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皇帝的安排
一支一萬人的部隊從東京城出發(fā),火速向京東路趕去。 這支部隊兵分十路,每一路只有一千兵力,分別進入暴亂的京東路十州。 韓世忠親自前往的是鄆州,他到的時候是夜晚。 當?shù)氐膸娨呀?jīng)將暴亂控制下來,只不過何清琛沒敢下令動手大開殺戒。 剛剛一場暴雨過后,月光從東邊的山頭露出來,在深藍色的蒼穹上染上一層光輝,將城外樹枝上的水珠映照得晶瑩剔透,好像有無數(shù)顆寶石鑲嵌在綠油油的葉子上。 韓世忠一身甲胄,手持著一支長槍,腰間陪著筆刀,胯下戰(zhàn)馬高大雄壯。 他剛到城門口,何清琛已經(jīng)小步飛奔過來迎接。 “下官參見勇武侯?!?/br> 按照階品,何清琛是從五品,韓世忠是正四品的中將,見到韓世忠,何清琛自然要行大禮了。 韓世忠道“何知州,人現(xiàn)在都在何處?” “人……人現(xiàn)在都在城中,下官已經(jīng)控制下來?!?/br> 韓世忠并未說太多,淡淡道“接下來交給我吧。” 他隨意的語氣中卻透露出一股nongnong的殺氣,他身上下都是冷的,尤其是眼神,就像臘月的湖光。 “有勞勇武侯了?!?/br> 韓世忠?guī)е磺诉M城,在一個廂軍指揮使的帶領下,很快就進入了暴亂的區(qū)域。 進入之前,那個指揮使突然對韓世忠道“末將斗膽直言,請勇武侯一定為張主簿報仇!” 韓世忠能從他眼中看出nongnong的仇恨,張康韓世忠是見過的,皇帝對張康的印象非常好。 洪災期間,鄆州知州司馬青逃跑,就是張康留下來組織人抗洪的,還將自己的糧食分給了逃亡的災民。 但沒想到這么快張康就遇到不測。 韓世忠突然開始思考一個頗具哲理的問題皇帝都親自到前線鼓舞人心,張康這種官員也非常愛惜百姓,他們?yōu)槭裁匆驗樽犹摓跤械恼f法就暴亂,并且波及甚廣? 如果這種事情發(fā)生在軍隊里,只有一個后果部處死! 韓世忠就是這么想的,他是軍人,他思考問題當然是從軍人的角度來出發(fā)。 如果在軍隊中,有人嘩變,那是死罪! 韓世忠不由得想起皇帝說的那句話無德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無知! 韓世忠問那個指揮使“城中有三千廂軍,為何你不為張主簿報仇?” 那指揮使猶豫了一下,道“何知州說不能開殺戒,不然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知州是有一定的兵權(quán)的,至少對當?shù)氐鸟v防廂軍有調(diào)動權(quán)力。 何清琛不讓他們動手,他們也是斷然不會動手。 韓世忠心里了然,他剛進城不久,就聽到有人在高呼“昏君無德!廢除新政!” 再走了一段距離,韓世忠看見主街道上有很多人,他們舉著火把,有人在講紂王的故事,還有人在將暴秦的故事。 那些人也看見有一隊人馬過來了,但是他們不怕,每一個人臉上都一副掌握了真理視死如歸的表情。 “我是羽林前護軍韓世忠,奉皇帝之命前來平亂,將殺死張康的人交出來,其余人散了,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 一個約十八歲的少年站出來,這個少年穿著一身絲綢長衫,一看就知道家里有錢。 “暴君無德,天降洪災,朝政敗壞,官員,生靈涂炭,社稷將亡,神州崩壞,吾等讀圣賢書,范文正公曾言,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請皇帝還位于太上皇,以保我大宋江山!” 韓世忠的瞳孔突然收縮成一個點,這群人居然還提到太上皇了。 看來的確是有組織有預謀??! 他又繼續(xù)道“張康助紂為虐,死有余辜!” 韓世忠也不再多說廢話,一揮手,瞬間有三支箭矢從他身后射出來。 這種弩弓的威力只比神臂弩要小一些,百米之內(nèi)能穿透皮甲,更何況是一個穿著絲綢長衣的少年。 三支箭矢一支射在他的左眼,鋒利的箭頭刺碎眼球,刺進腦袋里。 第二支箭矢刺進他的喉嚨,從后面對穿出來,還帶著一片飛騰的血浪。 第三只箭矢刺進他的胸口,刺穿他的心臟。 在他倒下去之前,韓世忠倏然拔出腰間的刀,快速揮斬出去,一刀從他的肩膀那里砍下去,將他的上半身斜著斬斷。 鮮血一瞬間部嘩嘩流出來。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還沉浸在紂王挖比干心臟的殘暴故事里,沒想到眼前就上映了一副更加血腥的畫面。 “皇帝陛下說了,我要對你們說三次,都散了!” 沒有人動。 “都散了!” 依然沒有人動,不僅如此,還有人高聲喊出來“你們有本事把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書生都殺了!” 韓世忠走回去,騎上馬,面無表情道“格殺勿論?!?/br> 他一聲令下,一千士兵的方陣齊聲呼喊一聲,最前排的士兵將弩弓搭在左臂上,開始發(fā)箭。 