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正在這時—— 遠(yuǎn)處一道道影子攜著莫大的威壓叢叢而來,眨眼功夫,已經(jīng)立于喬青等人的身前。這數(shù)個老者落下,四下里看看,驚怔不已:“咱們聽見這邊的sao動,還以為是敵襲呢。原來是宗主回來了……” 柳天華狠狠瞪了喬青一眼:“竟連長老們也驚動了?!?/br> “可不是,連那一位都問了問情況,這是怎么了?” 柳天華再瞪喬青一眼:“沒事,煩請長老回去跟老祖說一聲,不過是本宗將喬青小友給邀了來?!?/br> 他只說到這里,不過眼見著這邊的情況,這些長老也大概明白了過來。他們齊齊朝著喬青看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晌,眼中劃過奇異的光芒。喬青笑笑,心知恐怕這些長老也看出了她體內(nèi)的火焰:“見過諸位長老?!?/br> “喬小友客氣了。” 面對一個天賦高的像妖孽,心智更是比妖孽還妖的少年,他們倒也沒托大,紛紛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這笑容中,有多少的郁悶可就不得而知了,環(huán)視一周,全宗的弟子竟是全部被吸引到了谷口來,礙于宗主和長老們的存在,這些弟子倒是也沒出格,只是一個個探著腦袋滿臉好奇和崇拜地打量著喬青。 可即便如此,也夠他們頭疼的:“散了吧散了吧。” ——眾人不動。 “還不都回去修煉去!一盞茶之后誰要是還站在這里,上刑堂領(lǐng)罰!” ——眾人戀戀不舍地盯著喬青,那目光,像是生怕她跑了。一咬牙,硬是沒挪腿。 柳天華無奈地揉了揉太陽xue,想著是不是需要提高刑堂的刑罰了:“喬青小友將會在宗門內(nèi)呆滿一年,和大家一起學(xué)習(xí)煉藥。來日方長,都散了吧,各自回去修煉去!” “真的?” 靠,老子一宗之主還能騙你們不成:“真的!” 嘩—— 這句話的效果比什么都管用。 一下子,所有人都再最后深深看了喬青一眼,終于散了個干干凈凈。柳天華氣的鼻子不來風(fēng),瞪著喬青幾乎想把她給一巴掌滅了。掂量了掂量車?yán)镞€有三個大神,到底是忍住了:“喬小友,一路舟車勞頓,這幾日就先休息休息吧?!?/br> 喬青搖搖頭,看著終于空下來的谷口,也有些心有余悸:“不必,若是柳宗主有要事處理,我可以先到貴宗的藏書閣看看?!?/br> 長老們又是奇異地看了她一眼,紛紛對視著點了點頭:“好好好,原本聽聞了小友不少的事,我等本還沒放在心上。如今看來,小友能達(dá)到這等高度,的確是眾望所歸啊……” 眾人又寒暄了兩句,柳依依主動請纓,給喬青帶路。 柳天華氣的咬牙,卻拿這愛女沒辦法。想著還要去問問老祖關(guān)于喬青在馬車上的那個問題,便也沒再多說什么。待到柳天華和長老們紛紛離開,幾個弟子引著邪中天鳳太后和玄苦去了客房,喬青便跟著柳依依往藏書閣走去。 柳宗這峽谷一片綠意盎然,只走在其中,各色藥香花香讓人心曠神怡。遠(yuǎn)遠(yuǎn)的,還有一處偌大的藥鋪,不由讓喬青想起了半夏谷。如今唐門已滅,侍龍窟覆,危機(jī)算是暫時解除。半夏谷,也可以重新回歸大陸了。喬青把這事給記了下來,和柳依依一路閑聊著。 柳依依漸漸也沒那么緊張了,一路路過的地方,向?qū)б粯咏o她介紹著: “喬公子,那邊就是藏書閣了。” 她指著遠(yuǎn)方一條郁郁蔥蔥的小路盡頭,這里幽靜不已,的確是個靜心研讀的好地方。喬青看向這小路的另一個岔口:“那里又是通往何處呢?” “噓,”柳依依豎起食指,放低了聲音:“喬公子應(yīng)該聽說過吧,咱們柳宗還有個老祖宗呢,那邊正是老祖的住處。通過那條岔路還要再走小半個時辰呢。老祖住的地方從來不讓人去的,喬公子也不要往那里走,老祖的脾氣古怪,從不露面,最怕就是有人吵鬧。以前有個師弟好奇往那邊走,只走到半路就被老祖給打了出來!” “唔?!?/br> 柳依依吐了吐舌頭:“那師弟在床上躺了半月呢,傷的可不輕。可直到被打出來,都沒見到老祖的真面目?!?/br> 喬青點點頭,一般這種高手,都有自己的一套脾氣。她沒什么興趣地將目光放回藏書閣,正朝前走著,倏然一聲琴鳴鏗鏘而起,從老祖那條岔路上傳了過來。 錚—— ☆、第二卷 夫妻并肩 第四十四章 喬青步子一頓。 這琴聲,大概是她聽過的最為美妙之音。穿透過幽靜的林子,一聲接著一聲猶如清冷的流水,順著耳際潺潺澆灌入心田腦海,讓人不由自主的清明透徹了起來。眼前這綠意蔥蔥似乎變成了一篇極靜極靜的冰雪高崖,畫卷唯美,卻透著說不盡的冷。 喬青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好琴?!?