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江陵府的浪濤(七千字,求訂閱
社稷指的是江山。 但是從字面意思來理解,社是指土神,稷是指谷神。 所以,社稷其實是土地里的稻谷的意思。 足以見,古代華夏,是以農(nóng)業(yè)立國。 而賢明的圣君,對農(nóng)業(yè)那都是非常重視的。 甚至有的皇帝,在自己的辦公的地方,劃一塊地出來,種上莊稼,為了體驗農(nóng)民之苦,皇帝會親自栽種這一塊地。 不過,趙桓辦公的地方并沒有。 也有大臣跟他提議過,但趙桓覺得自己辦公的地方本來就已經(jīng)很窄了,不夠用不夠用。 有大臣私下認為,這皇帝是瞧不上種田的,雖然口口聲聲說農(nóng)業(yè)乃立國之本,但從未見他下過地,甚至關(guān)心過五谷。 沒事他就喜歡打打仗,作作秀,玩點格物,對墨家那些東西倒是非常感興趣。 但今天,這皇帝在自己的御花園種起地來了,還真是罕見。 皇帝的性子,大臣們也都是摸透了的。 想法天馬行空,今天想搞這么,明天想玩那個,后天看誰不爽就打誰。 但萬萬沒想到,他突然對種地感興趣了。 這是好事?。?/br> 但又總覺得,他種地,不是單純的就想種種地那么簡單。 更何況,皇帝這幾天和那個沈浪走得近,兩個人就廝混在一起,也不知道這沈浪給皇帝吃了什么藥。 出了一趟?;貋碜尰实塾辛朔N地的愛好,這海上也沒田?。?/br> 大臣們各自都琢磨著,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fā)生什么。 連徐處仁去匯報的旱情,皇帝似乎也沒有之前上心了。 倒是天天種地、施肥,澆水,忙得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 “陛下,從西南調(diào)運過來的糧食,陸陸續(xù)續(xù)進入了荊湖路,能保證災民每天有一頓飯可以吃?!?/br> 一邊的太宰正在說著南方旱災一事,皇帝卻低著頭,勾著腰,在仔細觀察新翻出來的土壤。 “陛下?” “官糧呢,官糧運到江陵府,不知一頓吧,保證災民一天兩頓?!?/br> “陛下,官糧也都進入荊湖路了,只是今年的災情格外嚴重,旱災還在擴散,去年北方有不少人南遷,造成現(xiàn)在糧食緊張?!?/br> “還有什么地方可以調(diào)糧?成都府?” “成都府要運送糧食出來非常困難,至少要三個月以上?!?/br> “廣南東路呢,廣州府?!?/br> “陛下,廣州府人少田少,自己吃有余,但要調(diào)糧食,恐怕會影響到廣南東路的民生。” 徐處仁又補充道:“臣安排一天一頓,也是擔心旱災可能持續(xù),臣以為,穩(wěn)定才是長久之策?!?/br> 趙桓沉默片刻,徐處仁說的也不無道理。 看來古代的糧食產(chǎn)量,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低。 難怪中國人相互之間打招呼都會問“吃了嗎”。 這是幾千年在溫飽邊緣掙扎流傳下來的,尤其是古代,對于普通的百姓來說,吃一口飽飯其實很難很難。 也難怪有文人如是感慨: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之苦,便苦在不僅要負重前行,還要忍饑挨餓。 趙桓仿佛能聽到耳邊傳來許多小孩子在蹲在路邊一邊哭泣,一邊乞討的聲音。 事實上,情況比徐處仁匯報的要惡劣很多。 據(jù)皇城司私下傳回來的消息,已經(jīng)有人活活餓死。 古代對自然災害的抵抗力是非常低的,即便官府大量運糧賑災,也不可能照顧到每一個人。 “徐愛卿,朕這里有一些種子,你拿去讓人在官田里種植,三個月之后,朕就要看到它結(jié)出果來。” 一邊的小太監(jiān)端上來一個木盤,木盤上有黑色的布,布上有一些種子。 紅薯的種植,并非一定要種子,用蔓來種子更加方便,不過,現(xiàn)在也只有種子,還沒有蔓。 徐處仁微微一怔,見皇帝對自己的匯報沒有說什么了,便知道皇帝是默認了現(xiàn)狀。 他雖然不知道這些種子都是什么,不過皇帝都親自下令了,他只好照辦。 “陛下,此乃何物?” 趙桓想了想道:“你可以叫它紅薯。” “紅薯?”徐處仁有些懵逼,饒是他這種博覽群書之人,也從未聽說過。 這東西種出來后能吃? 莫非皇帝這些天在這里折騰,就是在種這東西? 看來就是了! 這東西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讓皇帝興致這么高? 徐處仁走后,趙桓繼續(xù)種地。 他不僅僅在研究紅薯,還有土豆,辣椒,番茄…… 沈浪從那里帶回來了不少好東西,將這些東西推廣開后,趙桓覺得自己終于可以有一絲前世的感覺了。 例如辣椒,他做夢都想吃的紅辣椒。 不過,總是有些不放心,趙桓才自己在宮里先自己種著。 種完地后,已經(jīng)是傍晚。 天邊的火燒云將皇宮的飛檐上的琉璃映照得通紅。 趙桓簡單粗茶淡飯后,收到了一封密報,是關(guān)于南方某些人的密報。 最近幾年朝廷不斷從西南運糧北上,必經(jīng)江陵府,所以,滋生了不少民間組建起來的拖運隊伍。 為了更方便管理,三年前,朝廷就規(guī)定拖運隊伍必須以正規(guī)的商社形式存在,并且要按照正規(guī)的手續(xù)繳稅。 為了彌補地方官府的運力不足,朝廷也推出了各種政策,有意扶持民間的拖運隊伍。 而汪荃,就是借機發(fā)家的江陵府富商之一。 汪荃是靖康新政下的一個典型,如果有史學家要翻開靖康新政的種種去寫一篇恢弘的史詩,要寫的有血有rou,是離不開汪荃這種時代典型的。 他原本是江陵府紀南鎮(zhèn)上的一個叫仁義社的大當家。 在宋代,民間是有很多社團的。 后世的日本,許多稱呼都是從宋代借鑒過去,例如某某社。 而這個仁義社,只是小地方的一個典型。 靖康三年的時候,因為韓世忠和秦檜在河北路剿匪,驚動天下山賊匪徒,朝廷借勢在各地掀起了一陣剿匪的行動。 那一年,不少如仁義社這一類的社團都改弦更張,與當?shù)氐墓俑_始合作。 因為地處江北要地,楚國舊都所在,紀南鎮(zhèn)有大量的人口,勞動力廉價。 汪荃的拖運隊很快組建起來,跟著朝廷新政大賺了一筆,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很快將渡過的生意也拿下來了,儼然在江陵府變成了有頭有臉的人物。 因為肯賣力,汪荃還被江陵府轉(zhuǎn)運使賀遠山接見過一次。 此后,即便是朱青的糧食要經(jīng)過江陵府,也必須得由汪荃的拖運隊來運輸。 汪荃這幾年做的事,都被人寫下來,此時,便放在皇帝的御案前。 另一張紙上還寫了另一個人的。 這個人叫周其,只是周家村一個很普通的人,在渡口扛貨扛了兩年,積攢了一些錢,今年年后剛?cè)⑼昀掀?,但卻被人砍死在渡過上。 聽說人被砍得面目非,身沒有幾處是完好的。 又聽說是晚上回家的時候被砍的,是賭坊的人來要錢,沒錢還。 當然,這些都是民間的傳言。 而趙桓這里卻還擺著另一個說法:汪荃殺人滅口。 地方大了是有些難管理,北邊的水災過了,南邊的旱災又起。 無論殺多少人,還是有人趁機發(fā)國難財。 但人還是要繼續(xù)殺下去。 趙桓這幾年,對某些影響不大的事,已經(jīng)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要不然這人頭天天都在滾,這新政還真推行不下去了。 就例如,汪荃這種黑轉(zhuǎn)白的,朝廷也是默認的,甚至平日里,從中賺一些灰色的收入,也不會有什么。 但國難財就不同了。 江陵府每天都有人活活餓死,居然有人從運輸糧食的過程中去做克扣。 這是做的很隱蔽,如果沒有專門的人跟蹤調(diào)查,是查不出來的。 這樣的人,在朝廷的政策下發(fā)了財,受了惠,又開始吸民間的血,造成動亂,由朝廷來承擔。 趙桓感慨:真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當然,一個小小的汪荃并不值得皇帝過多去在乎,明正典刑也就明正典刑了。 但是,這個汪荃明擺著是上面有人,而且背后的勢力不小。 另一份資料就是轉(zhuǎn)運使賀遠山了。 堂堂轉(zhuǎn)運使,地方四品大員! 