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地藏妖僧
鹽幫幫主燕七出身卑微,但這人外表看似魯莽,實則膽大心細。他曾是風滿樓的捕風風媒,是安插在鹽幫的探子,后來被楚狂聲豪氣感染,正式脫離風滿樓,拜入天下漕幫。 這人天賦根骨奇佳,在三十多歲的時候開始重修武道,竟還能在十年之內(nèi)破境宗師,的確算得上是天賦異稟。當然,其中也有楚狂聲悉心教導(dǎo)的緣故。 不過,燕七張揚狂放,卻也在幾招內(nèi)敗于魏央手下,現(xiàn)在只能依靠在墻角自行接骨,一身武功起碼是去了一半,沒有三年五載應(yīng)是緩不過來了。 至于唐門長老唐心,雖然天資卓絕,但急功近利,在唐門內(nèi)功心法之外還兼修邪功,雖然并未危害江湖,但此邪功卻有很大的反噬作用。 修行的進展快,便會有所隱患,那便是少了自身磨礪,武道真意遠不如楚狂聲這般凝煉,武道之心更是遠遠不如。 唐門依仗暗器久矣,在自身武道上當然是落下了。 魏央并未對唐心出手,只是威勢震懾,便毀了這女人的道心。 只因他太強,強到彈指間便可令宗師隕落,今夜所見種種匯集,足以擊潰唐心的武道之心。 楚狂聲乃天下第一霸道之人,拳腳稱尊,又獨攬江河,幾有蛟龍覆海之勢。 但他仍不是魏央的對手。 魏央所言土雞瓦狗之列,唯獨此人乃是豪杰。 江鷓低眼一笑,修長的手掌抬起,一下抵在楚狂聲的后背,源源內(nèi)力便渡了過去,后者蒼白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紅潤。 “多謝江樓主援手?!背衤曊f道。 魏央并未阻止。 地藏江鷓,天下第三,這不是自封而來的。 武道宗師是自身實力境界,但江湖十大宗師卻是需要別人認可才行,不只是要個人的武功高強,還要有為人處世的能力。 這是一份綜合的排名,雖仍是以武道為最。 而江鷓這‘天下第三’的名頭,便是他所得到的認可,同樣的,他的武功,必然也會承擔這份認可。 魏央閉了閉眼,而后睜開,眼眸之中微有深意。 江鷓對他來說算是對手,但也只是對手,他能殺了對方,即便是如今的狀態(tài)下。 可自己也會因此而受傷,他一旦受傷,那么,那幾個人必然會出手。 魏央并不后悔自己應(yīng)激而出,因為于他而言,他不得不出面。 因為那位陛下,要在明日前去白馬寺上香。 所以,他今夜若還是閉關(guān)自然可以無事,而且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聲名受損??勺约罕軕?zhàn),那么今夜出來的這些人就會因此而累積名聲,借此提升心境修為,甚至是有所頓悟。 這是魏央不愿意看到的。 武道宗師的每一次感悟都是極其珍貴的,說不定就會因此而抓住破境天人的契機。 雖然魏央并不是為大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人,他心中只有那個人,可一旦江湖勢力因某個人而盛,終究會威脅到朝廷。 所以他出關(guān)了,那么,那位陛下明日也就不必去白馬寺上香了。 魏央心中莫名一笑,從當初成為閹人那一刻本該就有的釋然,終究還是難免帶了些復(fù)雜失落。 …… “千歲可知今夜是誰的局?”江鷓忽地開口。 魏央看他,并不作聲。 江鷓笑了笑,折扇輕輕敲打手掌,“廠衛(wèi)緹騎監(jiān)視天下,情報一流。可在此事里,你知道是那位太子與傅承淵聯(lián)手布局,你也知道其中有二皇子和太淵州那位的插手,但有一點你或許并不知情?!?/br> “什么?”魏央皺眉。 江鷓想了想,然后道“太淵州那位手伸的很長,但于二皇子而言,他們想要的只是借機扳倒太子,可以有那么一絲奪嫡的機會。但太子想要的呢?” 魏央雙眉一擰,他的鸛骨微低,眼眶的陰影遮住了雙目,卻在此時恍若鷹狼。 江鷓只覺一道涼氣從后脊而上,這一刻他幾乎以為眼前這人要對自己出手了! 他握著折扇的手一緊,但片刻便恢復(fù)原狀。 他并未感受到殺意。 “周錦言,沒有這個膽子?!蔽貉胨剖钦遄昧嗽S久,開口道“傅承淵,也沒有這么大的野心。” 江鷓搖搖頭,“雛狼幼虎,鷹視狼顧,世間自有天生隱忍之人。千歲從太淵州帶回來的少年郎,不就酷肖您當年嗎?” 魏央臉色陡然陰沉下去。 他記憶最深的是在那個夕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那個小子所說的‘尊嚴’與‘仙人撫頂’。 與自己很像。 遙遠的過去,自己也是抓住了那個人的心理,得了貴人的扶持。而后在往上爬的路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高明地把握了一個‘度’字。 既不會太過諂媚失了骨氣讓人瞧不起,又能讓人覺得舒服稱心。 所謂的尊嚴,便是一種手段。 魏央抬頭看他,淡淡道“你想說什么?” 江鷓道“那個年輕人,似乎已經(jīng)入宮了?!?/br> 魏央雙眼瞇了下。 “他與顧昀的身份真假難辨,或許只有顧山海和那位閑王妃才知道。而對他們兩人來說,現(xiàn)在恐怕都認為自己是閑王世子,曾有煽風點火,依著這兩人性格,應(yīng)當會覺血海深仇才是?!?/br> 江鷓說道“如今兩人入了宮,是要做什么呢?” 魏央臉色沉了沉,尉遲真武此時并不在宮中,不用想也知道是被誰調(diào)走。他心中一下沉了沉,不是滋味。 江鷓看見他的神色,又說了句,“聽說,鹿鳴書院的謝也會來?!?/br> 魏央深深看他一眼,掠身便走。 江鷓并不阻攔,或者說,只是他一人的話,也根本不敢去阻攔。 他看了眼那邊有些渾渾噩噩喃喃低語的唐心,搖了搖頭,同樣施展輕功跟上了那人。 至于一旁的楚狂聲則是調(diào)息片刻,走到了墻壁下。 燕七低著頭,不敢看他,“大哥,我” “回去吧?!背衤曊f了句。 月光漸亮,唐心似乎被涼風吹醒,她猛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站了起來。 而后看著眼前陌生的巷陌,整個人忽地晃了晃,眼中盡是迷茫。 …… 能調(diào)動宮中禁衛(wèi)守軍的,普天之下只有兩個人。 當今陛下和金吾衛(wèi)大將軍尉遲真武。 而如今,宮中竟有幾分清寂,渾然不見御林軍的影子。 林欣塵踩上了玉石長階,一步步朝前方的大殿而去。 吱呀的沉重開門聲響起,有人從殿中走了出來,身后殿門緩緩關(guān)上。 “原來是林先生?!蹦侨穗p手合十,施了一禮,“小僧有禮了?!?/br> 這人穿了一身月色的僧衣,容顏俊美,膚色如玉,只是站在那里,就連月光都暗淡了幾分。 他是被許多人稱為‘妖僧’的神都白馬寺入世行走,玄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