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立刻開始研究……過了三個月，我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答案。”

    教授摸了摸被自己憑空創(chuàng)造出來的巨大圖騰，輕聲道：“那就是，能。”

    “想想吧，奈若拉大人。若是將災(zāi)獸和冰龍轉(zhuǎn)化為亡靈，它們能發(fā)揮出多大的實力？如果將冰龍那種可以通過任意調(diào)節(jié)他人時間流速的能力，和災(zāi)獸燃燒他人理性換取潛能的能力用在不老不死又冰冷無情的亡靈軍團身上，又能發(fā)揮出多大的可能性？羅蘭不是自稱為奇跡的羅蘭嗎？他不是自稱為帶來奇跡之人嗎？那我就讓他看看吧，凡人究竟能引發(fā)出多偉大奇跡——”

    “維克多，你這是要以一個人的力量對抗災(zāi)獸的精神污染嗎?！?/br>
    導(dǎo)師失望的搖了搖頭：“你要知道，災(zāi)獸德爾拉莫斯本身就是被封印的黃昏種。你沒有可能與它抗衡的。”

    “我當然知道。但是羅蘭能做到的，我肯定能做到?！?/br>
    教授微微一笑：“唯有黃昏才能接觸黃昏，唯有黃昏才能對抗黃昏。我有足夠的自信?！?/br>
    “你這不是自信，你這是傲慢！你知道嗎，你若是失敗了，接受了德爾拉莫斯數(shù)千倍污染的你會變成比德爾拉莫斯還可怕的黃昏的?！?/br>
    “我會在那之前自盡的，”教授毫不猶豫的答道，“到了那時，就拜托你把亡靈軍團的所有權(quán)交給艾斯特或者梅林了?！?/br>
    聞言，導(dǎo)師皺了皺眉。

    “我發(fā)現(xiàn)了……你一直在針對羅蘭，為什么？”

    她質(zhì)問道：“打擊羅蘭的力量沒有任何意義。你也知道，他也同樣是抗擊黃昏的主力……”

    “主力？”

    教授怒極反笑：“你管被你們?nèi)齻€的恩賜和白銀女王的遺留送起來的那個凡人叫做抗擊黃昏的主力？別開玩笑了！”

    第一次的，教授淡銀色的眼中燃燒起了勃然的怒火：“您知道我這一千年來花費了多少時間嗎？我將血脈換成冬精靈，又在身體里植入機械，將大腦取出身體培養(yǎng)起來，冰封自己的感情……足足一千年！”

    “而羅蘭，他付出了什么？他什么也沒有付出！他只不過是個凡人！他從來也沒有特殊的才能！我敢保證，若是將三位圣者的恩賜和阿卡夏大人的預(yù)言隨便交予一個人，他大約也能做出和羅蘭相稱的功績——”

    咆哮著的教授的眼中，滿是自己生命的價值被貶低的暴怒。

    他在沒有任何人的支援的情況下，花費了足足一千年，用了一輩子的時間得出了最后的方案……盡管因為時間的匱乏，那注定是一個失敗的方案。

    而羅蘭與他相反。從一開始，他就被三位圣者眷戀，被世界關(guān)注。他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完成了教授一千年的工作——而最令教授無法寬恕的，是這些工作幾乎都是被圣者輔助完成的。

    怎么可以被原諒？怎么可以被容許？

    若是承認羅蘭的功績，就等于承認自己這一千年以來所做的都是無用功，那等于是否定自己一千年來努力的意義，否定了此生的全部意義。

    “你就這么自卑嗎？”

    這時，長眠導(dǎo)師幽幽的一句話讓教授呆在了原地。

    “……我為什么要自卑？”他近乎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

    “你沒發(fā)現(xiàn)，羅蘭和你很像嗎？”

    長眠導(dǎo)師嘆息著，哀憐著注視著教授：“雖然看起來不擇手段，但其實說開了之后你所做的事情就是犧牲少數(shù)拯救多數(shù)；你近乎執(zhí)念的只相信自己，明明你有很多機會從羅曼那里和我聯(lián)系，你卻刻意的無視的那些機會……”

    “你就和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羅蘭，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你的才能比他強了不少，完全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br>
    導(dǎo)師的話讓教授不禁啞然。

    “但是現(xiàn)在，你沒變，羅蘭他卻變了。他從和你類似的人命商人變成了真正的圣人，但你仍然在計算著要犧牲多少人才能減緩黃昏入侵多少年的時間……你畢竟沒有真正看到未來，眼光不免被局限?！?/br>
    “你之所以討厭羅蘭，就是因為他和你過于相似了吧?！?/br>
    長眠導(dǎo)師斷言道——

    “維克多，你就是上一個羅蘭，在某個至關(guān)重要的選擇中走向歧途的羅蘭……但是羅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下一個你。因為，你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羅蘭真正的才能。”

    “那正是我們要尋找的救世主——那是足以從無數(shù)絕望的未來中，找到唯一的曙光的才能。無論在怎樣絕望的境地也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的能力。”

    “如果是羅蘭的話，就絕對不會敗，”導(dǎo)師輕聲道，“我們，如此相信著?！?/br>
    “——這，才是奇跡?！?/br>
    第五十四章 選民之戰(zhàn)

    導(dǎo)師話音落下，穹頂大教堂內(nèi)只剩下一片死寂。

    教授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輕聲道：“也許羅蘭才是正確的，也許唯有我才是真理……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收手了?！?/br>
    “我把整個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獻給了后知者，將全部的一切都消耗在抵抗黃昏種的準備中。如今，我的生命已經(jīng)走到盡頭，我必須為我的一生畫上句號?！?/br>
    “無論是什么樣的句號？”

    導(dǎo)師輕聲笑道。

    維克多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意外溫柔的笑容。

    “……啊，對，沒錯，無論是什么樣的句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