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對!” “呵,”喬青嘴角一勾:“其實這也只是你的推斷,到底成與不成,你也并不確定吧?!?/br> 老祖皺皺眉毛:“想來應(yīng)是問題不大的?!?/br> 喬青的笑容更燦爛:“自然是問題不大的,哪怕有問題,也只不過再犧牲一人罷了。就算我也失敗了,被那火焚燒而死,你再研究出個別的辦法唄,瞧,多簡單的事兒?!?/br> 老祖剛要說“對”,一對上喬青黑眸里的森冷,猛的一頓——露餡了。 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便聽喬青笑吟吟道:“所以說,從一開始,你就存了讓我當試驗品的心。死與不死,全看我的造化了。” 眼見著他訕訕然說不出話,喬青已經(jīng)知道,她猜的沒錯! 怪不得了,他先前什么都不提先是以一系列的手段打壓她,讓她在柳宗之內(nèi)寸步難行,什么都學(xué)不到。這里面固然有高手的尊嚴原因,更大的是因為這“忙”一幫,則有可能丟掉她的命!若是她在柳宗順利學(xué)了煉藥術(shù),這老東西來找她幫忙,她腦子讓驢踢了才會干這種吃力又丟命的事兒。 喬青淡淡睇他一眼,甩手就走。 “小子,你想反悔?”老祖頓時攔住她。 “反悔又怎么樣?” “剛才……”他話沒完,就見喬青抱著雙臂戲謔地勾了勾嘴角,那一抹玩味的笑落在眼里,讓他猛的反應(yīng)了過來。剛才……剛才只有天華立了誓約,她根本從頭到尾就只給了個空頭支票:“你……”老祖睚眥欲裂,死死壓住心底的殺意和羞惱,半晌:“好,好,好,老夫竟然栽在了一個小輩的手里!小子,算……算老夫求你。” 喬青一挑眉,這老東西對忘塵,倒是真心的愛護。 她并不想答應(yīng)這件事,太冒險了,為了那幾個條件一不小心連命都會搭上??闪硪环矫妫肫饎偛拍峭鼔m痛苦的模樣,拒絕的話卻怎么都說不出口。喬青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該死的,那什么狗屁的忘塵到底是個什么人,竟能左右她的情緒!喬青一腳踢碎了身邊一棵樹,想想還是不爽,飛刀連射,砰砰砰,帶起一溜的樹干爆裂,才算出了心底一口鳥氣。 喬青轉(zhuǎn)身就走:“再議?!?/br> 老祖卻不放過她,趕忙追在她屁股后面問:“什么時候?” “媽的有完沒完,等他醒了再說!” “……” 眼見著那紅衣小子氣哼哼不見了影子,后面樓閣門口響起一陣憋笑聲。老祖猛的回過頭去,陰冷的視線在柳天華等人身上掃過,這柳宗宗主和長老們立馬趴地滾走了…… 老祖咂了咂嘴,心情無端端好了起來:“臭小子,讓你橫,忘塵三天就醒!” …… 喬青自然不知道,忘塵每月這么一暈,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十幾年的時間。三天就醒,早就有了規(guī)律。所以當三天之后,柳天華來請她的時候,她聞言差點把桌子都給掀了:“靠?。∮貌挥眠@么快!” 柳天華站在門口,笑呵呵一臉好脾氣:“喬小友,這個……請?” 請請請,請你大爺!你現(xiàn)在是請老子去赴死!喬青萬分不爽地給大白剪著毛,咔嚓咔嚓白毛滿天飛,一邊并蒂果栽在花盆里,吭哧吭哧抖動著,笑的葉子亂顫,刨起了一溜的土粒子。喬青揮揮手,把快要跳出花盆的并蒂果一股腦地摁回土里:“老實呆著!” 并蒂果葉子包頭,老老實實蹲盆兒里了。 門口柳天華憋著笑,又催:“喬小友,這個……” 喬青抬頭,朝他笑笑:“柳宗主,進來說話。” 柳天華受寵若驚,四下里看看,應(yīng)該沒啥埋伏,一腳正要邁進去。屋內(nèi)的喬青大袖一拂—— 砰—— 從門口走過的玄苦大師分明看到那門以一去不回頭的豪邁氣勢撞上了柳天華的臉,那個響喂!佛祖保佑他不會塌了鼻子吧。大師幸災(zāi)樂禍地默默飄過:“阿彌陀佛,柳施主,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br> 柳天華:“……” 他恨恨抹去鼻子里嘩嘩淌出的血,得,老祖把這小子得罪慘了,他就被報復(fù)慘了。柳天華苦著臉候在門口,片刻功夫,喬青開門走了出來,心情明顯好了不少:“走吧,去看看忘塵。” “小友自己去吧。那個,本宗還有點事兒,小友請便?!彼蓝疾蝗チ耍熘缆飞蠒粫€有什么倒霉事兒等著他。柳天華笑呵呵地捂著鼻子,指縫中一抹紅色滴滴答答,溜了出去。 喬青也不說什么,大步朝著那樓閣的方向走去。 空無一人的房間中,并蒂果從花盆中抖動著葉子鉆了出來,“望望”著滿地的白毛,再“望望”被剪成了一只禿毛貓的大白,托腮,作思索狀。睡夢中夢見了小魚干的大白舔舔爪子,翻個身,忽覺有點冷…… 喬青邁入樓閣中的時候,正聽見里面有聲音傳出來。 