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jié)
喬青身體不能動,神力不能施,完全處于了一個被動挨打的狀態(tài)! 鳳無絕雙拳緊握,緩緩扭過頭:“有什么辦法解除?” 囚狼苦笑一聲:“沒有辦法。” 他是裘氏的廢物,一出生僅有黃玄的神力,且沒有繼承到任何的血脈之力,卻清楚的知道這種力量的強(qiáng)大!那段黑暗到了地獄的日子,被裘氏的族人欺凌侮辱的日子里,他太明白這身不由己的感覺了。眼看著他們兄弟二人,在對方的一個心念下竟如砧板之rou,任人宰割! 也是因此,當(dāng)初了解了喬青的身份后,他才會產(chǎn)生追隨的念頭。同是廢物出身,她可以瀟灑而活,他為什么不行? 腦中一幕幕不能自已的浮現(xiàn)著,各種各樣的叫囂謾罵,層出不窮的凌辱鄙夷,還有爺爺,他心疼到了骨子里的一句句安撫…… 然而—— 爺爺被jian人所害,弟弟失蹤不明,如今,喬青也要重蹈覆轍么? 為了他……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br> 粗糲的手掌捂住臉,囚狼甚至不敢朝擂臺上看去一眼。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一刻,囚狼整個人便如同回到了那曾經(jīng)的孩童時期,不再是東洲立志報仇的少年,不再是翼州飛揚(yáng)跋扈的山寨頭子,甚至不是那一路走來笑笑鬧鬧的喬爺好友,他整個人蜷縮下來,把額頭抵在雙膝上,無聲的顫抖著。 直到鳳無絕一聲嘶吼—— “喬青!” “少族長!” “小心——” 囚狼猛然直起了身,一雙深深凹陷的眸子瞪的死大死大,像是要將這一幕看個清清楚楚!那擂臺之上,裘正擊向喬青的一道神力,便猶如慢動作一般在他的瞳孔中回放著。裘正狠辣的老臉,陰毒如蛇的表情,爆射而出的神力;喬青瞇起的眼睛,眸中迸射的金光,臉上浮現(xiàn)的匪氣…… 一切,讓囚狼錐心泣血,目眥欲裂! 轟—— 停滯在神王境界許久許久的他,竟在這一刻,在這極度的悲憤痛不欲生的情緒中,先一步?jīng)_破上了神王大圓滿,沖破了進(jìn)階的壁障,一路高歌而上直至神皇境界! 刺目的光柱從他的身上直沖向天,在漸漸昏暗了下來的天幕之中,是如此的耀眼。所有人都被這邊的變故吸引了視線,無數(shù)人怔怔朝著這邊望了過來,什么人,竟然在百年大比的觀眾坐席上晉了階? 然而視線才方方轉(zhuǎn)了過來,下一秒,又是一道光柱沖天! 眼見著喬青生死一線,兄弟悲痛欲絕,鳳無絕也在同一時間,突破了自己的極限一躍升至了神皇境界! 接下來—— 轟—— 轟—— 轟、轟、轟—— 一道接著一道的光柱,刺目無比地沖上九天,一個接著一個的人,都在這一刻,在喬青的生死之危中心焦如焚!對力量的渴望,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痛苦,讓他們心境大變,突破極限! 囚狼、鳳無絕、無紫、非杏、洛四、項七、鳳小十,接連七團(tuán)光柱依次騰空,猶如七把欲要捅破天幕的巨大利劍,刺的每一個人都目不能視,口不能言。所有人都怔怔望著他們,處于一種極大的震驚之中。 包括裘正。 裘正射出了那一道神力后,瞪著另一邊被刺激到晉升的七個人,幾乎要被嚇破了膽子!這是一群什么怪胎?!組著團(tuán)兒的升級,從來就沒他媽聽說過!尤其是這一伙子人,還全都是他間接幫助下才達(dá)到了這樣的高度發(fā)生了這樣的奇跡! 裘正老眼含嫉,幾乎要咬碎了一口老牙! 吼—— 一聲威嚴(yán)而蒼涼的咆哮,就在這時刻由遠(yuǎn)及近! 這發(fā)出咆哮的不知是屬于什么東西,帶著一種自遠(yuǎn)古而來的悠亙氣息,只裘正扭過了頭的功夫,已然逼近了他的耳朵!映入眼簾的,乃是一個并不清晰的影子,鹿角、駝頭,驢嘴,龜眼,牛耳,蝦須、蛇腹,鷹足、魚鱗如金,在幽暗的天幕之下閃爍著凜然的寒芒! “不——” 裘正雙膝發(fā)軟,肝膽俱裂,發(fā)出了一聲驚懼的厲吼。 頓時,所有人的注意力皆被拉了回來,看見的,就是那并不算大的一條神龍?zhí)撚?,猛然張開的一張大口!獸吼伴隨著沉重的威壓四下彌漫,茫茫金鱗照亮了他們駭然的瞳孔,和瞳孔中映出的驚悚一幕——裘正,被吞了。 ——并非真正的吞吃。 ——而是他的神識,在那龍之虛影的一口后,驟然缺失了一大塊兒。 “噗!”那老東西一口血狂噴而出,所有人的神識感知之下,原本完整的神識竟是被一口吞噬了大半!