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更衣
玉山福地,虎丘石旁。 王奇山與劉舍又在對弈,表情十分嚴峻。 下午一點,王奇山醒來,與劉舍換班。 劉舍精神很好,說不困,主動拉王奇山下棋,賭注還是每局百金。 王奇山當然樂于奉陪。 三盤棋下完,王奇山的眉頭皺了起來。 第一盤,王奇山讓三子,中盤潰敗,只能認輸。 第二盤,王奇山讓一子,還是中盤潰敗,低頭認輸。 第三盤,不讓子,王奇山執(zhí)白,又是中盤潰敗…… “舍弟,吃藥了吧?”第四局,王奇山還是執(zhí)白,卻沒著急落子。 “大哥……你什么意思?”劉舍不滿地說道。 “舍弟的棋藝,與兩個多時辰前,有天壤之別。若沒吃聰明藥,不好解釋啊。”王奇山拍下一子,守角。 “聰明藥……大哥你廢話真多?!眲⑸釠]有應在對角,而是尖沖,威脅要掏王奇山的角地。 王奇山不說廢話,專心下棋。 行棋不過六十余手,眼看著這盤棋又沒得下了,除了認輸,別無他法。 “讓我歇會兒,冷靜一下。”王奇山拿出水囊,喝了幾口水,又倒了點,擦了把臉。 劉舍的行棋,著實詭異……王奇山看看棋盤,又看看劉舍,若有所思。 即便是對上仙人,王奇山也沒有輸?shù)娜绱藨K過,不是施展不開,而是棋盤好像變了,變的處處陷阱、殺機四伏;無論他在那里落子,使出什么樣的套路和手筋,劉舍都能從容應對…… 不對……劉舍根本就沒什么套路,他只是在跟著自己,在貼身纏斗…… 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劉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走,知道他的行棋方向和思路,提前卡死了他變化空間。 莫非,劉舍從竹樓里得了什么能洞悉人心的仙家法器? 想到這里,王奇山啟動天機眼,將劉舍上下掃描了一遍。 “大哥,你看啥呢?”劉舍坦坦蕩蕩,表現(xiàn)的十分從容。 “下棋吧。”王奇山拿起了黑子,“啪”地一聲,點向天元星位。 這一次,王奇山完全放空了自己,左一步、右一步,招法全無,完全是不顧死活、不看模樣,隨意落子。 劉舍依舊是老套路,王奇山走到哪里,他追到哪里…… 三十余手過后,王奇山的節(jié)奏變了。他開始長考,盯著棋盤,評估局勢。 “大哥是棋,如天馬行空啊?!眲⑸岷攘丝诰?;“痛快啊,痛快。” “痛快的在后面呢。”王奇山落子,對兩顆白子發(fā)動攻擊。 因為王奇山之前落子全無章法,劉舍跟著走,也是亂七八糟。 但是,王奇山執(zhí)黑子,有先手之利。 這兩顆黑子,已經陷入白子的陣勢之中。 輪到劉舍長考,他的棋路也變了,不理會王奇山的攻擊,從外側對另兩顆黑子發(fā)動攻擊。 如果是一般的棋局,劉舍這樣走,是尋求轉換。 但王奇山看到后,已然確定了之前的判斷劉舍,知道他的棋路走向。 那個位置,是王奇山預先算計好的行棋線路。 又是三十余手棋,王奇山不得不再次認輸。 這棋……沒法下了! 王奇山,等于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左右互搏,自己與自己下棋。 “舍弟啊,你變了,變的不是你了?!蓖跗嫔揭馕渡铋L地說道。 “大哥,下棋就是下棋,扯別的,有意思嗎?”劉舍道;“五盤棋,贏回五百金。舍,還欠大哥一千五百金呢。繼續(xù)繼續(xù)……” 王奇山不得不繼續(xù)與劉舍下棋,心里卻越發(fā)沉重了。 “扯別的,有意思嗎?繼續(xù)繼續(xù)”這般句式,這樣的表達方式,南柯世界沒有,太花花世界了…… 劉舍雖然與他廝混了幾日,卻不可能使用的如此流暢。 莫非,劉舍是個隱藏的很深的穿客? 王奇山不敢過于相信靈覺,再次運轉盜天決,啟動天機眼。 怎么看,劉舍還是劉舍…… 雎園,中庭,木樓露臺上,諸葛子衿接到邀請,又來參加靜妃的茶敘。 今天的茶敘,依舊有夏侯蓉和樊孜,金妃沒有出現(xiàn),蓬萊紫霞李元靖,卻收到邀請,前來與會。 