老祖對忘塵的確是好,偶爾一句噓寒問暖,雖不見語氣中有多么的寵溺,卻能聽出毫不掩飾的關(guān)心。而另一個聲音,想必就是忘塵了。和他給人的氣質(zhì)極為相像,老祖說上一句,他半天回復(fù)一兩個字,透著一股子清冷之氣。喬青掀開外面的簾子,走了進去,一眼看見的,就是坐在床邊抱著那把端斷琴的男人。 面上依舊戴著面具,眼睛閉著,修長略顯蒼白的五指,在琴身上輕輕撫摸著,琴弦只剩下了兩根,琴身上也有一個巨大的裂痕。而忘塵摸著它,依舊似他的情人般傾盡了無限的感情,好像世上的一切,都敵不過這把琴來的重要。 “來啦?!崩献嫖⑽@息一聲。 喬青挑起眉毛:“嗯?!?/br> 忘塵倏然睜開了眼。 一雙極為冷淡毫無感情的眼。 冷漠的目光和喬青玩味的視線遙遙對上,卻沒想到,兩人皆是虎軀一震。 老祖嘆息地看著忘塵的琴,這琴,從當初在乞丐堆里撿到他的時候,他就帶著了。一身臟污中那張小臉卻是想不到的清冷,仿佛即便與狗搶食,都褪不去那如松如雪的干凈氣質(zhì)。這把琴跟了他多少年,就沒離開過他懷里多少年。就連記憶喪失了,都帶不去這琴在他潛意識里的重要性。被他珍之重之細細珍藏著,如今卻這么碎了…… 老祖搖搖頭,哎,老咯,總愛緬懷當初咯。他又是一聲嘆息,卻忽然發(fā)現(xiàn)房內(nèi)的氣氛有異。抬起頭來,被兩人突如其來的古怪反應(yīng)猛的驚在了當場。 不怪他大驚小怪,忘塵是什么樣的脾性他了解的很,除了琴之外,什么也別想入他的眼。哪怕是身為他師傅的他,也是用了多少年,才讓這小子對他有了點兒人氣兒。再說喬青,打了那一晚上交道之后,那小子的難纏他可是領(lǐng)教了又領(lǐng)教,對她的囂張也深有感觸。 可如今,就這么兩個人,卻傻不拉幾地看著對方,眼睛都不眨? 老祖一扭頭,忽見門口去請喬青的柳天華又回來了。他一皺眉,把這兩人的“深情對視”給放下,正要問問柳天華怎么不通報又來了。卻見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喬青和忘塵的身上。 喬青和忘塵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眸子里的情緒極為復(fù)雜,給不明就里的人看見的第一反應(yīng),絕對是…… ——一見鐘情! ——脈脈對視! 柳天華的腦中詭異地升起這兩個詞,想到了他來的目的,眼睛一瞬瞪了個老大。他悻悻然讓開了門口,吞著口水一退三丈遠,以免等一會兒發(fā)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場面殃及池魚!他這一退,便露出了方才站在他后方,如今站在正門口,也就是正正能看見房內(nèi)這詭異情形的黑衣男子。 然后,并不認識門口這英俊無比的男人的老祖,便見他一雙鷹一樣銳利的眸子暗了暗,落在房內(nèi)兩人的身上,危險地勾起了嘴角。 ☆、第二卷 夫妻并肩 第四十九章 這來人自然就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兒準備來收拾他媳婦的太子爺。 鳳無絕死不愿意承認,剛才柳天華帶他往這邊來的一路上,他的小心情飛揚著幾乎要飄到天上去。即便不承認,他也知道,這一段日子的思念幾乎要折磨死了他,連帶著要收拾喬青的心,也隨著一步步靠近她而消失殆盡,只剩下了將喬青揉進骨血里拆吃入腹的欲望。 不過—— 好么,他看見了什么? 這該死的混小子給了他一個什么樣的驚喜? 鳳無絕幽暗的眸子在床榻前站起來的男人身上停駐…… 忘塵正對著他,眼里卻只有喬青的影子。他那么靜靜地站著,懷中抱著一把殘琴,像一株安靜又筆直的樹。身后窗外一排挺拔的翠竹,默默地黯然失色,全部成為了襯托忘塵的一副布景。 闊葉輕響,青綠相間,一室旖旎。 ——自然了,如果這旖旎的另一方不是“他的人,他的喬青,他的太子妃”的話。 鳳無絕讓這副畫面給戳的眼疼,好你個喬青!捉賊拿贓捉j(luò)ian拿雙,你真是給了老子好大一個驚喜! 這一切落在柳宗老祖的眼里不過是個眨眼功夫,他甚至都沒搞明白門口這突如其來的器宇軒昂的年輕人的身份。就見他臉色狠狠一變,嘴角狠狠一抽,眉毛狠狠一跳,青筋狠狠一蹦! 然后咬牙切齒地低低罵了一句臟話,咬著后槽牙朝那喬青小子騰騰而去。 喬青此刻,臉上的表情極為古怪。 剛才和忘塵目光一交匯,她竟有一種電火相擊的感覺,淡淡的熟悉而親切感沿著血脈游走周身。搞什么,難道老子真對這人一見鐘情了?這種詭異的感覺就連她都開始懷疑起來,這忘塵到底和自己有什么樣的關(guān)系,上輩子的情人? 正想著,腰際被一只手猛的勾住。 她條件反射,出手回擊。 那手像是早已經(jīng)料到,一個巧勁把她揮出的拳頭給壓了下來。