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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下方的七位魔公主不由驚了一下, 正傳音議著“歙弟不知是怎么把鬼王陛下騙入宮中為后的”下刻即聽到“平婚”二字。 平婚?七位魔公主不禁微怔。 “平婚之意便是夫妻二者地位相當了……”姐妹七人私下傳音道:“料想也是, 鬼王陛下畢竟是鬼王陛下, 難道還能嫁進我們魔宮不成?” 魔七公主看一眼主位上滿目邪肆難掩張狂之色的親弟弟, 和仍舊一臉肅正平靜之色的鬼主……便忍不住傳音嘆道:“鬼主又不喜歡歙弟,肯與歙弟平婚, 必定已是歙弟巧舌如簧又哄又騙,拿兩界聯(lián)姻的裨益說服鬼主來的。就是不知道歙弟知不知曉平婚的另一層含義……” 魔界大公主沉吟著傳音與meimei們:“我所知,王者平婚, 便是互為雙方后宮正主,平日只需于后宮中為其留一正宮寢殿, 除此之外,去留隨意, 互不干涉?!?/br> 魔二公主聽罷就道:“我覺得吧,鬼主是不可能天天來我魔宮住的, 我們得做好歙弟日日往鬼界跑的準備?!?/br> 魔三公主“?。俊绷艘宦?,便有些懵然:“若是如此,豈不更像是歙弟嫁去了她鬼界?” “不止如此, 王者平婚還無權(quán)管束對方后宮,也就是說……” 魔四公主傳音罷,魔五、魔六公主的眼睛便睜大了:“鬼主可再娶,歙弟可再嫁!呸,錯了,反了……” 魔七公主最后總結(jié)道:“所以啊,可想而知,若是鬼主日后再娶一侍君,以歙弟這張狂邪肆不討喜的性子,九成九要變成怨婦……不是,怨夫?!?/br> 便如同預料到了日后之景,下時七位魔公主看向魔宮主位上自家親弟弟的眼神,便都難掩唏噓和同情。 弟弟終歸是弟弟啊。 以為把鬼王陛下哄過來成了婚便好……殊不想,各為一界之主,二者都有后宮。 “向來王者平婚,都是屬意多情的那一方處境難捱,這些歙弟恐怕不知?!?/br> 幾個姐妹再聽魔七公主這樣一說,不由得齊齊嘆了口氣。 還是弟弟。 殿上高位上所坐,承接君位又兼新喜的魔君羅歙,仍是一臉邪冷肆意之態(tài)。 …… 新君寢殿,大紅喜的帷幔垂?jié)M殿內(nèi)。 向來一身黑衣的鬼主身穿赤紅嫁衣、頭蓋輕薄紅紗,坐在寢殿偌大的龍骨榻上。 羅歙拂開帷幔入內(nèi),于她面前站了少許。 而后上前掀開紅紗,并解下了女子纏在面上的同色紗巾。 鬼王端正英氣的五官,隨之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了他面前,眉眼之間雖仍是肅穆正然的沉威,然唇上點了胭脂色,便連右眼眼尾那三道細長的傷疤,都畫作了三瓣攻紅的桃花,風情顏色,自不同以往。 神色雖仍舊平靜疏冷,然轉(zhuǎn)目間,已然多了一抹綺色。 羅歙拿下她臉上的紗巾看了她數(shù)秒,便傾身上前吻其雙唇、將她推入了榻間。 鬼主眉間皺了一下,然容他肆意,任他欺身壓上也未有何動作。 只在兩人衣帶漸解時…… 腦中劃過來此之前伊呂與她所言。 …… 眉目儒雅溫靜的青衣人微垂首跪于她面前,低聲道:“懇請吾主,應伊呂一事?!?/br> 鬼王怔了一瞬,當即伸手將面前之人摻扶起身:“朕早已說過,你我已非君臣,只為故友,你不必再如此向朕行禮?!?/br> 伊呂并未就著她的摻扶而起身,只將一只手覆在了她扶在自己腕間的手上:“伊呂所求,是當年身為人臣,一直想訴與吾皇,卻至吾皇身死,也未及言出之語?!?/br> 鬼王看著他,靜了一瞬。 伊呂道:“此去,不求豐功偉績,不求名留青史,但求吾皇平安?!?/br> 有那么一剎那間,面前所跪之人,與當年彝城前夜,她將出與北蠻交戰(zhàn)時,跪在她面前苦求她利用不死蠱的清瘦青年,重疊在了起來。 她的語聲不經(jīng)意間放柔了:“其實當年,此言你已訴與了朕?!?/br> 伊呂語聲更凄了一分,目中溢出難以言喻的憂沉:“可是吾皇沒有聽?!?/br> “你可是怪了朕?” 伊呂凄然搖頭:“伊呂從未,伊呂只敬。”抬頭直視面前不復往昔、再成鬼域之主的昔日人皇初帝,他不自覺地啞了聲:“和心疼?!?/br> 鬼王一震。 “吾主為天下、為世人所做的,早已夠了……”眼中漣漪化成了水,他牢牢看著她,無限溫柔道:“伊呂懇請吾皇,從今以后,更多重視自己,莫再為旁人、為這世間犧牲自己一分一毫。你所不欲,即不為;你所欲,即可為……多遵從本心,非顧念天下。” 鬼王一時未能有何反應,懵怔微久。 直到看著跪地之人起身而退,行出已遠…… 方覺心下涌起一股炙意,越來越熱,近乎熨燙。 此股炙意,她平生只在三人身上嘗有。 一者是死后所憶,生前身為私塾先生的鰥父。 一者是相互扶持,陪同自己從村女成就帝王的賢寧。 還有一者…… 即是他。 用半生輔佐自己成就人皇帝業(yè),用余生為自己守此身后帝業(yè)的伊呂。 …… 心口隨著腦中思及的人,再次涌起了那股熨燙胸腔的炙意。 洶涌回蕩,在身上之魔的動作下,只比此前更為強烈。 鬼王霎時間像是懂得了什么,意識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