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比如說,有什么偉大的存在已經(jīng)盯上了教授。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凡人可以在不被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監(jiān)視教授。 教授打量著羅蘭,心中快速的劃過大片的可能性,隨后又一個個的被否定。 然后,他心中有了兩個可能性。 要么就是羅蘭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過來想要他的某樣?xùn)|西;要么就是羅蘭本身就歸于那個偉大存在所屬,過來同樣是想要他的某樣?xùn)|西。 教授心里很清楚:這個穿著黑袍的“食腦妖”專程過來告訴他這件事,不可能沒有所圖。雖然教授個人基于某種謹(jǐn)慎,更傾向于后者,但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區(qū)區(qū)一個黑體階都不到的人都不可能對教授造成任何實質(zhì)性的損失。 那么問題就來了—— “你想要什么?” 教授用幾近無情的銀灰色瞳孔注視著羅蘭,語氣卻溫和而有節(jié)律。 羅蘭在黑怕的陰影下露出一個笑容。 “我想要送你一個人情。” “送我?” 中年煉金術(shù)師以陳述的語氣緩緩發(fā)問。 羅蘭輕輕點了點頭,開口重復(fù)道:“我要送你一個人情。” 迎著教授那逐漸活化,開始像一個人而非冰冷機器的眼神,羅蘭開口,將自己的計劃徐徐道來。 于此同時,碎喉大道的一個酒館里,一個流浪漢小聲對旁邊的好友神神叨叨的念叨著:“聽說了嗎,沉默巫師好像被什么人威脅了?!?/br> “你喝多了吧,唐納德閣下可是黃金階的強者,哪有這么好被威脅?” 他的伙伴瞥了他一眼,只是灌了一口黃油啤酒。 流浪漢撓了撓頭,語氣也是有些遲疑:“也許吧?!?/br>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遲疑,他立刻大聲補充道:“不管原因是什么,總之誰都知道唐納德閣下要和青果大道開戰(zhàn)?!?/br> “呵,真要開戰(zhàn)就好了。那群細(xì)皮嫩rou的夜鶯怎么可能打得過我們的碎喉之杖——” 就在流浪漢的伙伴瞇著眼睛曬著太陽喃喃著的時候,一個黑影卻突然擋住了他們的陽光。 等他們看清了眼前人的身份,瞳孔立刻收縮了起來: 那是一個全身身著顏色黯淡的緊身皮甲的身影,就算在清晨的陽光之下那身影身邊的陰影仍然濃郁,完全看不清來人的面龐。 當(dāng)然,流浪漢更慶幸自己看不清他的面龐。 在碎喉大道附近能有這身打扮的只有暗鴉的殺手們——那是沉默巫師閣下的堅定的反對者,碎喉大道原掌控者的直屬部隊。 “先生們,”來自暗鴉的殺手語氣低沉,拉著長音,“我很想聽聽呢。給我講講吧?!?/br> 在恐懼造成的靜謐持續(xù)了好幾秒。這時兩枚銀幣掉落在地上,清脆可愛的聲音響起,回蕩在流浪漢的耳邊。 來自暗鴉的殺手一腳狠狠跺在了流浪漢的朋友偷偷伸出的手上。便隨著骨骼開裂的聲音和痛苦的哀嚎,他那拖著長音的低沉聲音再次響起:“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不錯的答案。如果我知道我因為一個流浪漢的胡言亂語而耽誤了三分鐘的話……我想你明白的?!?/br> 流浪漢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藏在懷里最貼身之處的一枚金幣,按照那位穿著黑袍的先生的指示把今天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細(xì)細(xì)地說了一遍,沒有絲毫隱瞞。 其中的內(nèi)容包括那封送給信、穿著黑袍的人、面色突然變得緊張的巡邏巫師、憤怒的咆哮從家里直接傳到大街上的唐納德閣下,徹徹底底的對那個殺手仔細(xì)的說了一遍。 但他唯獨沒有說關(guān)于那個穿著黑袍的人對他交代的話,還有那枚被他如性命般珍重地藏在胸口的,刻著翼樹葉圖案的金幣。 第六十六章 暗鴉 沒有什么秩序是沒法摧毀的。 再沒有什么是比把一群混亂無比的生命用秩序約束起來更愚蠢的了。 這些從陰溝里爬出來的家伙本身對規(guī)則這種東西毫無向往。之所以會遵循這里的規(guī)則,只是因為他們想要得到庇護而已。 但反過來,他們享受著組成群體后的權(quán)利,卻并不想付出組成群體后的義務(wù)——或者說,他們每個人都想唯有自己不被這里的規(guī)則束縛,每個人都想成為少數(shù)的特殊的存在。 這樣的思想來自于已有的特例。 切實的存在于他們身邊的街道管理者便是不被約束的特例,他們不依靠服從規(guī)則而得利,反而因為自己不服從規(guī)則的特權(quán)而得到了更多的利益。 因為這些特例的存在,這種不完善的、拼合在一起的規(guī)則混亂不堪,岌岌可危。 每個人都想得到更多的利益,哪怕他們并沒有為此付出,哪怕他們并沒有對應(yīng)的才能——但無所謂。反正已經(jīng)有了特例,有了沒有才能也能掌控一條街道的存在。 這種特例便是溶于血液的劇毒,給了他們一個不服從規(guī)則的借口,一個自認(rèn)為高貴的步向死亡的理由。 只要讓幾個人中了這樣的毒,很快固有的秩序就會開始崩塌。 ——人們什么都不缺。他們?nèi)钡闹皇且粋€頭羊,一個明知必死也要走在最前面,開啟新時代大門的祭品。 值得嘲諷的是,這種祭品在更多的時候并不來自于崇高的自我犧牲精神,而是來自于短淺的目光、愚蠢的計劃和遠(yuǎn)遠(yuǎn)超過自身能力承受限度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