西,明麗的面容驕矜一笑,又恢復了那宗門子弟的光鮮明艷。 后面方展等人心驚的跟著,忽然有人小聲嘀咕道:“我總覺得今天的事,怪怪的?!?/br> 林書書冷笑一聲,從頭到尾那宮無絕根本什么都沒說,一切都在她的算計里,根本是被她引導著出手相救。除了這人出現(xiàn)的時間太過巧合了一點之外,其他的全部是她一手cao縱的結(jié)果。怪?只能說那人倒霉了。辛辛苦苦搶來的寶貝,原是為他們做了嫁衣。 如果說這是那宮無絕下的一個套,他們是萬萬不信的,從頭到尾只發(fā)了一個不痛不癢的誓言,反倒得到了當日的寶貝。下套?誰會下這么傻的套? “那這小子?” “這毒用不了一時三刻,他必死!” 林書書拂過鬢角,攙著方展,一眾人飛越過大石阻塞的山道,過去的一瞬齊齊朝后方山壁喬青等人離開的方向看去。就讓那宮無絕和山匪斗吧,斗個你死我活才好! …… 待這山道上沒了影子,連腳步聲都漸漸遠去,只有蘭蕭還昏迷在原地。 忽然,睫毛微顫,那緊閉的眼皮悄悄的睜開一點。蘭蕭一個翻身坐起來,撫著胸口嬌嬌弱弱地嘀咕著:“女人太可怕……” 蘭蕭回到山寨里的時候,喬青正窩在囚狼的大椅子里,嘴角噙笑,悠然自得。一旁囚狼被搶了寶座,只得便秘似的站著,郁悶的簡直要以頭搶地。再旁邊,祈靈鼓著腮幫子正在問:“吳大哥,那女人真是該死!你怎么把那寶貝就這么給了他們?” 喬青挑眉:“誰說那是寶貝?” “不是?” 她自然不會說,那所謂的該死的寶貝其實就是一只巨蛋,打生打死最后得了個蛋,這事兒也太過丟人。還指不定孵不孵的出來,說不準以后就成了她的下酒菜了。喬青想著舔舔嘴唇,某個房間里呆著的蛋,顫巍巍動了一下。 “吳大哥不說就算啦,不過也對,吳大哥肯定不會干這種賠本的買賣!” 祈靈揚眉一笑,簡直把喬青當成了偶像。一旁祈風看的羨慕嫉妒恨,搖頭道:“其實我沒明白,你和玄云宗早已經(jīng)勢同水火,何必非要將這次的矛盾解開?不過幾個小嘍啰而已,殺了也就殺了?!?/br> 喬青聳聳肩,祈風不是大燕之人,自然想不到大燕的皇室和玄云宗已到了什么樣的地步。他更不會想到她和玄云宗除了勢同水火,還有血海深仇。她這一次自然不是要解決什么奪寶的矛盾。她要的,就是林書書等人認為不痛不癢的那個人情! 她不止不會讓他們死,還要讓他們安安全全的回去玄云宗…… 喬青笑著揉揉小丫頭的腦袋瓜:“秘密。” 祈風也聳聳肩,這少年一肚子秘密,不愿說他也不會強問。不過心里猜測著,恐怕和故意送到那群人手上的“寶貝”有關了。一邊囚狼嘴角抽搐著,想起方才那群人興奮的樣子,從頭到尾被算計的死死的還自以為賺了大便宜。 再一次認識到,這少年,真正的蔫兒壞! 喬青一眼掃過去,支著扶手站起來:“在這住了幾日,也該走了?!?/br> 一句話落下,四周走來走去的土匪們差點沒跳起來擊掌相慶。死死壓住興高采烈的表情,心里歡呼咆哮著,諸神保佑,總算送走這尊煞神了啊!倒是囚狼不知在想著什么,垂著頭半天沒說話。 喬青眨眨眼:“吆,你不會是舍不得老子吧?” 囚狼立即跳腳:“趕緊滾蛋!” 喬青也沒在意,因為一直等那玄云宗的人來,在寨子里住了有四日的時間。她倒和這囚狼產(chǎn)生了種不打不相識的情義,說是朋友?還談不上。算是一種虐與被虐的扭曲交情? 無紫非杏迅速收拾了包袱出來。 祈風本來就是留下看熱鬧的,這會兒喬青要走了,自然是一同離開。 很快一切都收拾妥當,囚狼很大方的將幾人送出寨子。一路上似有心事一般,一會兒看看喬青,一會兒低頭沉思,一會兒十足糾結(jié),一會兒大搖其頭。喬青讓他的表情給逗樂了。 待到出了寨子下山的一瞬,后方山寨里爆發(fā)出了低低的壓抑歡呼。望著眾人投過來的戲謔目光,喬青摸摸鼻子,輕咳一聲:“啟程。” …… 過了一線天,三日之后,抵達暉城。 暉城并不算多么大的城鎮(zhèn),卻是喬青沒想到的熱鬧。主大街很快便逛完了,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獨特之處,不知這繁華是從何而來?!按簳熆蜅!敝?,祈靈望著一路狐疑的喬青,悄悄湊上來:“晚上靈兒來找吳大哥哦,不能讓我哥知道!” 喬青眨眨眼,心說這丫頭不會是準備獻身吧? 一邊無紫非杏看她猥瑣中帶著點兒曖昧的神色,齊齊扭過頭,公子,你會不會想太多。 喬青咳嗽一聲,率先走進客棧。 后面祈風狐疑的瞅著自家妹子,祈靈仰頭望了會兒天,小麻雀一樣跟了進去:“吳大哥,等等靈……” 話到一半,祈靈頓住,大眼睛一凝看向客棧大堂里坐著的一桌客人。喬青被她攬著手臂,發(fā)現(xiàn)了小丫頭的反常,跟著看過去。那是一桌衣著華貴的男子,四五個人,原本高聲說笑用著膳,極為放肆。此時聽見祈靈的聲音也跟著轉(zhuǎn)過了頭。面色一變,不善地盯著她身側(cè)的祈靈,和后面走進客棧的祈風。 “有過節(jié)?” “這幾個人渣,路上調(diào)戲本姑娘,被大哥教訓了一頓。” 祈靈昂著下巴冷笑著,說話聲音也不避諱,客棧里的人盡都聽了個清楚,一時將厭惡的目光投向那桌男子。卻在看清了他們是誰之后齊齊縮下了脖子。幾個男人心有怒氣,明顯礙于祈風不敢怎樣,只得得瑟瑟一招手:“掌柜的,結(jié)賬!” 喬青看見其中一個男人抬起的手背上,有一條蛇形的紋身。這紋身有點眼熟,她皺眉思索著,一時沒想起來。 掌柜的不敢怠慢,小跑著上前給幾人結(jié)了賬。 男人們站起來,身邊的幾桌武士也跟著站起來,路過祈靈的時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氣的小丫頭直瞪眼,才哼笑著一臉囂張的帶人離開了。喬青還在想著那紋身,只看周圍這些食客的表情,這些人貌似不怎么好惹:“掌柜的,什么人?” 掌柜的跑回來,諱莫如深的直搖頭。只說:“客官可小心著那幾個人,都是不好惹的呦!” 祈靈揮揮小拳頭:“我哥一人一個兩下就給他們揍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