反手一轉(zhuǎn),輕飄飄拉開了她的五指熟稔地扣在一起。隨后,便有一道寵溺笑聲從她頭頂響起:“調(diào)皮?!?/br> 喬青虎軀一震。 怎么搞的,今天耳朵長歪了么?她傻不愣登地抬頭上望,正正對上鳳無絕青黑中笑意盈盈的俊臉,那笑直接笑出了她一身的汗毛倒豎。喬青眨眨眼:“你怎么來了?” 你當然不想我來!鳳無絕心下翻騰,面上那笑更寵溺,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fā):“想你了。” 想你了想你了想你了…… 三個字在腦中顛來倒去,誰能告訴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喬青一臉驚悚,這男人來就來了,她幻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性,比方說殺氣騰騰,比方說怒目而視,比方說冷言冷語,可這種明明不想笑卻笑的跟朵花一樣的陰陽怪氣兒是怎么回事?試探性地抽了抽他掌心的手,換來更緊的十指相扣。好吧,她放棄:“那個,什么時候來的?” 在你跟jian夫眉目傳情的時候!鳳無絕的余光一寸不離對面死盯著喬青的男人,哪個犄角旮旯里蹦出來的,知道喬青是有主的沒有:“新……朋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介紹介紹么?” 喬青琢磨了兩遍這“朋友”二字,總覺得里面透著點不明不白的歧義。 尤其是,這真的是眼前這冰山男會說的話么?她有些接受不能地看回忘塵,只一眼,她悲催的手就遭到了某個男人無情的蹂躪,嘶,疼死了!喬青呲牙咧嘴地抽了口冷氣,瞄一眼鷹眸彎彎如月牙的鳳無絕,頓時明白了過來,唔,有點酸啊…… 鳳無絕還就是酸到底了:“不方便介紹?” 喬青暗暗磨了磨牙,這哪是方便不方便的事兒,而是她和忘塵都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還沒人給他們倆互相介紹介紹呢。可關(guān)鍵是,面對鳳無絕的醋意,連她自己都有點心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對忘塵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最起碼,絕對不止于一個普通的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 ——媽的,這都是什么cao蛋的事兒! 喬青拿眼睛死命斜老祖。 老祖正一頭問號地站在那,不,應(yīng)該說,自從鳳無絕這一出現(xiàn),他和門外的柳天華就開始裝死。這氣氛,也太像正室捉了小三的jian了。眼見著喬青一眼一眼朝他猛打眼色——你徒弟的火不想治了? 老家伙撇撇嘴,認命被威脅地走上來:“呃……這是忘塵,”再看向鳳無絕:“這是……?” 喬青望天:“嗯,這是鳳無絕?!?/br> 鳳無絕繼續(xù)笑,小刀子一樣的眼神兒猛戳她。 她嘆氣,補充:“咳,我男人?!?/br> 噗—— 門口看熱鬧的柳天華一口口水噴老遠。喬小友,你真的不覺得剛才這話,很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么?柳宗老祖更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他幾乎不理世俗事,也就自然不曉得一年前鬧的沸沸揚揚的男男大婚。這會兒嘴角抽搐著哭笑不得,果然是他老了么,什么時候斷袖都可以光明正大了? 不管旁人是什么反應(yīng),太子爺卻是滿意了。 這誰是正誰是偏必須得有個名分,外面的小花小草哪里有家花香……啊呸!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么的男人立馬黑了臉,該死的,他都被喬青給氣魔怔了!但是不得不說,喬青這一句話的確取悅了心情陰暗的他。鳳無絕扭頭朝忘塵點頭致意,良好的素養(yǎng)和君子翩翩的風度掩飾不住身為正室的優(yōu)越感: “忘塵公子,久仰大名?!?/br> “……” 忘塵連眼角都沒分給這徑自得瑟的男人一毫厘,只一眨不眨盯著喬青的臉,細細描摹著她的五官。清冷的氣質(zhì)中透了幾分執(zhí)著的疑惑,他甚至朝前走了兩步,手微微一動,像是想抬起觸碰她。 “忘塵公子!”鳳無絕臉上的笑消失了,他擋住喬青,冷峻地宣告所有權(quán):“這么盯著在下的內(nèi)人,未免有失禮數(sh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