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節(jié)
她在這院子里,一早就吸收過眾多的雷劫,要說晉階,一早也該晉過了,不可能等到這最后一次才一下子吸引來三次天地規(guī)則。 “我還想著把這底牌留著呢,反正一般人看不出我修為高低……”到時候,頂著神王的名頭去招搖撞騙,關(guān)鍵時刻,再在背后給人來一下陰的!她這么想著,眉眼就不自覺的瞇了起來,一臉的邪氣笑容。鳳無絕一挑眉,沈天衣摸下巴,囚狼咂著嘴吧,就連忘塵都低頭思索著…… 片刻后—— 齊聲道:“好主意!” 砰! 正走過來的穆蘭亭,在這句話后一頭栽地上去了。 被華留香一把拉了起來,只覺得哭笑不得,這女人到底都吸引了些什么人!再看就連華留香都是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忍不住問道:“你也覺得這主意好?” 華留香聳聳肩:“那你覺得哪里不好?” “扮豬吃虎,背后陰人,這哪是氏族繼承人該有的風(fēng)……”他下意識地說到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只因為對面這幾個一齊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穆 蘭亭有些悻悻然地咳嗽了一聲,好吧,他干的那些事兒也不怎么有風(fēng)度,不管是偽裝成聘婷姑娘殺了裘鵬程取血制造混亂,還是把罪名嫁禍給并蒂果逼喬青和他結(jié) 盟,再或者一邊參加百年大比一邊背后去裘氏捅刀子,只是沒有人把這些擺在明面兒上罷了。再比如那已經(jīng)死了的姬明霜,又沾染了多少的齷齪事兒?或者納蘭秋, 作為一個氏族的少主手里也沒少攥著幾條人命…… 只是他們,下意識地把這些放在暗地里,維持著面子上的粉飾太平。 而這一群人,卻是卑鄙的直接明了,無恥的胸懷坦蕩! “好好好,我承認(rèn)了,你們是真小人,本公子才是偽君子!”穆蘭亭翻翻眼睛,說著自己先笑了:“不過本公子可好奇,你不是打定主意了么,怎的又反悔了?” 說起這個,喬青就一肚子的郁悶。 為 了不將底牌暴露出來,她每一次吞噬完雷劫之后,便立刻躲去了修羅斬里消化。修羅斬中,天道規(guī)則無法降臨,就比如當(dāng)初在翼州那地宮里一般,得等到離開了那 里,老半天,上頭才反應(yīng)過來降下雷劫。所以這半年時間,她其實一早就到達(dá)了神帝大圓滿的境界,只是欠了規(guī)則之力的承認(rèn)罷了…… “你準(zhǔn)備等到出關(guān),尋個僻靜無人的地方?”鳳無絕一語道破了她的想法。 喬青打個響指:“沒錯?!?/br> 到 時候天大地大,滿東洲的人呢,只要沒人看著,誰知道晉階的是哪個??伤龥]想到的是,這一次,天道再一次耍賤了!它給她玩兒了個陰的,一次性六道狂雷降下, 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那巨大的狂暴的能量頓時充斥在身體里,一刻也不能等,一刻也不得安歇!她甚至沒有哪怕一秒鐘的時間能躲進(jìn)修羅斬中,立刻就得消化這扎 堆兒降臨險些撐爆了她的雷劫,待到方一吸收完畢,這三道規(guī)則之力,也降下來了。 她這么解釋著。 眾人集體的幸災(zāi)樂禍:“這就是命啊?!?/br> 喬青切一聲,想的卻是別的事兒。 多少次了? 從修羅斬的出現(xiàn)開始,天道就在利用規(guī)則上的漏洞,給她制造了無數(shù)的大麻煩小障礙——大的,比如那滅世血雷,打的是絞殺她的主意!小的,比如這次的六雷齊降,讓她吞噬雷劫的底牌完全暴露! 是 的,吞噬雷劫,現(xiàn)在這些人還沉浸在她晉升速度太快的震撼中回不過神,可一旦再過上個些許日子,總有能從中反應(yīng)過來的人。