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送童貫人頭至太原府
入夜,天邊愁云殘卷,延伸到山的另一邊。 寒風(fēng)如刀,將大地作為砧板,視眾生為魚rou;萬里雪飄,以蒼穹化作熔爐,將一切鑄成白銀。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整個河北大地萬里冰封。 一小隊騎兵在風(fēng)雪中急騁,他們已經(jīng)渡過黃河,迅速穿過隆德府,又經(jīng)過遼州,在子時進入太原府地界。 “司徒恒,前方便是太原府,狗日的完顏宗翰就在那里,前方必然有斥候,老子帶領(lǐng)兄弟們往西邊走,響聲盡量弄大一點,你帶上兩個弟兄,務(wù)必將童貫的狗頭送到太原府!” 風(fēng)雪中,那說話的漢子身姿高大,騎在馬上,斗篷飛舞,他乃是探事司的指揮使林進峰,那司徒恒是副指揮使,他兩人帶著十三騎,從東京城連夜一路北上,身負皇命,務(wù)必將童貫的人頭送到太原城。 不為別的,就說這童貫,身為樞密使,又有王爵在身,任西軍宣撫使,卻在聽聞金賊南下,一人逃回了東京,致使宋朝最精銳的西軍群龍無首,以至完顏宗翰南下一路破竹,宋朝損傷十萬之眾。 如今太原城已經(jīng)被完顏宗翰圍住,趙桓卻是偏要在此時命人將童貫的人頭送到,給太原城所有軍民一個交代! 司徒恒道“林老大,卑職愿帶領(lǐng)弟兄們引開金狗!” “你他娘的屁話少說!務(wù)必將童貫狗頭帶到太原城,交給張孝純!” “是!卑職領(lǐng)命!” 說完,司徒恒帶著兩個皇城司衛(wèi)與林進峰兵分兩路,加快速度,消失在夜中。 林進峰在風(fēng)雪中笑道“兒郎們,跟老子走,去會會金狗的斥候們,都打起精神來,別他娘的給老子丟臉,吾等可是天子親軍!” “是!” 剩下的九名皇城司衛(wèi)沉聲道,各個精神抖擻“要是能遇到完顏婁室那條狗就好了,老子非得宰了他,拿他的腦袋回京師進獻吾皇!” 說著,他們也消失在夜里。 不多時,果然遇到了一隊金軍的斥候,大約有二十人,是一隊騎兵,金軍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 那金軍斥候隊隊長呵斥道“汝等何人,在此作甚,報上名來!” 林進峰等人也不理會他們,調(diào)頭便跑。 “是宋兵!快拿下!” 那斥候隊隊長怒吼一聲,二十余騎一齊追了過來。 斥候隊隊長遣派一人回去“你快去稟告撒離喝將軍,發(fā)現(xiàn)宋軍蹤影!” “其余人跟我一起活捉這些宋狗!” 林進峰帶著人跑得飛快,待跑了半柱香的工夫,林進峰突然命令停下,吼道“兒郎們,讓這些金狗見識見識吾皇親軍的厲害!” “神臂弩伺候!” 他一聲令下,十人非常熟練取出了弩箭,又飛速拉起弩弓,對準飛速撲來的金軍,一人一箭射出去,竟然射中了五名金軍,被射中的金軍從馬上墜下來。 隨即他們又立刻搭上第二箭發(fā)了出去,又射中六名金軍,同樣墜馬。 神臂弩射程達五百米,三百米之內(nèi),可洞穿鎧甲,非死即重傷。 這樣下來,金軍只有九人,但卻已經(jīng)沖到了面前,再用神臂弩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 林進峰吼著嗓子“弟兄們,亮刀!” 十名皇城司衛(wèi)同時拔出雪亮刀刃,在風(fēng)雪中與金軍斥候戰(zhàn)了起來。 另一邊,金軍大將完顏撒離喝已經(jīng)接到了發(fā)現(xiàn)宋軍行蹤的消息,他竟然親自帶了兩百騎兵向這邊奔來。 