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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已經(jīng)很強了,真的不用再做噬元之事了。你吞噬別人的內(nèi)元就會一并吞噬別人的記憶,一段時間里變得不像自己,我很害怕,你能不能不要再練噬元魔功了?” “到底是為了變強還是為了保護我?你再這樣下去馬上就會變得不是我哥了!又談何保護我?!早在血魔主之時我便想過,就是我兄弟二人一起死在他手中又如何?!你練此陰損魔功怎可能毫無后患,你若……你若……我怎么辦?” “哥……哥……別練了好嗎?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我怕你吞噬了太多人到最后根本分不清自己是誰……我怕你忘了我、再也認不出我,哥……不練了好嗎?” 自責(zé),驚懼,悔恨痛苦,至后難以承受,每一句都如刀絞: “早就和你說了……不要再練它了……你為什么不聽……?” “墟天魔境管它做什……?魔界的爭斗管它做什……?他不想讓我們回去……我們就不回去了……一起在六界闖蕩……看奇聞異事……聽六界雜談……閱盡天下美女……吃盡世間美味……做最瀟灑的人……過最快活的日子……不是已經(jīng)約好了嗎?又有什么不好呢?你說等你拔出妖刀,有能力保護我,就陪我去……我,一直在等你。” “哥……其實能不能保護我不重要……我不怕死,也不怕危險……只要我們兄弟在一起開開心心地活……有幾日就過幾日……有一天就開心一天……就是最好的……” “哥……哥哥……你別難過……我不怪你。” “啊——”噬心之痛,刻骨銘心。 墓室中,長發(fā)越來越多地裹住了地上隨意癱坐的傻子,那采著妖菌拋玩傻笑的傻子驀然被漆黑耀目的黑發(fā)裹滿全身,慌張難受地不停掙動起來?!皢琛瓎鑶琛瓎鑶鑶琛?/br> 血色的淚驀然從青衣之魔眼中滾落,他跪坐在傻子身后,低下頭來緊緊抵著傻子的背,口中發(fā)出嘶啞含糊的低吼,仿佛在嗚嗚地哭。 哭聲一陣低過一陣,一陣啞過一陣,聽得人怔色,聽得人震目。 “我走了,從今以后,你好好保護自己?!被腥恢兴坡犚娏怂谥兴V的這一句。下一刻墓室中強大懾人的魔息威壓瞬間收攏,牢牢罩住了血池邊由黑發(fā)纏繞縛在一起的那兩魔。 裴焱驀然看見青衣之魔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眸光清明澄澈,似帶溫意,又縈滿沉到化不開的殤與痛、哀與寂,是看著自己。 他嘴唇輕輕張合,竟是對著自己開了口。 “謝謝你對羅淮的信任?!?/br> 語聲溫朗卻又蒼然,像是羅淮的聲音,又分明不是。 “也代羅淮向你道歉,未能遵循諾言護送你出城?!?/br> 裴焱一瞬間覺到心門一緊,幾乎是本能地喚出了口:“……羅淮!” “羅淮是我,魔主是我,又都不是我?!蹦且粍x那他露出了一個與羅淮如出一轍的溫朗隨和之笑,闔目靠在了那傻子身后,安靜地倚著他:“吾名,羅蒼?!?/br> 毒魔、焰魔、劍魔、獸魔一瞬間都憶起了萬魔城外初見他的那一日。 深色的長衣懸浮迤遠,過長的黑發(fā)飄散垂舞,他背對五魔安靜地踱步在萬魔城外的夜空下,像一個沒了歸宿也沒了方向的孤魂。 那個時候他應(yīng)還未發(fā)瘋……語聲也是這樣的蒼涼幽遠,無心無意。 輕輕緩緩地問著他們:“入城……做什么?” 后來念著羅淮,閉關(guān)、修煉、噬元,語聲越來越癲狂,氣息越來越狂暴,領(lǐng)著五魔噬盡了外來仙魔的內(nèi)元,愈強、愈冷、愈瘋,也便成了眾人口中瘋魔不醒的魔主。 而毒魔幾人自始至終被他周身強大的魔息所懾,竟從未敢抬頭直視過他。 下一瞬一股強大到令人心神俱震的魔力之源從血池邊向外推開。 “無淵!”白衣仙人率先警覺,一把拉住身前藍衣之妖往滿地五色妖菌上一撲。 鬼王隨之護住瓊?cè)A公主也往角落里退避。 魔界少君和火鷲大妖瞠目一驚,也是閃避。 轟然一聲,魔息、元力肆蕩,所到之處如摧枯拉朽一般將墓中斷壁、高巖掀飛出去……魔血飛濺,碎骨斷rou四爆。 裴焱被孤塵仙君牢牢護在身下,大睜的目中濺上血色,瞳孔微微一縮。 “羅淮——” 魔元自爆。 “主人?。?!”四魔將不敢置信地痛呼出聲,被魔元爆開的沖力擊得肝膽俱裂、五臟俱碎,亦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爸魅恕?/br> “我等快離開這里!”鬼王勉力錚聲道:“此魔魔元之力過于強大,此處墓室根本無法承載!墓中所有都將在他肆蕩的元力、魔息之下化為齏塵!” 她說著凝聚余下鬼氣一把將瓊?cè)A公主包裹在內(nèi),率先向墓室角落的那道石門推了過去。 白衣仙人抓起裴焱一臂,毫不猶豫地帶著他往石門前掠去,下瞬卻身形一晃,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跪倒在地。 “洛寒州!你怎么了?!”裴焱轉(zhuǎn)目看見他臉色晦暗,唇色沁白,心頭立時一擰。 “無事。”白衣仙人極低地說了這一句,便又起身來以靈藤相纏,帶著他一掠離遠。 鬼氣推著瓊?cè)A公主馳出已遠,鬼王抿唇跟隨在后,腦中忽是憶起了毒魔魔針射向傷重初醒的自己時,魔界少君拂袖間飛快向自己擲來用以打落魔針的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