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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畢,劍刃寒光直沖欲魔心面門,開山破土之勢,殺氣狂冽,便聽“嘭”的一聲,樓外早已因打斗聲遠遁避禍的南武百姓但見花樓之頂被墨色仙劍轟然破開,斷瓦殘檐四濺。 欲魔心撞開斷椽殘檐飛身而出,臉頰血流,一頭紅發(fā)狂舞,凌空與白衣仙人對峙,滿目猙獰狂暴?!拔医心惆盐业脑苾哼€來——” 仙人置若罔聞,眼中唯有殺意流轉(zhuǎn)不歇,他緊握手中之劍周身慢慢卷起飛沙塵幕,下一瞬,塵龍長嘯攜徹天冽地的冰冷劍意直直向面前女魔揮去。 一瞬間南武皇城上空劍嘯風鳴,塵幕遮天。 黑衣女魔一見,眼中凜意一閃而過,周身魔息亦曝溢而出,魔劍化影,瞬間來擋。 仙與魔之力相撞,月暗無光,天地昏暗。 底下仰看的南武百姓一片驚惶,但見夜空中陰云蔽月,雷鳴悶響不絕,無不滿心憂惴戰(zhàn)栗。 陰云過后,劍光凌鑠,黑衣紅紗與白影半空中急速掠閃,道道極刃寒光明滅而遠。 欲魔心一雙眼牢牢鎖在白衣仙人身后的法器金蓮上,幾次欲奪,都是未果,不握劍的那只手因?qū)覍疑烊寠Z金蓮被孤塵劍劃傷數(shù)道,仙力塵息浸透入骨,難以愈合。她獰聲道:“你把那中毒重傷的藍衣小妖和我的云兒一同吸進去,就不怕我的云兒在鎮(zhèn)妖蓮里殺了你那美貌妖君?!” 孤塵仙君看著她,眼中毫無溫度,語聲更是冰寒:“鎮(zhèn)妖蓮有凈心除魔之效,魔毒于內(nèi)可自行凈化,如此就憑他,也配是無淵的對手!” 黑衣女魔聽得目中血絲滿布,氣息控制不住地起伏:“你這豎子——” 手中魔劍祭出,攜無數(shù)陰煞魔息毀天滅地而來,直與仙人周身所凝仙障撞上。“還不把我的云兒放出來???!”一瞬間魔息勁氣推開如浪,驚雷又起。 . 鎮(zhèn)妖蓮中。 裴焱被吸入后摔落在一朵碩大的蓮蓬上,四周有隱隱約約的神息環(huán)繞,讓他不自覺地收斂心神。腦中思緒沉靜了下來。 被吸入時裴焱已認出了鎮(zhèn)妖蓮,知道這個法器是洛寒州隨同自己從傾城妖谷帶回花妖朱顏后上神所賜,用以困住妖物于內(nèi)凈心洗性,并無殺性。 是故洛寒州將自己吸進蓮中必然是為了保護自己。 有感頸間傷口不停滲入的魔息與邪毒一緩,黑霧一樣的魔毒開始慢慢從傷口處滲出……裴焱本能地放松了心弦,掙扎坐起。 下一瞬,便見身著紫衣長衫的欲藤花妖也從上而落,摔在了這朵蓮蓬上,離他不過幾步。 裴焱周身氣息頓時一冷,靜坐不動沉息凝神配合蓮內(nèi)神息凈化體內(nèi)邪毒魔息,同時憎目冷冷看著幾步外的紫衣男妖。有感桎梏妖元的魔息邪毒在慢慢消殞逝去,裴焱不動聲色地握緊了雙拳。 “你是想殺我嗎?”虞紫云注意到面前之妖的眼神,慢慢爬起身來,語聲輕柔而恍憮地問了這一句。 裴焱唇間抿得極緊,看著他的目光又寒又冷,漠然凝沉,想到洛寒州幼時所遭遇的,心一陣陣地擰起,怒意控制不住地浮涌上來?!澳愫陀乃魉鶠?,難道不該死嗎!” 一身紫衣長衫、面相溫柔俊美的欲藤花妖聞言看著裴焱,默聲許久,而后露出幾分慘惻的微笑:“嗯……該死……”他目中驀然更加憂恍,輕聲言:“我與她……都該死。 ” 裴焱聽他所言微微擰起了眉,但心下始終十分警惕,冷冷對他道:“你們當然該死!你們做的惡事那么多,還記得當年因你慘死在那女魔劍下的道人和女仙嗎?!” 這句話不知刺痛了面前之妖哪里,虞紫云凝目看著裴焱,半晌沒有言語。 未久,兩道淚痕突然從他眼角滑落下來……紫衣之妖低頭,周身微微顫栗。 “當年沂山腳下,洛寒州和青霜子前輩遇見受傷的你,青霜子前輩還替你療傷救過你吧!”裴焱想到仙人此前所訴,心緒就難以平靜:“而你卻引來那女魔害她慘死……剖其仙元、滅其元神、家破人亡……”裴焱咬牙:“連當時年幼的洛寒州都不放過……挖目、震碎全身筋脈……你們妖魔二人一個殘忍瘋狂、心狠手辣,一個狼心狗肺、恩將仇報……還真是絕配?!?/br> 眼淚順著下顎流入頸中,虞紫云無聲抱住了自己。 裴焱看著他的反應,心緒反而更加起伏,怒聲道:“你為什么流淚?又為誰流淚?你又有什么資格流淚?!被剖心之人不是你、被砍去頭顱削去四肢的人也不是你、眼睜睜看著爹娘死于面前同時忍受挖目之痛、碎脈之傷的人更不是你!”說時眼眶已紅,裴焱啞聲恨道:“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和那女魔……” “我又何嘗……愿意……?” “你不愿意!可你都看著!”裴焱寒目憎聲、毫不留情道:“那女魔也是因你而來!” 氣息驟然一抖,紫衣之妖雙目通紅地盯著裴焱,氣息起伏,聲音在抖:“非……我所愿?!彼麘K笑:“所有的一切……都非我所愿?!?/br> 裴焱睜目看著他。 “當年……我只是一株小小的欲藤花妖?!?/br> …… 妖市邪谷,濁氣積沉,欲藤花開一片,遍地紫花如云,他集萬千欲藤花之靈氣于一身,潛心修煉百年,終于化身為妖。 不曾與人相爭,更不曾踏離妖谷。只在那一片妖濁之地的紫花叢中偶爾化身為人游走散心,和四周的欲藤花戲語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