而且,這個四品大員上面還有人,并且,關(guān)系開始錯綜復雜起來。 此時的汪荃,正在渡過上的屋子里與紀南鎮(zhèn)的鎮(zhèn)監(jiān)雷方洲一起喝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了皇帝面前,并且已經(jīng)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雷方洲心中對汪荃是非常不屑的,這是大宋文人的高貴感。 無論如何,雷方洲也是進士出身,進士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錄取的。 大宋平均每三年一次科舉,每一次科舉進士及第者雖然比前朝多很多,但也只有一百多人。 也就是說,雷方洲當年的科舉,那是國第一百多個天子驕子里的一位。 這樣的學霸,比21世紀的清華學霸還要厲害。 不過他這個進士太窩囊,因為年輕的時候,血氣方剛,得罪了上級,被貶官。 當時他在東京任一個閑職,因為讀書人的臭脾氣,總想改變點什么,后來什么也沒有改變,把自己的命運給改變了。 自從他到了紀南鎮(zhèn)做鎮(zhèn)監(jiān),整個人就徹底變了,就是變的世故老道的那種人。 要不然,他也不會和汪荃一起坐在這里喝茶。 汪荃雖然只是商人,可背后的勢力,是他這個鎮(zhèn)監(jiān)得罪不起,惹不起的。 他不但要陪汪荃喝茶,還要討好汪荃,因為汪荃可能是他升官的關(guān)鍵人之一。 “汪員外,這茶可是從杭州府那邊采回來的上等龍井,康王平日里就喝這茶?!?/br> 汪荃一個大老粗,富得流油,可能是因為出身問題,有錢了總想著和貴族沾上邊,一聽說是康王喜歡的茶,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露出滿嘴的大黃牙,酸氣熏天。 見汪荃高興,雷方洲也高興,外面還有一大箱新出來的交子,大概有五萬貫,足夠填平汪荃的胃口了。 當然,還有另個人,兩個女人。 那并不是雷方洲從青樓里找的兩個女人,也不是年輕貌美的女子。 一個是周家村的崔三娘,一個是周家村的黃小娘。 這兩個人是婆媳關(guān)系,崔三娘是那被砍死的周其的親娘,而這黃小娘則是剛過門不久的娘子。 痛失兒子的崔三娘,在家里哭了一天一夜之后,決定來衙門告官。 而接見她們倆的正是雷方洲,她們倆告訴雷方洲,砍死周其的就是汪荃的人,因為自己的兒子無意間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 雷方洲僅僅只是猶豫了一下,就決定將這兩個人帶來交給汪荃,并且他準備好了五萬貫。 就借此機會,他想背靠汪荃,借用汪荃背后的人,來離開這鬼地方。 “汪員外,今天下午,有兩個瘋婆娘跑到我那里去說什么是你指使人砍死了她的兒子?!?/br> 見汪荃的臉色立刻冷下來,雷方洲連忙補充道:“這完是誣陷,汪員外品行高潔,是吾輩楷模,聽說這一次旱災,僅僅汪員外自己就捐贈了二十萬貫,在下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汪荃的臉色隨即緩和下來,說道:“那兩個瘋婆娘在哪里?” “此時就在外面,我是打算帶過來,交由汪員外處置!” 汪荃殺氣騰騰道:“帶進來!” 雷方洲立刻出去,不多時,便有人將兩個女子帶了進來。 一個是約四十有余的中年婦人,這婦人長期在田地里勞作,曬得皮膚黝黑,佝僂著背,看起來弱不禁風。 因為兒子慘死,她面色哀傷,悲痛欲絕。 另一個女子則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這少女雖然長得不算好看,卻也干干凈凈。 那中年婦人道:“上官,你說的殺人兇手,現(xiàn)在在何處呢?” 雷方洲笑了笑道:“便在你眼前!” 中年婦人心下明白,眼前這個大胖子就是殺死他兒子的汪荃了。 她頓時暴怒起來,渾然不想平日里老實種田的婦人,更像是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戰(zhàn)士。 