這已經(jīng)不是鳳無絕當(dāng)初的神識大損可以描述的了——神識剩下十不存三,甚至比之神階之下的螻蟻,都還不如。 砰—— 一聲巨響,他捂著胸口猛然跪地。 神識的缺失,讓他的神魂都在顫抖,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折磨著他,裘正甚至連血脈之力都施展不出來。喬青恢復(fù)了自由,抱起手臂冷笑地睇著他:“你輸了。” 三個字,那么輕卻那么狂肆的響徹在天幕上,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腦中、顫抖的心頭。 贏了? 真的贏了? 以神王之力,贏了神尊二層? 無數(shù)的視線茫然地望了上去,那天幕之上—— 一方,紅衣翻飛,傲然而立;一方,是滿地鮮血,屈膝伏跪。 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這一場毫無懸念的戰(zhàn)斗的勝負(fù)么?毫無懸念?去他媽的毫無懸念!這簡直是大跌眼鏡,跌破了所有人對境界的固有認(rèn)知!他們以為差距巨大毫無勝望,這個人,就以絕對的事實和壓倒性的勝利,狠狠給了固有的觀念一個巴掌! 不能越階?人越一階、兩階、甚至三階還多。 突不破防御?人神力突不破,神識玩兒殘妥妥的。 這些目光呆滯不已地望著她,便如同望著一個早已經(jīng)滅絕的稀有物種,如同望著一個屹立九天的神祗,直到一縷涼風(fēng)吹起那神祗耀眼的紅衣,吹過每個人發(fā)僵發(fā)木的腦子,才猛然回過神來,面面相覷,齊齊發(fā)出了一聲苦笑。 看看吧—— 這邊兒力挫神尊,在對方血脈之力的桎梏之下,神識化形不走那尋常路。 那邊兒集體晉階,一個一個組著團(tuán)兒的嚇唬人,突破極限嚇?biāo)廊瞬粌斆?/br> “這都是一群什么怪物!” “我說這些年大陸上的天才少了,原來都扎堆兒聚在一塊兒了!” “哎,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牛逼找牛叉?。 ?/br> “牛青”眨巴眨巴眼,看著那邊兒的一群“牛叉”,彎起眼睛低低笑了起來。這群家伙,竟然比她還快一步晉升神皇,真是讓人不爽??!喬大爺撇撇嘴,明明想著不爽,可那眼睛彎彎跟個月牙似的,都快看不見眼球了,嘴巴也樂的怎么都合不攏,一臉的驕傲之色。 那邊鳳無絕等人正在盤膝中。 初初晉升,他們需要一會兒的時間來適應(yīng)和穩(wěn)固這個境界。一連七個人盤膝坐在那里,那場面,別提多壯觀了,直看的周遭一大片羨慕嫉妒恨。納蘭詩意就這么啃著小手指站在鳳小十的身邊,這個小丫頭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狀況,漂亮的眼睛眨巴來眨巴去,一會兒伸手戳戳鳳小十的rou包子臉,一會兒四下里轉(zhuǎn)頭迷茫地看著…… 直到看見了喬青,這不著調(diào)的斜在擂臺上,朝她豎起了大拇指:“嘖,你男人真帥!” 納蘭詩意小朋友仰著小腦袋,忽然裂開小嘴,脆生生學(xué)了一句:“真帥!” 砰—— 納蘭氏族的后來者雙雙絕倒。 納蘭沖和后來第三場的那個長老,頂著見鬼的表情扭頭看納蘭秋,在看見了后者的頭頂生煙臉色漆黑之后,果斷閉上了嘴,沒敢再問。納蘭秋氣的腸子都打結(jié)了,抬頭狠狠瞪喬青,喬青仰天吹了聲口哨,一臉無辜,好像剛才誤導(dǎo)兩歲小姑娘的不是她一樣。 納蘭秋嘎吱嘎吱直咬牙。 一邊兒穆如笑頓時虎住了臉:“干嘛瞪老娘的救命恩人!” 喬青噗一聲噴出來,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讓這娘倆集體給逗樂了。唔,有這么兩個姑娘,一個當(dāng)兒媳婦,一個當(dāng)親家,貌似也不錯啊。白玉般的指尖摸索著下巴,這貨瞇著眼睛賊狐貍一樣開始為鳳小十小朋友的將來打算,正想著要怎么搞定納蘭秋呢,就聽下頭打坐的囚狼醒了:“變態(tài)?!?/br> 喬青低頭:“干嘛?” 囚狼站起來,仰起臉,昏暗的夜幕下,那張面孔毫無表情,唯有橫亙了整張臉的那條疤痕,微微顫動著說明了他的不平靜:“沒事兒,老子就是叫你一聲?!彼铧c兒以為,她死了。 “靠!耍老子呢!” “起開起開,我有事兒要問他……” 囚狼腳尖一點,就騰上了擂臺,一把把臉很臭的喬青給扒拉開,沒人要的狗不理冷包子一樣給扒拉到一邊兒去了。從始至終,對這個兄弟的態(tài)度沒有分毫的改變,該罵罵,該鬧鬧。