甚至姬寒,一旦這邊她修為的消息傳 出去,姬寒也必定能第一時間猜到一切。如今,她所有的底牌中,只剩下了一個修羅斬可容納生命體,還不被人知曉了。 漆黑的眼睛瞇成一條線,喬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她總覺得天道對于她,有一種極端的惡意!是那小心眼兒的玩意兒在報復(fù)她屢次利用天道規(guī)則屢次鉆天道誓約的空子?還是修羅斬的存在真的這么不容于世?又或者,兩兩疊加,這惡意針對的是持有修羅斬的她? 那么—— 天道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天道意志不可違抗! 它是一股意志么?一抹神念?一個靈體?又或者,并非每個人所理解的那么虛無縹緲,而是和蕓蕓眾生一樣的,有智慧、有思想、甚至有脾氣的那么一個實實在在的玩意兒? “想什么呢?” 喬青回過神來,拍掉囚狼在她眼前揮來揮去的手:“有話說話?!?/br> “跟你說了半天了?!彼岄_,指了指在她旁邊尷尬地站著的兩個長老:“等了你一個多月了。” 這兩人要說什么,她大概都猜的到,不過有了剛才的事兒之后,她暫時可沒心情再去糾結(jié)姬氏的那一檔子麻煩。喬青擺擺手:“忙活了半年,我先去休息會兒,你們要是急就先回去,不急的話等過個三五天再說……” 話落,打著哈欠,飄走了。 一路飄回了住的地方,喬青一個高撲到床上,舒服地滾了兩下。 這不僅僅是半年苦修造成的疲憊,還有一種心上的煩,這半年在裘氏,哪怕是一直在煉藥,可這一方冰雪之城里是安穩(wěn)的??梢坏┦虑榻Y(jié)束,離開了這里,要面對的,又是接踵而至的爾虞我詐。只要一想起來,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有人把她的枕頭抽走,換上了一只堅硬又溫?zé)岬母觳?。她悶悶笑著把頭枕上去,循著胳膊找到鳳無絕的頸窩,聞著這讓她熟悉又安心的味道,深深喟嘆了一聲:“你說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呢。” 手臂繞過她的肩頭纏上細(xì)細(xì)的腰,另一只手在她頭發(fā)上輕輕撫著。喬青舒服地像只貓一樣蜷起來,懶洋洋地哼唧了兩聲,聽鳳無絕的聲音在她頭頂輕輕地問:“累了?” “累?!?/br> 鳳無絕笑。 她從這人頸側(cè),抬起半張白皙的臉,掀著眼皮瞅他:“笑什么?” “笑你?!边@一路上,就連他都替她累,替她心疼。可身邊這貨,就好像永遠(yuǎn)都不知道疲倦一樣,活蹦亂跳又上躥下跳:“能聽見喬爺喊一句累,可不容易。” 喬青歪著頭想了想,也跟著笑了:“嘖,這么一說,我都佩服我自己?!?/br> 她 一個跟頭蹦起來,嚇了鳳無絕一跳,趕緊又把她給拉下去,生怕這貨又哪根筋兒不對了沖出去煉個藥玩兒個火什么的。喬青立刻笑倒在他身上:“你看,要是以前, 我一早就去他媽的了,老子啥也不管啥也不干,直接沖去姬氏跟那老東西來個火拼,這事兒那事兒講個明明白白。講的老子滿意了,就留給他個族長坐坐,不滿意 了,直接弄死丫的甩手走人?!?/br> 她說著,頓覺這主意不錯,比起她一向的彎彎繞繞千回百轉(zhuǎn)的斗心眼兒,還不如這種冷夏式的直來直去過癮。 鳳無絕皺眉看著她,又是這種懷念著什么的表情。 他壓下心里那點兒酸溜溜的疑問:“從前?” 唔,喬青這感情上頗為大條的,直接聳聳肩:“要是以前,我真這么干?!?/br> 不錯,要是以前。 要 是以前的她,什么爹的娘的血脈的,在她眼里都是狗屁,六親不認(rèn)又怎么樣,她喬青從出生就只有冷夏那一個親人??墒乾F(xiàn)在呢,她發(fā)出一聲長長的感嘆,重新躺了 下來,大字型靠在鳳無絕的大腿上,現(xiàn)在有了二伯,有了師傅,有了奶奶,說實話,她也開始期望有個差不多的爹。