/br> “噓,喬公子,那個人彈琴的時候,最忌有人打擾?!?/br> 柳依依輕扯她的衣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也不知是怕擾了那彈琴之人,還是擾了這清妙之音。喬青又駐足聽了小片刻,這琴聲中沒有那等穿透了年歲的蒼涼,絕不屬于那活了不知多少年歲的柳宗老祖宗。喬青眨眨眼:“他怎么在這里?” “他?” “彈琴之人?!?/br> 柳依依張大了嘴:“喬公子,難道你認(rèn)識……” “不認(rèn)識?!眴糖鄳袘幸恍Γ骸耙碇菟拇蠊又唬退悴徽J(rèn)識,也聽說過他的大名——琴癡,忘塵公子?!?/br> “只聽琴音就辨別出塵公子的身份,依依佩服?!绷酪肋B連點頭:“是了,很久以前就聽說,喬公子當(dāng)初在那大燕的……”沒想起來煙雨樓的名字,跳過去:“為那無紫姑娘伴奏,可是一鳴驚人!”見喬青莞爾一笑,柳依依又歪著頭問:“不知道喬公子的琴,和塵公子比起來,哪個更勝一籌呢?” 喬青不置可否。這琴不琴的,她可沒興趣拉那個人出來比比。尤其聽著這琴聲里的冷,想必那人目下無塵的很。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問了一遍:“忘塵公子怎么在這兒?” “喬公子有所不知,塵公子啊,可是老祖的親傳弟子?!?/br> “唔?”那忘塵公子名字響亮,卻從來沒聽過他屬于哪個宗門,沒想到竟然是柳宗的人,這地位還不低呢:“這倒是第一次聽說?!?/br> 話落,便沒什么興趣自顧自去了藏書閣。 柳宗的藏書閣,不過三層八角小樓,掩映在一片綠意中露出尖尖的一角,別有韻味。門口兩個小弟子正陶醉地聽著琴曲,連喬青和柳依依進(jìn)去了都沒發(fā)覺。柳依依想也知道喬青要找的是哪一類書,把她往二樓引:“應(yīng)該所有宗門的藏書閣都是差不多的吧,一樓是對于翼州的概述,七國風(fēng)貌,風(fēng)土人情,名人志什么的?!?/br> 喬青跟著上了二層:“那二樓呢?” “二層是關(guān)于煉藥的一些概述,煉藥爐,材料,火焰,丹藥等級,煉藥師等級。三層就更細(xì)致一些了,還有一些大陸上廣為流傳的丹方。喬公子可以先在二層看看,等到過些日子有了基礎(chǔ),再來研究三樓的東西?!?/br> 喬青點頭應(yīng)了。 寬闊的二層內(nèi),日光敞亮,書架排排。 她停在一個書架前,隨手抽出一本翻閱著。 畢竟在柳宗,她能呆的時間只有一年。等到明天從基礎(chǔ)一點點學(xué)起,未免浪費(fèi)時間。喬青就準(zhǔn)備借著這一日,將一些大概的東西了解一二。一目十行地瀏覽下來,一本一本看的飛快。耳邊琴聲冷冷蕭蕭地流淌著,讓浮躁的心也一絲絲靜了下來。原本還抱著個功利的目的在看,漸漸地,也沉入到這煉藥的世界里,津津有味了起來。 一旁柳依依開始還看的入迷,自然了,這入迷不是看書,而是看喬青??此毙笨恐茏?,眉目低垂,側(cè)影精致,越是看,心跳就越發(fā)的快。不過時間長了,這姑娘也看的視覺疲勞,漸漸無聊了起來。 她仰頭打了一個哈欠。 喬青回過頭來:“你先回去吧。” “喬公子見笑了,這地方我從來不來的。我啊,一看書就困……”柳依依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是不是打擾你了?” “無妨,我隨便看看而已,不必陪著?!?/br> 這姑娘,不由讓喬青想到了萬俟靈。柳依依又堅持了兩句,見她真的不用人陪,也不再多說,如蒙大赦一般地蹬蹬蹬下了樓:“那依依就先回去了,喬公子,明天見?!?/br> 終于這藏書閣只剩下了喬青一人。 日光淡淡,透過窗格照射進(jìn)來。本就幽靜的藏書閣內(nèi),只余翻書的聲音沙沙作響。 待到喬青掩下書卷,長長呼出一口氣,窗外的日頭已經(jīng)西下,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漆黑一片。她伸個懶腰將書插回架子里,一邊沉吟著方才看到的內(nèi)容,一邊循著記憶朝外走去。 方方一走到那分叉口,喬青便是一聲口哨。此刻琴聲早已停了,可這片林子枝頭上稀稀疏疏落了眾多的鳥,各種各類,不一而足。這些鳥類像是還沉浸在方才的琴聲中,雕像一樣靜靜落在枝頭。 “傳聞那忘塵一琴喚百鳥,嘖,這么靈異的事兒竟然是真的?!?/br> 喬青摸著下巴舔了舔嘴唇,不知這柳宗有沒有不讓打鳥的規(guī)矩? 嘩啦啦—— 眾鳥驚翅而起,紛紛撲棱著飛了個無影無蹤。 正要提步的喬青動作一頓,四下里看了看。