這是一個母親,看見殺死自己兒子的仇人之后的正常反應。 她怪叫一聲,二話不說便向汪荃沖過去,卻被兩個小兵給拉住,立刻摁在地上。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她在地上拼命掙扎,差點將其中一個大漢給掙脫翻倒在地上。 “你還我兒子命來!你還我兒子命來!”崔三娘滿眼通紅,撕心裂肺地嘶吼著,她恨不得將汪荃碎尸萬段,喝他的血,吃他的rou。 汪荃頓時大怒,他突然站起來,從旁邊的桌子上就摸到了一把斧頭,毫不猶豫,一斧頭向崔三娘的腦袋砍去。 一聲悶響,斧頭砍在腦袋上,將腦袋砍開了花。 一邊的黃小娘嚇得差點暈過去。 汪荃滿臉血,他轉(zhuǎn)過頭露出猙獰的笑,一把向黃小娘撲過去。 黃小娘想要跑,卻被人拽住。 她拼命掙扎,卻掙扎不得,她只能用牙齒瘋狂咬撲上來的汪荃。 汪荃被咬得生疼,一把抓住黃小娘,將她掐住,因為憤怒,他用的力氣非常大,那黃小娘的身子原本就薄弱,竟然被他活活掐死。 掐死后,他只是隨意扔到一邊。 殺人這種事,對他來說實在太尋常不過。 但是一邊的雷方洲卻看呆了,他好歹也是一個朝廷官員,有人在他面前行兇,然不將他當一回事。 他心中升起一股憤怒,不過,很快就退下去。 很顯然,憤怒沒有任何用,升官才是唯一有用的。 他開始安慰自己:人不是我殺的,與我無關(guān)。 汪荃顯然不避諱雷方洲,因為他知道雷方洲為什么來找他。 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即便他雷方洲敢將此事上報上去,也不會有人當一回事。 汪荃隨意擦了擦手里的血,然后端起茶杯,學著雷方洲,很優(yōu)雅地品茶,他笑起來,臉上的血將他的臉勾勒得更加猙獰。 “雷上官,多謝你的茶,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br> 雷方洲離開后,他的心里一直重復著崔三娘被砍死的畫面,還聽到黃小娘的慘叫。 他在鎮(zhèn)監(jiān)的位置上已經(jīng)十多年,雖然沒有作為,但也從來沒有隨便殺過人,最多是談談小錢而已。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合適升官,至少有點后悔將崔三娘和黃小娘帶來。 回去后,已經(jīng)是半夜。 雷方洲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覺。 突然,一道閃電從黑色如墨的蒼穹劃過,將整個天地都映照得分外慘白。 隨即而來的是一聲驚雷。 是夏雷,格外響,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震碎一樣。 嚇得雷方洲從椅子上摔下來,直接嚇尿了。 他仿佛聽到九重天上的天公在發(fā)怒。 “打雷了!要下雨了!” 雷方洲這才反應過來,這說明旱災會得到緩解。 不多時,一陣陣涼風從外面吹進來。 再過一會兒,果然嘩啦啦下起了暴雨。 七月的暴雨就像瀑布一樣。 一隊人馬出了江陵城,向紀南鎮(zhèn)而去。 他們每一個人都穿著蓑衣,腰間陪著月眉長刀。 現(xiàn)在,暴雨無法阻止他們。 他們在驚雷中策馬,他們凜冽的身影被閃電映照得更加高大威武。 后半夜,雷方洲依然坐在大堂里喝茶,他睡不著覺。 他自己也無法說清楚他的心情,自己一口氣送了五萬貫,至少以后不會在鎮(zhèn)監(jiān)上待著了,去別的地方做知縣是完沒有問題的。 按理說,應該高興才對,可他卻高興不起來。 他知道,還不習慣汪荃那種粗暴的方式。 不過以他的人生閱歷來判斷,自己很快會習慣,習慣了也就沒什么了。 凡事都需要一個過程。 他剛喝完一杯茶,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了。 一些穿著蓑衣的人走進來,無視外面的護衛(wèi),如入無人之境。 人未到,聲音已經(jīng)響起來:“雷方洲,本官乃是江陵府皇城司總指揮使肖江魏,奉天子親令,前來查案!” 話剛說完,人也進來了。 