她和忘塵話里說的是瀟灑,可是在他們心里,何 嘗沒有一種盼望,希望一切都只是誤會了,希望姬寒也并非如他們想象的那么不堪,尤其是在那四層閣樓發(fā)現(xiàn)了另一枚九天玉后。 那一枚九天玉,幾乎將姬寒之前的一切,全部打破! 不論好的,壞的,得沒得到證實的,他說的一切,全部被推翻! 如果說從前的姬寒所營造出來的,是先遇大夫人才遇一生真愛的可憐男人,那么這一枚九天玉,足以讓他成為一個處心積慮的陰謀家! “算了,這些麻煩事兒,等出了裘氏再說?!眴糖啻罄?dāng)[擺手,窩進(jìn)他懷里,找個舒服的姿勢,美滋滋地睡了。 很好,睡了。 這貨就這么睡了?! 在跟他說完一系列的從前和表現(xiàn)出對某個人歷時十幾年依然存在的想念之后,拍拍屁股就睡了…… 聽著某人吭哧吭哧的呼嚕聲,一肚子疑問的太子爺滿腔悲憤化為一聲悠長的嘆息,碰上這么個沒心沒肺的東西,怪誰呢。他氣惱地瞪了眼某人睡的又香又甜的睡顏,著重在她嘩啦啦流了他一肩膀的哈喇子上一頓,哭笑不得地咬了咬牙:“個沒良心的,等你醒了再說!” 當(dāng)然了,狠話是撂下了。 真付諸到行動上,頓時就變成了抱起她去浴房輕柔的洗了個干凈,再香噴噴地放回床上,拉好被子,印下輕輕一啄。 做完這一切,鳳無絕走到桌邊,取出那一封冒險隊送來的信。 這封信上的內(nèi)容,其實很簡單,前些年整個逐風(fēng)冒險隊滿大陸的尋人,如今,終于找到了。那人身著斗篷,面戴面具,從沒露臉。到底是個什么身份,沒有人知道,被掩蓋的極深極深,可不少人聽見他們喊他——老大——一個一手創(chuàng)立了東洲第一冒險隊,卻又失蹤良久的人。 而再來,便是重頭戲了。 這 逐風(fēng)冒險隊低調(diào)了這么些年,這幾個月來突然就高調(diào)了起來,不少當(dāng)初離隊的人紛紛回籠,聚集到了八九兩個階梯之間的流沙海去。這樣大規(guī)模的舉動,引得整個東 洲紛紛好奇,眾多大型小型的冒險隊和亡客,齊齊朝著那方奔赴,想一探究竟。甚至于九個階梯里不少的大門派,也紛紛派了人前去,一時,那兇獸遍布的流沙海炙 手可熱,水泄不通。 …… 喬青醒過來的時候,鳳無絕正和囚狼商量著這個事兒。 她打著哈欠只覺神清氣爽,也不知道睡了有兩天還是三天的樣子,循著聲音踢踢踏踏地走出了房:“你們也準(zhǔn)備去看看?” 見她起來了,鳳無絕頓時一改對著囚狼的臭臉,笑著伸出手:“睡了三天了,餓不餓?!?/br> “還 行,以前一頓不吃就餓得慌,現(xiàn)在習(xí)慣了?!彼嵠嵉嘏苌先?,牽住他的手,湊在這封信上看。直看的囚狼吹胡子瞪眼。這兩天這男人就跟被戴了綠帽似的,一 天到晚黑著張臉,誰見噴誰,那門口來了兩三次的兩個長老,活生生讓這人給嚇的沒敢進(jìn)門。得,喬青一出來,毛病全好了:“你火眼金睛,看出什么門道來了?” 喬青沒骨頭一樣地靠在欄桿上,眨巴著她的火眼金睛:“不說沒感覺,這么一說……” 囚狼頓時亮了眼,誰不知道這女人一肚子花花腸子,陰謀詭計是行家:“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她捂住胃:“一說,我還真餓了?!?/br> “靠!” 喬青哈哈大笑:“爺就這點兒好,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老子跟冒險隊沒交集,屁大的發(fā)現(xiàn)也沒有。我吃飯去,你去不?” “去吧,一塊兒。” “沒問你!”她十分嫌棄地白了這自作多情的一眼,看鳳無絕:“去不?想吃你做的飯了。”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太子爺立馬丟了信紙,牽著媳婦就吃飯去了。 那倆人,一黑一紅,一高一矮,一會兒牽個小手,一會兒勾肩搭背,一會兒喬青又原地一蹦,躥到鳳無絕背上,一路得得瑟瑟地往膳廳的方向去了。