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招
顧小年雖然有方顯這一層關(guān)系在,但平日里為人低調(diào)內(nèi)斂,又不參與在座捕快在西坊市所收‘孝敬’的瓜分,彼此在利益上當(dāng)然沒什么沖突的地方。 用在座捕快私下的話說就是,顧小年這個人懂事兒,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顧小年有自知之明是真的,倒不是可憐那些西坊市的商賈攤主而不去多收一份份子錢,而是因為方顯。 他們這些人收‘孝敬’,方顯肯定是知道的,只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要說真沒事兒可能嗎?等出了事,這些人便是首要推出去頂缸的。 再說每月孝敬撐死能有多少?除去那些三教九流的幫派不良人刮去一層‘保護費’,然后再被衙門的人扒一層皮,西坊市雖然平和已久,實際上卻仍有暗流涌動。 那些商賈攤主不可能繼續(xù)忍氣吞聲下去的,雖說有凰棲居在,這里少了青樓賭場等買賣,但正因為此,更多的小生意人才更受苦。 這是一個隨時可以爆發(fā)的油桶,顧小年可不會去碰。 他在大堂的角落坐下,同桌的還有三人,都在自顧喝茶閑聊。顧小年也沒記住他們是誰,更沒有攀談的意思,只是給自己到了杯茶。 一點茶葉飄到杯沿,顧小年吹了吹,剛要喝,余光便看到了向這邊走來的身影。 他皺了皺眉,將茶杯放下了。 吳求腳步看似虛浮,腰身肩膀有些左右逛蕩,這雖有他個人習(xí)慣在里面,但更多的則是所習(xí)練的武學(xué)導(dǎo)致的。 衙門里的人都知道吳求雖然只是個衙役,但出身卻是眾人里的拔尖,吳老爺子在西坊市也曾是個體面人,可后來被這孫子敗光了家業(yè),一氣之下便去了。 而吳求雖然吸食‘逍遙散’成癮,但從小習(xí)武,底子扎實,憑借一手‘鴛鴦腳’硬生生開辟了丹田氣海,若不是被這‘逍遙散’腐蝕的厲害,以他的資質(zhì),現(xiàn)在業(yè)已晉升江湖二流了。 即便如此,現(xiàn)在的吳求實力也夠的上三流,這也是之前他有資格晉升捕快的原因。 但因他受毒散掣肘,所以在衙門里也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方顯又不喜其為人,雖然沒有刻意針對,但也算是將其壓著。 只不過現(xiàn)在因為顧小年的緣故,方顯才故意把吳求‘放’出來,讓他做一做顧小年的磨刀石。 現(xiàn)在,吳求便直接拍了拍坐在顧小年那桌的一個捕快,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被他拉起的捕快有些不忿,臉色自然不好看,身為捕快,卻被一個衙役隨手?jǐn)[弄,還在這么多人面前,這不是丟人是什么? 可他有心發(fā)作,但一看到吳求那張青白好似掛著寒霜的臉,心中的氣便壓下了。 吳求將這捕快推開,直接坐在了顧小年的面前。 “顧小年,你倒是真敢來啊。”他陰惻惻地說了句。 “有何不敢?”顧小年淡淡回應(yīng),卻是將腰間的雁翎刀直接按在了桌上。 吳求眼中略帶意外之色,瞥了眼那把保養(yǎng)得干干凈凈的雁翎刀,冷笑道“刀倒是不錯,怕是還沒見過血吧?” 周圍在座眾人俱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地樣子,不論是大堂中的捕快還是院中的衙役,此時都看著兩人,饒有興致。 顧小年心中沒有多少起伏,自己與他們本就算不上熟悉,有的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這一點倒是基于前身,前身的性格說不上是高冷,但也并非平易近人,在進到衙門后,與這些捕快衙役根本聊不到一塊兒去。 而顧小年穿越來此后,更不會去趕著跟那些巡街的衙役套近乎,這樣也太明顯反常了些。至于府衙里的捕快,顧小年同他們也少有話說。 因此,在這個時候顧小年覺得眾人表現(xiàn)屬于人之常情,更在意料之中。 只不過包括吳求在內(nèi),是不會讓自己真出事的。起碼目前是這樣,因為這里是驛站,又是大庭廣眾之下。 沒人不怕?lián)厦?,以及面臨方顯的報復(fù)。 看著臉帶得色的吳求,顧小年嘴角勾出一絲輕笑,“出刀見血,別急,你很快就能見到了?!?/br> 吳求雙眼一瞇,他自然是聽出了對方話語里的深意,他一直瞧不起眼前這個柔弱的好像個娘們兒一樣的小子,不過一直是沒機會整治他一番就是,此次卻是個天賜良機。 “希望到時候,你的骨頭會像你的嘴巴這么硬。”吳求微微探身,低聲說道。 顧小年不在意地一笑,心里的殺意卻愈發(fā)高漲,他已經(jīng)厭煩了這個每天像是個蒼蠅一樣跟自己嗡嗡幾句,而且對自己一直抱有惡意的東西,不殺他,自己很可能會失眠。 吳求的臉上忽地出現(xiàn)幾分笑意,既然方顯想讓自己成為顧小年的磨刀石,那么自己就不介意將他這把刀崩斷。 對于方顯的用意,他早就看穿了,不然的話,在自己起先幾次故意找茬的試探里,對方便會警告自己。 “這次,一定要殺了他?!?/br> 這是兩人心底同時出現(xiàn)的話,竟然在此時達成了‘共識’。 …… ‘啪!’ 一聲脆響,突兀異常。 顧小年眼朝出聲方向看去,左手卻瞬間將桌上雁翎刀按到腰間,右手把住了刀柄。 吳求眼角跳了跳,剛要嘲諷顧小年幾句,臉色驀地一變。 因為無論是堂中的捕快,還是院中的衙役,此時都有氣無力地癱趴在桌上,有的直接翻在了地上。 剛才的脆響,便是起身之人癱倒時,手中茶碗碎在地上的聲音。 “茶水有古怪?!眳乔箅p眼一瞇,探手摸向身旁癱軟的捕快,對方只有眼皮能動,周身僵直,明顯是中了強效的麻藥。 而場中唯二沒受影響的,便是方才只顧譏諷的顧小年和吳求兩人。 吳求眼中殺機一閃,從腰間抽出鐵尺,雙手持著,凌厲的目光在在堂前屋內(nèi)四掃。 “驛丞呢,給老子滾出來!”他大喝一聲,同時目光快速掃視著,卻對顧小年混不在意。 他現(xiàn)在在乎的是提防殺手出現(xiàn),對于找尋幕后兇手以及和顧小年的恩怨卻是顧不上了。 而一旁的顧小年同樣手握刀柄,貼靠在桌旁,絲毫不敢大意。 暗中之人知道他們身份還敢下藥,那明顯就是不懼他們官府身份,而在茶水里下的是麻藥,吃不死人,那肯定是有后續(xù)的殺手來補刀的。 而現(xiàn)在身邊有一群喪失戰(zhàn)斗力的羔羊,還有一條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給自己一叉子的毒蛇,顧小年的心里遠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這么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