原本有一個護衛(wèi)還打算上前阻攔,被一腳踢飛,在水洼中滾了幾轉(zhuǎn)。 肖江魏進來后,便取下笠帽,然后自己給自己倒起茶來。 當聽到來人是江陵府皇城司總指揮使的時候,雷方洲已經(jīng)嚇得跪在了地上。 自己這種小芝麻官,怎么會驚動皇城司總指揮使這種大人物? 雷方洲一時間腦子有些發(fā)懵。 “下官……下官參見總指揮使!” “雷方洲,你不必下跪,站起來說話?!?/br> 雷方洲艱難站起來,他的雙腿在打顫。 “不知上官深夜造訪,有何吩咐?” “告訴本官,你今天去渡口做什么?” 雷方洲頓時嚇了一大跳,雙腿一軟,又跪在地上了。 “這……”雷方洲大腦一片空白。 “下官……下官今天一直在府衙……” 肖江魏威嚴道:“雷方洲,你平日并無大惡,今日你如實說來,本官可從輕發(fā)落!” 轟…… 外面一聲驚雷,倒是將雷方洲驚得有些清醒過來。 想來皇城司在他這里是有眼線的不假。 “啟稟上官,下官是去找汪荃……去找了汪荃!” “你找汪荃所為何事?” 雷方洲腦子飛快轉(zhuǎn)動:“今日有兩個女子到下官這里來告狀,都是周家村的,那崔三娘的兒子周其在渡口被人砍死,她說……她說是……汪荃命人砍死她兒子的!” “所以……所以下官就帶她們過去對證,但……但是……” 肖江魏突然將茶杯砸在地上,砸得粉碎:“但是汪荃卻殺了她們!” 雷方洲又嚇得跪在地上了:“上官,此事與下官無關(guān),是汪荃下的毒手!” 肖江魏一雙眸子如同冰雪一般,他冷冷道:“那兩位婦人的口供你這里可還有?” 雷方洲微微一怔,隨即道:“有有有,在下官這里!” 雷方洲連忙找出來,將崔三娘和黃小娘所說的筆錄交給了肖江魏。 后半夜,雨越下越大,驚雷不斷。 肖江魏一共帶了一百多皇城司衛(wèi),向渡過而去。 在去之前,他讓自己的親信去了一趟駐江陵府的中央軍少將將府去求見岳飛。 眼下江陵府有五萬廂軍,其中有三萬是賀遠山的人。 江陵府地處華夏中央,東西南北運輸必經(jīng)之地,這些廂軍平日里最主要的是承擔著運輸?shù)淖饔谩?/br> 自然是歸轉(zhuǎn)運使所管轄,又因為江陵府并非邊境,并無經(jīng)略使一職,轉(zhuǎn)運使最大。 荊湖路當今分有兩大派系,一是轉(zhuǎn)運使賀遠山,另一個則是江陵府知府羅淙。 賀遠山是蔡京時代留下來的人,這個人老jian巨猾,是一只老狐貍,最擅長把控朝廷風向,即便是在最動蕩的時期,他也安然無恙。 靖康元年,那一任的江陵府知府唐魏林參與了反新政,牽連一千多官員,而這個賀遠山卻硬是沒有被查出任何問題來。 據(jù)說,他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將皇帝的新政背一遍,然后再給他的下屬們強調(diào)一遍。 但是,這幾年,江陵府的賬,從未算清過。 每年都會有大小官員因為貪污罪被暴露出來,這些罪與賀遠山?jīng)]有任何關(guān)系。 為了穩(wěn)定江陵府的大局,又為了讓新政在江陵府盡快落地,所以,政事堂在安排人員的時候,才沒有動賀遠山,又將新派的羅淙放到了江陵府。 最微妙的是,當年南方暴亂的時候,為了防止江陵府動亂,皇帝又私自安排,將中央軍的神武軍的駐扎地放在了江陵府。 在非戰(zhàn)亂時期,岳飛是在江陵府的。 他的作用是鎮(zhèn)住四方舊派。 這些年過去了,隨著岳飛的軍功越來越高,江陵府的威勢也越來越高。 而中央軍的駐扎,在江陵府也形成了獨特的局勢,可以說,這些年的平靜,中央軍功不可沒。 肖江魏在雨中前行,自旱災起后,平靜已久的江陵府,并不平靜了。 四方糧食扎堆往這邊運輸,平日里的小缺口,突然不受控制地放大。 那一條利益鏈上的利益獲得者,現(xiàn)在都露出了貪婪的嘴臉,而最上面的那個人,隱隱有控制不住局面的架勢。 這個時候,已經(jīng)破綻百出。 至少,皇城司在這一段時間掌握的消息,比在過去幾年都多。 已經(jīng)有很多證據(jù),指向廂軍軍都指揮使劉原。 甚至其中一件吞糧案,將提點刑獄司使鄧越。 這樣重量級的案件,需要神武軍的協(xié)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