至于感動?那個在心里。至于謝謝?他們之間,早已經(jīng)不需要那些鬼東西。 囚狼徑自走向跪地不起的裘正。 四下里靜了下來,看著他一步一步走上去。神色從容,沒有恨意深深,甚至帶了點兒云淡風(fēng)輕的釋然——早在喬青險些隕落的那一刻,這恨意,便被兄弟之間的感情所取代。早在喬青打敗這老東西的一刻,他忽然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讓他驚懼不已以為一輩子都無法戰(zhàn)勝的這個人,其實也沒什么了不起!囚狼不知道這個要怎么形容,說句惡心的,有時候,愛可以融化一切,包括恨。他只靜靜俯視著這個匍匐在他腳下的仇人,問出了自己唯一還關(guān)心的問題:“我弟弟呢?” 裘正茫然地抬起了頭。 逆光之下,囚狼的臉?biāo)床磺宄ㄓ心且坏廓b獰的疤痕,他記得,那是他親手砍在這小廢物的臉上的。當(dāng)初那一刀,被他爺爺也就是曾經(jīng)的八長老給擋了去,身軀一劈兩半,那傻子以一生修為撕裂開的空間隧道,這小孩兒被推進(jìn)去的一瞬間瘋狂扭頭,被刀鋒的余威毀了容貌。 他還記得當(dāng)初那小孩兒的模樣。 那雙深陷的眼窩里驚天的恨,那滿臉的血像是厲鬼一樣嚇人! 那個時候,他可沒把這廢物放在眼里,一個出生便天賦不足的小傻帽,跟他那個死了的弟弟一樣的廢物。如果不是那個小孩兒多嘴多舌說出了“八長老得到了一個神秘兮兮的好東西”,他也不會無意中聽到將此事稟報給裘萬海,從而獲得了一路扶搖直上的機(jī)會!他趁八長老把那東西上交給氏族之前,一舉將此人陷害下獄,又在他逃獄之后親自帶人追擊,殺了他,殺了他逃亡路上失散的那個孫子,也險些殺了這個小廢物——裘鵬浪。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 裘正此刻是悔不當(dāng)初,如今那不讓他放在眼里的小廢物,就這么逆光俯視著他,看著他神識幾乎全毀匍匐在地上爬不起來。他恨的雙手抓在擂臺上,幾乎都抓出了血。他也怕,怕的全身哆嗦,四下里轉(zhuǎn)頭去看,終于找到了裘萬海的影子:“二長老,救我,救我!” 裘萬海一皺眉:“你立下了生死斗,本長老怎么救你?” 裘正一個哆嗦:“可是當(dāng)……” “八長老!”一聲大喝,讓裘正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這個不能說。這小廢物當(dāng)時年紀(jì)小,只以為是自己殺了他爺爺,如果把裘萬海也帶上,他就徹底沒有后路了。裘正急的一臉慘白,染了血的身子一路在地上拖著,連滾帶爬地抓住了囚狼的衣角:“求求你,放過我!你放過我!” 四下里不少人都皺起了眉。 裘萬海卻是微松了一口氣。 “老夫……我……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你放過我,饒我一條賤命!我的賤命,不配給你爺爺和弟弟報仇……你放了我……” “你說什么?”囚狼眼中原本的厭惡,猛然一凝:“我弟弟……我弟弟也……” 他身子微晃。 肩膀上被一只素手扶住,喬青走過來,一腳把裘正給踢開,聽囚狼狠狠閉上了眼,忽然問了一句:“當(dāng)初那個東西,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臺下的裘萬海老眼一凝,那個東西,絕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眼中閃爍著,看著在臺子上不斷求饒的裘正,手中已經(jīng)蓄積起了神力,殺氣隱隱現(xiàn)出。只要裘正說出一個字,他哪怕引起旁人懷疑,也定會出手! 可裘正好像完全魔怔了。 這個老東西不斷磕著頭,嚇的渾身顫抖不斷重復(fù)著求饒的話,喬青和囚狼對視一眼,知道是問不出什么了,懶得動手殺一個這樣的人:“你自裁吧?!?/br> 兩人轉(zhuǎn)身就走。 天地規(guī)則的鑒證之下,裘正這會兒已經(jīng)重傷到絕無翻盤可能,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這老頭恐怕也明白,所以這會兒才在死亡的臨近下駭破了膽,魂不守舍語無倫次??蓱z這老東西一生天賦平常,好不容易憑借旁門左道混上了供奉又混上了長老,那屁股都沒坐熱,不過三十年就要落得這么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