皇城司是皇帝親軍,自然各個都身手了得,不多時,那些金軍斥候已經(jīng)全部被殺,而皇城司衛(wèi)只有三人受了些傷。 林進峰哈哈大笑“弟兄們,咱們只有十人,現(xiàn)在各自分開,散落出去,分散金賊的注意力” 這十人騎著馬,分散開。 古代圍城,一般不會四面圍得水泄不通,通常圍三面,放一面,這樣可以攪亂守城士兵的軍心。 司徒恒帶著兩名皇城司衛(wèi)直向南城門沖去,沖得飛快,這一代的斥候方才已經(jīng)被林進峰引了開,所以他們一路算是暢通。 但饒是如此,在距離太原城非常近的地方,他們依然遇到了金軍,幾個回合下來,帶的兩個皇城司衛(wèi)都戰(zhàn)死,只剩他自己,他也被砍了兩刀,胸口深刻見白骨。 其中一個斥候逃跑,回去稟告軍情了,司徒恒也來不及追趕,腰間挎著童貫的腦袋,急匆匆向太原城奔去。 不多時,便有金軍追了上來。 眼看太原城已經(jīng)在眼前,那守城的將士只見一騎兵飛速本來,口中大喊“快放吊籃,吾乃皇城司衛(wèi)司徒恒!” 正巧太原知府張孝純便在城樓上,見到這一幕,連忙道“快放吊籃!” 立刻有士兵將吊籃放下去,眼看那金軍已經(jīng)追到城下,城樓上的士兵開始放箭矢,才將金軍逼退。 司徒恒上了城樓,張孝純立刻讓人將他攙扶住,司徒恒推開士兵“張知府,吾乃天子特使,奉皇命前來,有陛下手諭!” 張孝純連忙跪拜,城頭士兵也連忙跪拜。 “吾皇萬歲萬萬歲!” “王副都總管在何處?” “王副都總管正在城中cao練軍民,我這便讓人叫他前來?!?/br> “不必,我們?nèi)ao練之處!” 一行人到了cao練之處,司徒恒的面色已經(jīng)慘白,他還在流血,張孝純叫的大夫卻還未趕到。 司徒恒見到了王稟,連忙道“王副都總管,陛下手諭!” 在場所有人立刻跪拜“天子萬安!” “原西北宣撫使童貫聞金賊南下而臨陣脫逃,至西軍群龍無首,州縣盡數(shù)淪于金賊之手,已于十二月二十五日午時斬首于午門,朕特命皇城司衛(wèi)帶童貫人頭至太原,謝罪于河?xùn)|將士及百姓!” “今金賊南下,神州蒙塵,山河喋血,太原受困,朕不能與眾將同袍殺敵,甚悲!不日,朕欲親帥王軍北上,務(wù)必解太原之圍,望眾將堅守太原,待朕親來,同袍殺敵!” 司徒恒念出來后,眾將只覺得熱淚盈眶。 那完顏宗翰乃是金國第一猛將,此番他率領(lǐng)五萬鐵騎南下,失去總指揮的河?xùn)|路潰不成軍,死傷慘重,張孝純與王稟臨危受命,在太原筑起了防御戰(zhàn)。 雖不過圍城才幾天時間,但城中卻已經(jīng)感到巨大壓力。 聞新皇登基,卻不知樞密使童貫竟然已經(jīng)被斬首,此番司徒恒前來,傳了趙桓手諭后,眾將士方才知曉。 又從皇帝手諭中感受到皇帝深切地慰問與決心,只覺信心倍增。 “陛下已經(jīng)在東京下了圣旨,凡為國捐軀者,皆能入忠烈祠,不分貴賤!” 那些武將一聽,更加激動。 “我等粗賤武夫也可?” “爾等皆可!” “吾皇真乃圣明君主,臣等必死命守城,已報君恩!” 司徒恒命人將童貫的頭顱懸掛在城門口,所有人看見童貫都咬牙切齒,也都叫好,認為圣天子殺得好,若不是童貫臨陣脫逃,河?xùn)|路也不至于會落得如此局面。 卻說趙桓讓人將童貫的腦袋送到了太原府,此時雖然已經(jīng)半夜,卻依然沒有睡意,王奎安來報,朝堂上,至少有十幾位大臣去面見了趙佶。 他已經(jīng)嗅到了宮廷政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