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生退意
殷鄭知道宋荷在為甚么生氣,于是殷鄭開口解釋道:“我今天有點事情,出去的很著急,我……手機落在辦公室里面了?!?/br> 但是這并不是宋荷想聽到的話。 “那殷總可真是太不當(dāng)心了?!苯苌瓗退魏烧砹艘幌滤妮斠汗埽{(diào)了調(diào)滴液的速度,不咸不淡地在宋荷開口之前,將對這個理由的不滿表達(dá)了出來。 殷鄭碰了杰森的一個軟釘子,卻深知此刻決不能惱,他只是盯著宋荷,等她的回復(fù)。 “殷鄭,你總是有能力,讓我又失望又絕望?!?/br> 宋荷即使現(xiàn)在再不愿意看見殷鄭,但也仍是直視著殷鄭,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是要讓殷鄭明白自己的痛苦:“你要讓我怎么樣呢?把你當(dāng)成我唯一的依靠,然后你再抽身離開,另尋新歡?看著我傷心痛苦,你是不是內(nèi)心很滿足——啊,這個女人現(xiàn)在因為我在受折磨?!?/br> 宋荷也想努力冷靜,但是卻一點作用都沒有,甚至越說情緒就越激動:“如果你是這么希望的話,那我恭喜你,做到了!滿意了嗎?殷鄭!” 重重一句質(zhì)問之后,宋荷將頭轉(zhuǎn)向了杰森的方向,徹底不愿意看見殷鄭。 宋荷坐在病床上,想著剛剛殷鄭進(jìn)門之后說的第一句話,不疼不癢,甚至看不出一點心痛,這種想法簡直是將一顆火種,堪堪懸在宋荷這堆干柴上。 殷鄭在宋荷的質(zhì)問中一直是沉默的,直到宋荷最后一句話說完已經(jīng)很久了,殷鄭都始終沒有開口說出一句話。 事實上,印證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向宋荷解釋自己這么久聯(lián)系不到的原因,也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宋荷,他和孫意然之間的前因后果——太復(fù)雜了,殷鄭在心中開始醞釀起一些腹稿,想和宋荷解釋清楚。 但是就在殷鄭還沒有說話之間,杰森反倒是接了話,只見原本安安靜靜的杰森忽然挑唇一笑,說道:“殷總真的是惜字如金,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已經(jīng)面臨生命危險在手術(shù)室中躺著,殷總卻不知道在哪里快活風(fēng)流,就連自己的小情婦上門挑釁都不知道?!?/br> 杰森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說這些,至少不應(yīng)該說的這么刻薄,但是隨著杰森開口說話,他就忍不住想用這么惡毒的話去攻擊殷鄭,而再睇下眼去看向宋荷的時候,杰森的眉梢眼角里卻是毫不掩飾的寵愛,這些落在另一個男人眼中,簡直刺眼極了。 這就像是一個男人當(dāng)著自己的面向自己的老婆獻(xiàn)殷情,而自己居然還沒有辦法命令宋荷不許和杰森來往,也對杰森看向宋荷的時候那些覬覦的想法無能為力去阻止。 杰森彎腰去看身去看宋荷手背上的針管情況,伸手輕輕摸了摸,就換來宋荷一點壓低了聲音的輕呼:“有點疼,不會是跑針了吧?” 這不是打情罵俏,還有什么是打情罵俏?! 殷鄭看著杰森和宋荷兩個人之間的互動,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亮起的那顆火星終于又悄然地落了下來。 殷鄭已經(jīng)很努力了,但仍舊實在壓不住自己的脾氣——或者說,他今天已經(jīng)算是超常發(fā)揮才維持了涵養(yǎng)——他上前一步,緊緊地攥住了宋荷的手腕:“宋荷!不要鬧了好不好!” 宋荷揚了揚眉,殷鄭悲哀地發(fā)現(xiàn)即使宋荷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神情變化,也美得令他心折。 只聽宋荷卻是冷冰冰的開口說道:“鬧?我怎么敢和你鬧。用身體和愛情好不容易交易來的婚姻,我可不能一不小心就鬧沒了,畢竟后面等著上位的人還有一大把,我可不能掉以輕心。你說是不是?殷總。” 殷鄭看著眼前這樣的宋荷,他的嘴唇微微張開一瞬,但很快又閉上了,緊緊的抿著,壓出一條平直的唇線,鋒銳凌厲。 但他不想在杰森面前失了氣度,失了身份,以及一個男人的尊嚴(yán)。 “宋荷?!币筻嵉恼Z氣中有點耐心告罄的意思,他緊緊的盯著宋荷的臉,說道“不要鬧了。” 沒有一個疑問的聲調(diào),不是詢問,也不是請求。 宋荷沒有回應(yīng),僅僅只是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眼眸中深刻的絕望遮住,一聲不吭。 時間漫長,宋荷側(cè)躺著緊閉著眼睛,她沒有回頭去看,但是宋荷心里清楚知道,殷鄭已經(jīng)離開了。 