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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焱因它身上強大到讓人戰(zhàn)栗的魔息而慢慢抿緊了唇,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當日上神說過,此后一千年我和她都會糾纏不清……所以我不會死的,孤塵仙君也不會死,我一定能殺了它,我們都會沒事。 裴焱背對孤塵仙君往前走了一步,下時一只手腕被身后仙人一把握住:“別靠近它,我的劍一直在顫動,你不是它的對手。”孤塵仙君凜聲道:“水中之物應(yīng)該就是古陵之內(nèi)所謂的禁獸。” 羅淮說過陵內(nèi)有比魔將更為兇險的機關(guān)禁獸…… 裴焱也立時反應(yīng)了過來。 但即便如此他不過去也不行了,因為這該死的魔獸已經(jīng)看向了他二人所在,且正慢慢游動過來。 “沒事,公主殿下她們說不定很快就拿到血魔戒了,我先盡力拖住它?!闭f完裴焱一把將他往身后的角落里更用力推去,轉(zhuǎn)身幾步掠向了血池中滿身血目轉(zhuǎn)動不停的猙獰魔獸。 孤塵仙君一次次被他的妖力屏護所護,一次次被他推在身后,平靜百年的心湖如落雨一樣漾起無數(shù)漣漪,一圈又一圈,越來越深遠,先是窒,再是悸,最后是疼。 不能讓他一個人面對,他絕不是傳聞所知禁忌魔獸的對手。 白衣仙人從懷中摸出白玉簪,重又取出一只細白長頸的瓷瓶倒出一顆丹藥。 他會死。 下時握了一下手中微微有些灼燙的元丹,白衣仙人未有遲疑地服下。 盤腿、闔目,于滿地五色妖菌之上坐了下來。 冰刃抵擋魔獸長爪的尖銳之聲響起那瞬,暗陵墓室內(nèi)靜坐的仙人將丹田之內(nèi)激出的一成仙力運行過一遍又一遍……金蓮法訣所凝仙力慢慢從仙人露在外面的脖頸、臉上流過,沿著仙人周身筋脈連續(xù)不斷地匯集至雙目。 無人能見白衣仙人緊闔的眼簾下,目中瞳仁之上,燦金色的蓮印在一遍遍地重繪……每重繪一遍,冰冷無神的雙目便多一分神采,同時仙人額際的冷汗亦沁得更多,垂散的長發(fā)遮擋住了仙人顫瑟不止、分明在強忍某種極端痛苦的神色。 目中金蓮印不知繪至第幾遍,一聲低喑的慘叫驟然響起在耳。 孤塵仙君緊緊闔目的臉上一瞬間白盡,哪怕發(fā)出聲音的那一只妖在極力強忍、抑聲……其顫抖的聲線還是傳入了白衣仙人耳中。 他蜷在廣袖下的十指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差一點就打斷了周身運行之力,只為向那妖身邊趕去。 但是不能斷,一斷他二人再無生機。 仙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只是受傷,他還活著。 因為罩在自己身上的妖力屏護雖顫動不穩(wěn),卻還在。 然而慘叫之后壓抑忍痛的短促呻(shen)吟仍一聲聲地傳入耳中……他衣袖下的十指蜷握出了道道血痕,唇角有牙咬太緊崩出的血絲緩緩滲了出來。 汗水順著額際滲入鬢發(fā)之中,白如凈雪的臉上眼簾控制不住地顫瑟難止。 等我。 裴焱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強忍到了極限才未將手中之刀松開。 他右邊肩窩被魔獸一足刺穿,整個人垂掛在滿是倒刺的長足上,疼得全身都在發(fā)抖,握刀的手幾近痙攣。 血池中被他控制著牢牢纏住魔獸下半身的血水之鞭一息間松落半數(shù),眼前陣陣發(fā)黑,呼吸顫然不止。 下時魔獸另一足又刺向他左肩,裴焱咬牙抬起左手,憑著最后一絲意志力強忍凝起的冰盾、被它一擊就震碎,整個人又被一撞,右邊肩骨疼得嘴唇發(fā)白。 魔獸之足被冰盾偏開,從裴焱臉側(cè)劃過,釘在了墓室一面石壁上。 下時魔獸將它拔出的同時,把刺中裴焱的那一只長足釘向了石壁。 后背在冷硬的壁墻上一撞,一口血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順著下頷灌滿頸側(cè)。裴焱伸出左手按在魔獸釘在自己右肩窩的長足上,費盡全身的力借力微微撐起上半身,減少磨骨的痛苦。 下時右手被血浸透的冰刀無聲幻化拉長,突然變成一根冰刺直直刺向了長足下方魔獸的一只眼睛。 頓時獸血一濺,痛嚎之聲暴起,魔獸嘶嚎一聲猛地舉起其他三足一齊刺向了石壁上不得動彈的魚妖。 裴焱眼前發(fā)黑,只感腥風迎風,腦中一陣麻木的恍惚。 一剎那間腦中閃過的意識,是上神為何也會有算錯的時候……他死了……她怎么辦? 長足刺過來的一瞬間,錦屏靈藤從側(cè)面飛馳而至,四根齊發(fā)“唰”的一聲將魔獸四足牢牢纏住,下一瞬墨色仙劍攜墓室內(nèi)凝成的無數(shù)塵錐自魔獸正面穿刺而入,每一支塵錐都對準了魔獸一只眼睛。 下瞬獸血四面飛濺,與此同時孤塵劍飛馳而出一把斬斷了刺進裴焱肩窩的那根長足。 一枚墨色長針同時自白衣仙人背后鉆出射來,對準魔獸疑似額心的位置電掣一般穿梭進出,牽絲連線,快得人眼難追。 魔獸被其刺得不住掙扎,巨大的身子在血水里不住扭動,激得整個墓室腥血飛濺,不住顫動。 下時三清斷魂針帶著一縷獸血不知第幾次穿了出來,魔獸還余的血目猛地一瞠,下一刻渾身抽搐起來。 錦屏靈藤“嗖”的一聲放開魔獸四足,巨大丑陋的魔獸轟然倒入血池之中。 同時,墨色長針“?!钡囊宦晧嬄湓诹四故襾y石中,針身之上寒光蝕盡,未再飛回白衣仙人后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