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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中人一聽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最常與自己配合的那一人。 “待到入魔一事的始末查清,禍亂之源被你等誅滅,上神便會將諸位一齊傳送回學(xué)院?!鄙袷烫炱羁粗南略絹碓揭康慕鸸?,平聲訴與眾人道。 學(xué)院之眾便都頷首,下時金光連成一片,所有人一息間消失在了神棲峰頂。 . 似是城外郊野,矮樹稀林。 裴焱腳下金光散去,立身在一棵老樹旁正欲轉(zhuǎn)頭四顧,遠處便傳來慘惻哭聲。 心下一凜,藍影一動立時上前,便見一名身形魁梧的黑臉漢子正將一名粗布麻衣的年輕婦人按于地上,一只粗腿跪壓在那婦人腰間,雙手齊用,一拳拳砸在那婦人臉上,眼見青紫淤血破皮,婦人口中都已吐血。 旁邊一小孩看起來八、九歲,立身一旁慘哭,嘴里哭嚷著喚娘,嚇得瘦小身體不住發(fā)抖,又不敢上前。 一眼見得便似丈夫家暴自己的妻子。 裴焱目中立時揚起怒火,掠身便要沖上前去,卻突然地上被打的婦人雙目一睜一瞬間變作赤色,猛地起身來一口便向那黑臉漢子脖頸間咬了過去。 鮮血立時狂涌。 這一口咬得應(yīng)是極狠、極深。 那魁梧漢子瞪大了雙眼,似乎怎么也沒想到一向軟懦的婦人會反抗、且如此兇狠,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地往后倒下。 裴焱呆震在原地,看見了那婦人臉上化生出的一條條魔紋…… 她已入魔了?! 便見那婦人未待丈夫倒落于地,便又伸手抓住了丈夫的頭發(fā),竟似力氣陡然增大了數(shù)倍,拖著他的頭便往一旁一塊青石上重重磕去,一下一下,直將那壯漢的頭磕得腦漿迸裂、血rou模糊。 那立身在旁的小孩早已嚇懵,呆呆地看著眼前之景,已經(jīng)不會哭了。 裴焱也懵在了原地,瞠目而愣,半晌未能回神……直到見一襲白影霍然出現(xiàn)在了那小孩身后,以長袖擋住了小孩的眼睛,并將之抱離往后退遠。 “哈哈哈……哈哈哈……”那婦人隨后狂笑起來,喘著粗氣道:“我殺了他了……我殺了他了……哈哈哈……”跌跌撞撞地站起,滿臉癲狂狠意,她又道:“我不后悔……我一點也不后悔……我就是要殺了他!我一直都想殺了他!?。 ?/br> 復(fù)又狂笑。而后淚流滿面。 緊接著便睜目向一旁一棵老樹上撞去。 “娘——”小孩似有所感,猛地哭出聲來。 裴焱驚醒之余急急掠身過去一把抓住了那婦人的肩,同時一只手伸到其頸后,用力將她按暈了過去。 長呼了一口氣,裴焱抬頭便向立身不遠的那道白影看去:“……這便是神侍說的‘萬物入魔’?” 白衣仙人眉間已擰,此刻微微頷首道:“只有魔物能將心中苦痛、陰影轉(zhuǎn)化為己身之力,凡人受人身所限,即便心中積怨、深恨、藏有再多陰暗和痛苦,都無法將心中怨氣轉(zhuǎn)化成魔厲煞氣,進而凝出魔元……” 但這婦人剛剛卻輕易魔化了。 裴焱已然聽懂了仙人話中之意:世間萬物能輕易入魔,這絕不簡單。 孤塵仙君伸手便往懷中小孩額心彈了下。 小孩隨即軟倒,被孤塵仙君放在了一旁一棵樹下。 裴焱抱起那婦人向他走近過去,同樣放在了那棵樹下。 孤塵仙君面上無溫,伸手便在那婦人丹田處拍了一掌。 婦人陡然睜目,赤紅的雙眼轉(zhuǎn)瞬間恢復(fù)回了原色,下一刻又緊緊閉上了。 “我已將她方才凝成的魔元震碎?!惫聣m仙君又伸手于婦人額間彈了下。“經(jīng)此入魔碎元,她的壽元已然減半?!?/br> 裴焱點了點頭,便知這已是無法之法,看著孤塵仙君將她二人方才的記憶刪去,心中不由柔軟了一下,裴焱看著他沒有說話。 婦人臉上的魔紋須臾間褪盡,只余了那滿臉被魁梧壯漢打出來的淤青傷腫。 方才情形,這婦人若未入魔,只怕無人干涉之下就是她被那壯漢活活打死。 裴焱目中復(fù)雜了一瞬,滿腦子一時只有方才所見婦人咬牙赤目,將壯漢的頭磕在青石上直至腦漿迸裂的那一幕。 ——因過于血腥殘烈,一時于心頭揮之不去。 世間多苦,人世本難。 活著不易,死又不甘。 像這婦人一樣每日苦苦掙扎著過活的人,世間是多還是少呢? 若然怒起反抗,不惜雙手染血,所做所為又是對還是錯呢? 裴焱又看了一眼樹下躺著的那名小孩,下瞬從乾坤飾中取出了妖市里得來的那株“碎尸蘭”。 血rou模糊的壯漢尸體被地上蘭花莖葉一息間纏繞噬去,了無痕跡。 孤塵仙君轉(zhuǎn)目看向了此處郊野之外:“魔瘴之氣沖天。”雙目有感不適地閉了閉,仙人又道:“且含無數(shù)血腥戾煞之氣。” 話音一落,二人便又聽到一陣極恐懼的驚叫聲。“滾開!滾開!啊——” 二人對視一眼,迅速閃身而至。 便見一名頭發(fā)盤于頭頂、身形瘦削的白衣少年被四五個猙獰赤目的成年男子按于地上,正將他身上衣物用力撕去。 “去你他娘的!滾開!滾開!你們這幫畜生玩意兒??!敢非禮……” 喊聲未盡,裴焱已上前一腳將其中最兇惡的男子踢飛滾出,妖力一拂,又將其余幾個滿臉魔紋的赤目男子掀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