前面瞬間便有二十幾個人被射中,發(fā)出慘叫聲。 第一排的士兵發(fā)箭完后,立刻向后退,第二排的士兵交叉上前,動作連貫發(fā)射箭矢。 發(fā)射完后,后面的又嫻熟地換到前面來。 慘叫聲此起彼伏,還有人高呼“暴君無德!大宋亡……” 人群還是sao亂,有很多人開始逃。 韓世忠道“騎兵追殺,一個不許放過!” 何清琛躲在遠遠的,但他依然能聽到撕心裂肺和絕望的慘叫。 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大約兩個時辰后,明月已經(jīng)升到頭頂上,原本已經(jīng)凋零的鄆州,顯得更加冷清,唯有一些箱子里傳來絕望的慘叫。 韓世忠出現(xiàn)在知州府衙,何清琛在門口等著,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一個。 “何知州,接下來交給你了?!?/br> “勇武侯放心,下官立刻去處理。” 他讓將已經(jīng)集合完畢的廂軍出發(fā)去清理。 冷月西沉,將帝國皇宮的飛檐勾勒出崢嶸的棱角。 繁華的東京城依然是燈火通明,人們不知疲倦地宣泄著。 唯有皇宮卻是冷峻得很,一場雨過后,湖中波光粼粼,偶爾有魚蕩起漣漪。 皇帝坐在湖邊垂釣,帝國的首相徐處仁也坐在旁邊陪皇帝釣魚。 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在旁邊,這個人是三年前只做了幾天秦鳳路經(jīng)略使的段之介。 當年他在秦鳳路大開殺戒,引起邊關重鎮(zhèn)人心不穩(wěn),被皇帝臭罵了一頓,并且貶了官。 在大宋的官場上沉寂了三年,卻無人知道他此時竟然進了大內(nèi),并且陪著皇帝和宰相釣魚。 皇帝道“京東路不僅河運發(fā)達,而且是連接江南與河北的中樞,不能亂。” 徐處仁在一邊道“陛下英明,京東路是齊魯之地,密州等地是與高麗商貿(mào)的重要渡口,農(nóng)業(yè)和海貿(mào)都非常繁盛,且那里學術濃厚,是孔圣人之鄉(xiāng),春秋曾有稷下學院,諸子辯論之處?!?/br> “徐相公,現(xiàn)在金賊亂我大宋之心不死,便不要再提學術辯論了,那張康也算是愛民如子的好官,卻被人當街砍了腦袋,這是他們能做的事嗎!若是人人如此,我大宋豈不是亂了!” 皇帝的語氣雖然溫和,但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力。 “朕聽說,鄆州新任知州何清琛擔心殺太多人,放任事態(tài)做大?!?/br> 徐處仁道“何清琛也是剛?cè)ゲ痪?,朝廷正值用人之際,還請陛下再給他一次機會,此人也是剛正不阿之人?!?/br> 趙桓沉默片刻道“徐相公,朕將段之介推薦于你,去任京東路經(jīng)略使如何?” “陛下,經(jīng)略使不常設,京東路非邊塞之地?!?/br> “現(xiàn)在是了!” 趙桓語氣突然有些冷,一邊的邵成章遞給徐處仁一封供狀。 徐處仁打開一看,頓時一怔“這……” 一邊的段之介突然道“臣斗膽?!?/br> “當今大宋,正逢千年未有之變局,為保證新政貫徹實施,一切當謹慎行事。” “如何謹慎?” 段之介繼續(xù)道“自古是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而陛下新政是真正的富國強民之策,然臣以為,地方上依然有守舊派,企圖阻攔陛下之革新,臣愿為陛下奔走于京東之地,察新政之施,三年內(nèi),若不能使京東路煥然一新,臣提頭來見!” 段之介說的地方守舊派,顯然是那些并未被清洗完,或者將自己很好隱藏起來的一些人。 這些人在地方上企圖滲透到皇城司,企圖滲透到大宋邸報,企圖滲透到駐地方的廂軍。 在朝廷到地方的整個官員體系中,形成了一張網(wǎng),將新政過濾,或者說不能很好實施下去。 甚至成為爆發(fā)的隱患,因為他們在積蓄力量,只要時機成熟,他們就會反撲。 段之介的話很好地戳中了皇帝心里的痛處。 而且這個人殺人不眨眼,是個酷吏,很符合趙桓在京東路的人選。 趙桓已經(jīng)想好了,不用三年,只要段之介表現(xiàn)得好,讓他去京東路積累功勞,然后就調(diào)回京師來做監(jiān)察院的掌司,與秦檜來做配合,順便對秦檜產(chǎn)生制衡。 他在京東路必然與那里的皇城司衛(wèi)、大宋邸報和地方廂軍產(chǎn)生矛盾,然后殺一批人。 正好是以后監(jiān)控軍隊和皇城司的不二人選。 皇帝發(fā)散性的思維,徐處仁一時間沒有跟上,徐處仁以為皇帝派段之介去,只是為了臨時擺平京東路。 畢竟段之介在官場上有前科,現(xiàn)在朝堂上暫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皇帝道“徐相公,這個段之介,你要好好用!” “遵命,陛下!” ps今天實在是忙了一天,只有一章了,我明天多更一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