她將感知力緩緩擴(kuò)散出去,明明感知到四周沒有任何的異常,可她就是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探究十足地打量著自己,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肆無忌憚。 這是一種直覺。 喬青再一次放出感知。片刻后,嘴角一提,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皮,不再耽擱沿著小路悠然走遠(yuǎn)。 待到那身影已經(jīng)看不見了。 寂靜無人的林子里一前一后顯現(xiàn)出兩道身影。站在前面的老者瞇著精光內(nèi)斂的眼睛,睇著喬青消失的方向:“就是她?” 后方柳天華微微躬身,畢恭畢敬:“回老祖,正是?!?/br> “哼,好個敏銳的小子?!?/br> “老祖,此人萬不得已,絕不能得罪。不如……”柳天華話音沒落,那老祖宗擺擺手,并不往心里去:“不過是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罷了,難不成,還要讓老夫我親自去求她不成?” “可是……” “不必說了,就這么決定?!?/br> 這里的一切,喬青自然不知道。 她回去院落的時候,鳳太后三人已經(jīng)睡了。桌上給她留了菜,喬青心下一暖,簡單的用了,便回去房內(nèi)休息了起來。 翌日清早,喬青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了柳宗的煉藥大殿上。 一方不見盡頭的大殿,密密麻麻聚攏著無數(shù)柳宗的弟子,個人眼前一方煉藥爐,各色各樣應(yīng)有盡有。煉藥爐旁,桌案上擺滿了各色材料。喬青對這些并不陌生,作為大夫,這些藥材她常年打著交道。 可換做煉藥明顯有所不同。 只見最前方一個弟子一拍桌案,左邊數(shù)種藥材以不同的順序飛進(jìn)爐中。一瞬間,火焰噼啪作響,煅燒出一團(tuán)團(tuán)墨色的液體。液體于火焰中流動著,反射出幽幽光澤。那弟子聚精會神地盯著一刻不敢放松,額上已經(jīng)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不多時,液體漸漸變了色,凝結(jié)為一顆細(xì)小的灰白色藥丸,其上滲出各種顏色的粗劣雜質(zhì)。 他臉色一喜,運(yùn)起玄氣震開這些雜質(zhì)。同時屈指一彈,右邊的數(shù)株藥草亦是一并入了爐。 喬青正看得認(rèn)真。 忽聽他身邊一個長老大喝一聲:“退!” 想都來不及想,附近的弟子們飛快退后數(shù)十米。也就是這話音一落的功夫,轟——一聲巨響,煉藥爐霍然爆開,火焰藥汁四濺噴射著,化為一片滾滾濃煙。那弟子呆坐在地上,臉色灰?。骸坝帧质×??!?/br> 喬青挑了挑眉毛,在煉藥這一道上,恐怕她要學(xué)的太多了。 “喬小友來了?” 那長老看見她,遠(yuǎn)遠(yuǎn)走了過來。喬青環(huán)視一周,方才這一小插曲后,各個弟子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專注于個人的煉藥去了。好像這種爆炸根本就是家常便飯,興不起他們的一丁點情緒。倒是這長老的一句話,讓殿內(nèi)出現(xiàn)了一瞬靜謐,眾人齊刷刷朝著門口看了過來,又神色古怪地生生低下了頭去。 喬青勾了勾唇,這等態(tài)度倒是和昨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不再多想,看向眼前這笑瞇瞇的長老,昨日已經(jīng)見過:“羅長老,在下來叨擾了?!?/br> “哈哈哈……無妨無妨,喬小友隨意,盡管參觀。” “參觀?” 喬青瞇起了眼睛,老子是來學(xué)煉藥的,參觀?爺就這么好打發(fā):“羅長老說笑了。” 羅長老一驚,心說這喬青十八歲的年紀(jì),竟能讓他這老家伙都感覺到了一點涼意。他打著哈哈干笑兩聲:“誒,莫急,這一口也吃不成個胖子。小友初來乍到,先看上幾天,大概對于煉藥的基礎(chǔ)熟悉一些了,再開始學(xué)習(xí)才……” 喬青微微一笑:“對于煉藥,在下已經(jīng)熟悉了?!?/br> “喬小友這話,未免太過托大!”羅長老板起了臉,原先對于老祖的吩咐還有些內(nèi)疚。此刻看她竟敢大言不慚說出熟悉二字,不免冷笑了聲:“煉藥一途博大精深,火,順序,藥材辨識,煉藥師的品階,丹藥的品階……林林總總,小友竟敢說已經(jīng)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