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了一個心思，或許國家需要補(bǔ)充新血。

    伊呂問，你可有名字。

    女孩搖搖頭，她忽然聽到上空傳來一陣陣動靜。

    天空盤旋著無數(shù)的黑鳥，發(fā)出難聽的叫聲。

    她抬頭看著，看著，總覺得那種鳥有著魔力。

    女孩問，那種鳥叫什么。

    伊呂抬頭一看，告知她。

    夜鶻，喜好食腐rou，為活下去什么都能夠吃。

    女孩眼前一亮。

    她說，我喜歡，我今天就叫夜鶻了。

    她也要不顧一切的活下去，為了生存什么也不在乎。

    就算是吃著別人的血rou，她也不會猶豫。

    伊呂微微皺眉，這個名字寓意不好，太過血腥。

    女孩卻是不在乎，她說活在世上總是在乎太多，反而畏手畏腳。

    男人一愣，然后便不在多言。

    他當(dāng)時并未想到，這孩子是天生反骨。

    以至于日后，鑄成大錯。

    ..........

    伊呂是個好人。

    可好人不會喜歡壞人。

    夜鶻想，她不想當(dāng)好人，在這個世上，好人終究是死得快，只有惡人才能獲得活長久。

    一開始她只是不想死，漸漸的，她現(xiàn)在想要活下去，是為了能陪著他。

    不老不死，一個人獨自等待著他曾經(jīng)君主的回歸，那個男人該有多么寂寞。

    伊呂將夜鶻帶在身邊，教她讀書寫字，行兵布陣。

    所有人都將夜鶻當(dāng)做是伊呂先生的繼承人看，對她禮遇有加。

    夜鶻漸漸長大，她不負(fù)眾望，也沒有讓伊呂失望，能文能武，且出色優(yōu)秀。

    關(guān)關(guān)之鳩在河之洲，窈窕君子烈女好逑，又有何錯？

    她愛上了伊呂。

    可伊呂對他只有師徒之情，心思所想，全部都是初帝。

    初帝初帝初帝。

    他的眼里只有初帝。

    可當(dāng)某一日，伊呂帶著一個幼女回來之后，夜鶻眼中就出現(xiàn)了殺機(jī)，她以為伊呂是想讓對方代替自己的地位。

    不！她決不允許！

    無法克制的殺意涌現(xiàn)，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那名幼女已經(jīng)慘死在她的手上。

    伊呂嚴(yán)厲呵斥她濫殺無辜，殺戮太重，把她關(guān)起來閉門思過。

    夜鶻心中的憤怒更加，他竟為區(qū)區(qū)一介幼女責(zé)怪與我！

    她不服，偷偷離開。

    一路上越想越恨，既然他想要撿幼女回去，那么她就用幼女之血來練尸鬼！

    她要殺盡這世上所有的幼女，讓他再也無法找一個幼女來代替自己！

    殺心一起，便如同覆水。

    夜鶻殺了很多人，更多的是幼女，最初她還會產(chǎn)生一絲茫然，甚至懷疑自己這么做是否正確。

    她害怕伊呂會不會因此責(zé)怪她，拋棄她。

    可當(dāng)她親手接到伊呂寄來一封恩斷義絕的書信之后，誤以為自己真的被對方所放棄，夜鶻便不再迷茫了。

    既然他那么在意初帝，那她就要找初帝的麻煩。

    初帝已死，他所留下東靈的一切，都將是她復(fù)仇的對象。

    殺人會有快感，她漸漸上癮。

    她開始恨自己殺得不夠多，她要殺盡東靈人，殺到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記得初帝！

    夜鶻知道她已瘋魔，可她不在乎了。

    ..........

    東靈有聞，一女將夜鶻，面目可憎，心狠手辣，睚眥必報，專殺幼女，殘暴不仁，攀守在彝城。

    自知徒兒已罪孽深重死不悔改，伊呂終是決定去清理門戶。

    夜鶻自知伊呂最擅長陣法，她被陷在陣中一遍遍地沖殺，無數(shù)不死士兵殺之不盡，最后她精疲力竭，戰(zhàn)戟從手中掉落，人也摔下戰(zhàn)馬，便看到伊呂緩緩走進(jìn)了陣中。

    望著那與數(shù)十年前一樣的身形，她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想到他們最初相遇時，伊呂的溫柔笑顏，想到他教導(dǎo)自己習(xí)武時的認(rèn)真嚴(yán)謹(jǐn)，想到他與自己點點相處的十多年。

    那回憶太過美好，竟是讓她甚至產(chǎn)生了一絲僥幸的念頭。

    他親自進(jìn)來，是不是想放過她？

    他會不會其實對她，也是有一絲……情意的？

    伊呂看著她，目光冷峻，沒有了往日那般和熙地笑。

    夜鶻，當(dāng)初是我救你一命，為這世上留下一個禍端，那么今日我親自奪你性命，我也會為你所殺死的孤魂贖罪……你服，且不服？

    那冰冷質(zhì)問與絕情，徹底打碎了她的期許，終究是自己求而不得。

    女人倔強(qiáng)地看著他，冷笑道。

    不，我永遠(yuǎn)不服！我只是變得強(qiáng)大，讓人再也不能壓著我，我只為自己而活！我有何錯！

    男人閉了閉眼睛，冥頑不靈。

    長戟貫穿胸口，她知道自己活不了。

    夜鶻看著他，雙目赤紅。

    為什么你總是只想著初帝？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為什么……

    她動了動唇，聲音被喉嚨上涌的鮮血堵住，無法發(fā)聲。

    ——你從不回頭，看看我呢？

    身體重重倒在地上，夜鶻看著天空，這次她的尸首，會不會也被那些鳥分食？

    彝城。

    她的葬生之所。

    彝城。

    初帝的埋骨之地。

    彝城。彝城。彝城。

    臨死前，她滿腦子都想著，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