只留給了囚狼一個冷冰冰無人問津的無情小背影…… 囚狼呲牙咧嘴地看了一會兒:“靠,都老夫老妻了還這膩歪德行,也不嫌惡心,老子牙都酸了。” “囚公子,少族長醒了……”門口那兩個長老又來了。 “醒了,睡醒了就是吃,你們少族長離豬不遠(yuǎn)了。”憤憤然丟下這一句,囚狼堅決不承認(rèn)自己是生那倆人扔了他的氣,一邊兒罵著沒一齊,一邊兒氣勢洶洶地走遠(yuǎn)了。 兩個長老在院子外頭站了好半天,眼觀鼻鼻觀心,好半天等人全走了:“剛才……” “沒有,老夫什么都沒聽見。”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捋著胡子就往膳廳去了。 還沒進(jìn)門,正好聽見喬青在里面嗷嗷叫著“好香好香”,那語氣和他們平時所見的差的也太大了,多了幾分耍無賴的孩子氣。兩個老人有些接受不能地咳嗽了一聲,站在門口喚:“少族長?” 喬青趴在桌子上,叼著一只香酥小團(tuán)子,扭頭:“咦?是你們。” 鳳無絕從交室里走出來,摘下圍裙,把她的頭扭過來:“食不言寢不語,省的一會兒又嗆著了?!?/br> 喬青飛快吞下外焦里嫩的團(tuán)子,好吃到舌頭都快咽下去,唔嚕唔??邶X不清地說:“我這不是奇怪么,他們倆竟然還沒走。” 這 話說的,就跟他們早該滾蛋了一樣,門口那兩個頓時進(jìn)也不是走也不是。兩人哭笑不得地走了進(jìn)來,實際上,他們也奇了怪了,怎么就留下了呢。這邊的事情處理好 了,不少族人先押送著東西回了浮圖島,那天喬青也發(fā)了話,要是想走可以直接走??伤麄冞@兩個老家伙,還是留下了。也許就連他們也說不清,留下是為了表忠 心,還是因為擔(dān)心這個根本不需要他們?nèi)?dān)憂的少族長。 從前,這兩個長老也是怕她,但是那個怕里多多少少帶著些無奈。他們怕的,是喬青這種玩兒死人不償命的手段,也僅僅只是怕而已。如今,這二人的眼里才是實實在在的恭敬和臣服! “恭 喜少族長一舉突破神尊大關(guān),恭喜少族長晉升八品煉藥師?!倍L老微微躬身,臉上不免多了些唏噓之色。神王大圓滿的時候就能秒殺神尊二層,到了這個時候, 恐怕連族長在她手里都討不了好處去!更不用說,姬寒的手里有姬氏,她的手里,還有九梯上的四大門派呢!這些日子,他們負(fù)責(zé)清點那些東西,比別人更清楚喬青 都得到了什么。那裘氏十分之四的數(shù)十萬年基業(yè)就不提了,還有天元拍賣的裘氏份額,她竟隨手就送給了九梯的三大門派! 這樣的豪舉,又豈會沒有人心甘情愿地追隨? 如今,他們兩個,不就是例子么。 兩個長老心思百轉(zhuǎn),越想臉上的嘆服之色就越深。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現(xiàn)在也算是自己人了,喬青招招手,讓兩人坐下說話:“怎么樣,是姬明艷還是二公子?” 兩人坐到對面,先是看怪物一樣看了她半天,才在她的問話中一驚:“您……” “得了,我再猜不到個這個,就不用混了。” 二人點點頭:“少族長機(jī)敏,是二公子?!?/br> 這件事,還要從百年大比的那一日說起了。 上 一次裘氏這一役,大部分的公子小姐都進(jìn)入了大比之地,唯有兩個人,一個是心有不忿的二公子,稱病避過了;還有一個,就是一早領(lǐng)了任務(wù)等待珍藥谷和三大門派 的姬明艷。這么一來,姬明艷大功一件,待到姬寒回去島上的時候,大大褒獎了一番。而二公子呢,雖說是歪打正著,可這個人一有不甘的心,二也算是運氣好,莫 名其妙地跟著姬明艷領(lǐng)了一回功勞:“既然少族長已經(jīng)猜到了,老夫就長話短說,您在裘氏的這些日子,族長把島上的大權(quán)給放了出去,一部分擔(dān)給了明艷小姐,剩 下一部分,就擔(dān)給了二公子。” “嗯,分權(quán),繼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