靜妃似乎醉心于江左茶道,特意換上白色的裙裝,拿出一套清雅的茶具。 茶臺之中,還擺了座玉山盆景。 諸葛子衿心里“咯噔”一下玉山福地……王奇山和劉舍,被困在里面。 李元靖不知道玉山福地,不知道王奇山和劉舍的下落。 唯一的長輩靜妃,表現(xiàn)的特別善解人,拋開了大部禮儀,將茶敘的氛圍,引領的輕松而愜意。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李元靖和諸葛子衿,可謂閨中玉樹,諸位貴女心幕中的榜樣。 夏侯蓉和樊孜,見到她們,尤其是周王寺掌旗大將軍李元靖,都有怯意,卻又忍不住與她們親近。 李元靖性格直爽,不喜閨中趣味。她在江左鎮(zhèn)的日子里,很少去混貴女圈,只上過一次洛陽樓,對江左茶道沒什么研究。 諸葛子衿,再次充當茶師,為諸位貴女演示江左茶道。 下午三點,茶敘之會近尾聲。 兩位年輕的貴女,夏侯蓉和樊孜,已更衣數(shù)次了,靜妃卻還沒端茶送客的意思。 主人不表示,客人就不好主動告辭,除非有什么特別的事。 諸葛子衿和李元靖對視一眼,都以為,蔚藍白虎有決斷,到翻牌的時刻了。 她們都有些緊張,不知道姬茷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戰(zhàn),或和? 靜妃拿出一精巧的亮銀茶罐“前兩次茶敘,品喝的都是子衿的江左清茶。吾為主人,也不好太過小氣。這是前些日子,家父使人送來的顧渚紫筍。我也該為諸位烹一壺孔府茶?!?/br> 茶罐內,是一方墨綠茶餅。 靜妃以金刀、銀剪切下一塊,至于茶壺內,放于茶爐上燒煮。 “孔門茶道,火氣旺盛,比不了江左茶道的清幽雅致,吾,獻丑了?!膘o妃拿起團扇,輕輕扇動茶爐;“吾曾聞,宛城亦有名茶,曰,明月簝,怎不見子衿提起?” “明月簝非宛城所出,宛城只有粗茶,曰,竹葉簝?!敝T葛子衿道。 從午時二刻到現(xiàn)在,她也喝了許多茶水,有些內急,看靜妃的意思…… 諸葛子衿對李元靖使個眼色,輕聲道“jiejie可要更衣?” “正有此意?!崩钤感廊黄鹕恚c諸葛子衿同時離席。 “小心伺候著?!膘o妃吩咐一聲,有侍女上前引路,去往露臺下如廁處。 那是一間靜室,分為內外兩小間。 諸葛子衿讓侍女停在門外,與李元靖進去。 “jiejie,可有所感?” “無妨?!崩钤敢哺杏X到了,今次的茶敘,要有事情發(fā)生。 她與諸葛子衿對視一眼,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兩人都是c,即便是動手,也沒什么好怕的。 “若有事,我和jiejie需有一人離開,去外面軍營坐鎮(zhèn)?!敝T葛子衿輕聲道“jiejie,現(xiàn)在就走吧?!?/br> 李元靖愫然一驚諸葛子衿是什么意思? “走不了了?!膘o室外傳來一雄壯的呼喊;“兩位貴女,都留下與吾為伴吧?!?/br> “姬茷!”諸葛子衿揮拳擊向墻壁,卻被彈了回去。 靜室的木板后面,是鐵壁。 靜室房門被劈開,姬茷手持碩大的狼牙棒,獰笑著沖進來。 “子衿先走。”蓬萊紫霞抽出佩劍,斬向屋頂。 同時啟動玄功,背后具現(xiàn)出四面紫光霍霍的戰(zhàn)旗。 屋頂不是鐵壁,被擊破,露出一片空隙。 諸葛子衿急身而進,李元靖看她出去了,揮劍橫切一周,擋住姬茷,也隨著瞬移,沖入空隙。 她剛一進入空隙,就感覺不對,上面,不是木樓涼臺。 她,也不是向上沖,而是向下沖…… 李元靖急忙制住瞬移,定睛一看 下面十丈處,有一巨石。 巨石左側,諸葛子衿,正在劉舍懷里掙扎。 王奇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啊……”李元靖發(fā)出一聲尖叫,之上而下,重重地砸進王奇山的懷抱。 “啊……” 王奇山毫無準備,躲閃不及,不能瞬移,又不忍頭下腳上的蓬萊紫霞撞玉山撞死。 被迫變身,被砸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