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見
“顧總旗沒什么想說的么?”這錦衣衛(wèi)冷聲問道。 顧小年看著對方,“我不過是問了三兩句話這人就死了,我能說什么?” 眼前的錦衣衛(wèi)沒有作聲,只是臉色依舊沉著。 他能在詔獄當差,自然懂得不少弄死人卻不再尸體上留下痕跡的手法,可偏偏地,他方才并沒有在那國成身上檢查出什么不對來。 對方體表沒有新傷,而且摸骨時并無斷裂骨骼和堵塞的經脈竅xue,若是有異種真氣在其體內的話,人死之后,那異種真氣所在的經脈竅xue便會有細微的鼓脹感。 自己外放真氣用手指仔細摸索時并沒有發(fā)現這一點。 當然,他所用的只是驗尸的‘外法’,‘內法’是需要劃破死者肚皮來看的,他畢竟不是仵作,這一點的功夫還不夠。 “那就勞煩顧總旗先在這稍等片刻了?!彼f著,喚過一名錦衣校尉,著他去叫仵作來驗尸。 雖然在詔獄關了這么久還不放出的大半都是死囚了,但也要看他們是怎么死的。 顧小年此舉,便有私自處刑的嫌疑,若真是如此,那他的殺人動機便值得推敲了。 這錦衣衛(wèi)靠在牢門的欄桿上,目光幽深,仔細盯著身前的年輕人。 以往都是南鎮(zhèn)撫司監(jiān)察司的人查他們,現在,他卻是要報復回來,起碼也是要給對方一個教訓,殺殺他們的威風。 顧小年倒是混不在意,煞氣在自己丹田氣海中是有形,甚至是傷人之后都會留下煞氣穢濁的痕跡,可若是自己有心控制,又有空禪指這一特殊手法,只是截斷別人的心脈,自然不會留下什么跡象。 截斷心脈不是斷了對方的血管,而是類似一種瞬間的強烈擠壓,讓其心臟不供血而停止跳動,只不過以煞氣催動時力道更足,而且威力自然更大。是以才只需短短的一息,便足以殺人。 “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顧小年問道。 對方雖然身穿飛魚服,但監(jiān)察司總旗自然高半級,是以除了見百戶以上的錦衣衛(wèi)外,顧小年自然不需要對同級有什么尊稱。 “北鎮(zhèn)撫司,總旗陸雙?!睂Ψ降馈?/br> 顧小年笑笑,“原來是陸總旗,你會不會覺得讓仵作來驗尸有些不妥?” “不會?!标戨p看著他,“職責所在。” “厲害?!鳖櫺∧耆诵鬅o害地一笑,“那就希望待會兒真能驗出是本官殺人,不然的話,陸總旗還真要跟詔獄打打交道了?!?/br> 陸雙眉角一跳,心里霎時泛起幾縷寒氣。 他雙眼瞇起,“顧總旗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威脅,只是事實?!鳖櫺∧晏绞秩霊?,將無常簿取了出來,“詆毀監(jiān)察司錦衣衛(wèi),污蔑同僚,這可不是小罪?!?/br> “你!”陸雙猛地站直,下意識伸了伸手。 “哎,”顧小年夸張后退幾步,皮笑rou不笑,“搶奪無常簿,這可是要杖刑充軍的?!?/br> 陸雙伸出的手緩緩握拳放下,“想不到顧總旗對律法倒是熟悉?!?/br> “不敢當不敢當?!鳖櫺∧觌p手背起,輕笑,“職責所在。” 兩人都沒有再多言,只是靜靜等著。 兩旁牢房中的犯人同樣無聲,一時間氛圍倒是寂靜的過分。 顧小年靠在欄桿上,目光閑散,卻是在感應自身內氣。 吸取來的內力已經轉化成了自身的能量,但他卻有種感覺,這種吸取不是沒有限制的,它有一個飽和。 或者說是冷卻期。 當吸收的內力量達到一個峰值的時候,便不會再有內力進入體內,當然那種吸取的力量還是有的,只不過會在從對方體內抽取出來后便自行逸散。 就像是倒水,如果水杯滿了,多出來的便會溢出來。 而想要冷卻這種飽和,便需要運行‘登仙劍章’,當內功心法調緩內力運行數個周天之后,這種飽和便會消失。 就像是運動過后又餓了,或者說是一種對內力的壓縮。 如同前世的打包機一樣,數百件羽絨服可以壓縮在幾方大小的箱子里。 或者說是壓縮餅干和膨化食品的區(qū)別。 這是一種對內氣的質變。 人的丹田氣海有實質而無實形,只知道在臍下三寸,可實際上,把一個江湖人解刨之后,那里只是一處竅xue,所謂的‘氣海’根本無法見到。 這個世界沒有‘科學’一說,人體本就是一味大藥,奇跡并存,只能歸于天道神跡而不可言。 是以,顧小年原本那種無限制地吸取內力,短期內便可成就絕頂高手的想法破滅了。 老天不會給人絕路,總會留有一線,卻也不會給人不需努力便能鉆到的空子。 饒是如此,有‘登仙劍章’在身,顧小年也會比別人省下數年甚至是數十年的苦功。 他的內力可以成倍地增長,依賴于對時間的節(jié)約。 而同樣的,這需要一個強大的心境來支撐,只有意志的堅韌才能承載無匹的力量。 …… 不多時,起先離開的錦衣衛(wèi)領著兩個有些年紀的老頭來了。 “還來了兩個?!鳖櫺∧晷α诵?。 陸雙上前,朝兩人認真說道“拿出你們所以的本事,認真查驗?!?/br> “這個咱們自然省的?!?/br> 這兩名老仵作俱是拱拱手,直接進了牢房。 他們都帶著隨身的藥箱,里面的工具自然不少,顧小年好奇隔著牢門瞧了瞧,發(fā)現各種小巧的刀具齊全,還有不少叫不上名堂來的器械。 他沒有看人解刨的想法,偏了偏頭,轉身順著過道慢慢轉悠。 陸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這里是詔獄,出入口只有一個。 牢房中的犯人不少,但有的牢房也是空著。 顧小年慢悠悠地走,卻是暗自感應此地關押的高手。 讓自己感覺氣機渾厚晦澀的確有那么三兩人,按自己此時境界來判斷,這幾人不是修行的功法側向于渾厚的內力,便是先天絕頂的境界。 忽地,在顧小年對其中一人略作感知的時候,這人偏偏看了過來。 顧小年一怔,要知道,從他熟悉起自身對于氣機的這種感知能力之后,還從未有誰能發(fā)現自己的窺探。當然,魏佲軒不算,因為自己當時氣機蟄伏,沒敢窺視。 看過來的那人只是略一停頓,便重新偏過了腦袋。 顧小年微微皺眉,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他看清了對方的樣子,面容蒼老卻不顯瘦,那雙渾濁青白的眼睛,分明是失明之人。 那間牢房與其他牢房并無不同,只是此人被鐵鏈縛住手腳在背后的十字樁上,還在囚服外的上身又像是穿了件皮質的馬甲,上面插著數十根長針。 這是專門用來截斷經脈封堵竅xue特制醫(yī)針,可以完美封禁對方的行動,而拔出后不會對自身實力造成影響。且上面涂抹了藥物,需要定期更換,是以受刑者還要承受每次刺入拔出時的劇痛。 但用了此針也是表明,牢房中的這人不是必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