宋荷簡直就像是因為殷鄭的離開而被強迫著抽去了一口氣似的,渾身上下忽然沒有一點力氣,連那雙很明亮的眼睛,都沒什么精神的耷拉著。 盡管宋荷沒有說一個字,但是從她的眼神和表情中都透露分明的無精打采,以及了無生氣。 她做的這么明顯,自然這一切都會被杰森看在眼中,男人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夏季最溫暖的一塊蜜糖。 它們那樣專注的注視著宋荷,那樣灼熱,以至于宋荷不得不抬起頭,看著杰森露出一種不明所以的疑惑情緒。 “打點滴很疼嗎?”杰森這樣問宋荷。 宋荷心中不明所以,只能順著杰森的問題思路搖了搖頭,說道:“不疼的,只是有一點手冷而已?!?/br> “既然沒有覺得疼……”杰森的聲音在句尾有一個拖沓的延續(x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深沉了,像是蜜糖被埋進(jìn)了土里,“又為什么哭?” 這樣的杰森,宋荷從沒見到過。 她認(rèn)識的杰森,盡管一開始像是冷冰冰的,沒有什么感情似的男人。 但是不知道這是從哪一天開始的,宋荷感覺到杰森對自己的態(tài)度變了,變得永遠(yuǎn)溫柔,永遠(yuǎn)像一個不會離開的人,待在宋荷永遠(yuǎn)能夠找到杰森人的地方,帶著一種像是要扎根在這塊土地上的姿態(tài),守望著宋荷。 杰森可以是風(fēng)、是雨、是陽光,悄無聲息而又無時無刻的陪伴,但杰森不會是空氣。 至少,杰森永遠(yuǎn)都不是宋荷的空氣。 人活著,可以不要風(fēng),不要雨,不要陽光,但是不能不要空氣。 人離開空氣會死掉——宋荷的空氣,是殷鄭。 宋荷聽見杰森說的話,第一感覺是怔愣的,有點不知所措的伸出手,宋荷摸到自己的臉上,那些濕潤的淚痕,這一瞬間宋荷心中忽然有一道聲音,輕輕的對著宋荷呢喃道:‘是的,離開殷鄭,她會死掉?!?/br> 但她也許,也應(yīng)該死掉才對。 宋荷看著眼前的杰森,即使能夠明白杰森的這些用意,但是宋荷并沒有那種立刻就能夠開始一段新生活的勇氣。 宋荷的臉上淚痕猶在,但是她看著杰森的眼神始終冷靜且湛靜,幾乎沒有任何音調(diào)起伏的說道:“我要走了?!?/br> 與宋荷相同的,杰森的眼睛沒有一刻能夠從宋荷的臉上移開。 這么久以來,杰森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宋荷,并且也在不知不覺中,杰森習(xí)慣了用這樣遠(yuǎn)觀的姿態(tài)去關(guān)心和愛護(hù)宋荷。 但也有午夜夢回的時候,杰森只能夠在尼古丁的幫助下,努力的去平復(fù)那些燥郁的心情的時候,他就會不由自主的突然想一想:‘是否自己當(dāng)初強橫一些,霸道一些,今天的宋荷,是不是就有可能已經(jīng)能夠離開殷鄭了?’ 但杰森通常又會很快的將這些假如從腦袋中抹去,因為他根本做不到。 他可以對任何一個人冷酷,可以漠視任何生命的衰老與離開,但是唯獨在面對宋荷,杰森永遠(yuǎn)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杰森看著夏安安的如今憔悴的面龐,腦海中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宋荷的時候。 那一天的宋荷還是一個自信并且愛笑的姑娘,在殷鄭的公司里面隱姓埋名的坐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職員。 那一天的宋荷用自己腳上那雙精致美麗的高跟鞋的細(xì),與和辦公大樓里千篇一律的地板合奏出了一段旋律,杰森還看見宋荷的裙擺在行走之間,像被微風(fēng)吹拂的花朵一般,搖曳生姿。 “還要回到殷鄭身邊嗎?”杰森還是不肯甘心,他隱晦的提醒宋荷,說道:“你難道能夠抹去擋在你們之間的孫意然嗎?” 杰森的提醒像是一把針,撒進(jìn)宋荷的耳朵之中,扎的她一時間哪里都是尖銳的疼。 精巧的高跟鞋停止了走動,花朵一般的裙擺不動了,合奏的旋律也消失了。 杰森的回憶戛然而止,他眼前看見的又是已經(jīng)被愛情折磨的遍體鱗傷的宋荷,以及宋荷憔悴的不再光潔明艷的好容顏。 “我做不到無視孫意然的存在,我也做不到忽視殷鄭和孫意然對我的傷害?!彼魏沙聊撕靡魂嚕怕拈_口說道。 她仍舊還是美麗而年輕的面龐上,忽然流轉(zhuǎn)著一種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堅韌與強大。 宋荷原本那雙燦若星辰一般的眼中,有什么東西快速的在宋荷的眼眸之中劃過,但是卻是一閃而逝,竟然連杰森都沒有捕捉到。 而那情緒隨著漸漸與宋荷眼中原本的寧靜融合之后,宋荷的眼中又是那片幽靜安寧了。 宋荷看著杰森,冷靜的說道:“所以我要離開殷鄭,你幫幫我!。” 斬釘截鐵,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