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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終于從大缸里縮回頭,楊春等不及地朝大缸里看去。大缸里黑麻麻地,楊春沒看出什么。不過既然老白看得那么有趣,楊春不相信里面什么都沒有,不由得也把頭伸進(jìn)去。 可能是因為頭伸進(jìn)大缸里遮住了烏棚上掛著的燈光,楊春先是覺得眼前漆黑,又突然像萬花筒一樣在眼前變幻出各種奇怪的五顏六色圖案。 大土缸是萬花筒? 雖然五顏六色的圖案好看,可是萬花筒并不能吸引楊春。楊春覺得老白還自稱高人,連個萬花筒都好奇成那樣,實(shí)在是沒什么見識。 楊春縮回頭伸手拉了拉身上的銀袍子,扭頭看老白已經(jīng)去對面的烏棚了。對面的烏棚布置得到很特別,門口遮著半截門簾子,門簾上繡著紅線金線纏枝的大花。大花的形狀似乎見過,猛然想起和營地宿舍窗前的大紅花一模一樣。 姑娘要不要買?。?/br> 突然一把蒼老沙啞尖細(xì)的聲音響起,像粉筆尖劃過玻璃黑板,讓人頓時覺得渾身不適。 不要。 楊春條件反射地退后,看著門簾下露出的一張蒼老如枯樹皮似的臉。如果不是臉邊垂著蒼白的發(fā)辮,楊春以為這張臉是老樹成精了。 不買走遠(yuǎn)點(diǎn)。 老婦露出空洞的口腔,突然吐出一條火紅分岔的舌頭。楊春嚇得花容失色,好在臉被遮著,不至于發(fā)出尖叫。不然真要被老婦給嚇?biāo)懒恕?/br> 老婦古怪地笑了一下,然后粗暴地伸手把門簾子摘下來收進(jìn)烏棚里。原來那不是門簾,是她懸在架子上的商品。 老白這時挾著一卷說不清顏色的布卷快步出來,他聽到楊春說話了,趕緊把楊春拉到背陰處再次囑咐不要隨便說話。楊春這回不敢再溜號了,也不敢再好奇了,緊緊跟著老白寸步不離。 老白東轉(zhuǎn)西轉(zhuǎn),好像對什么都感興趣,都會進(jìn)棚子里看一眼,又好像什么東西都看不上,最后抱著在老婦那買的一卷布往回走。 藥呢?給壁虎治病的藥買了嗎? 別急。 老白四下打量著,又回到最先去的那個烏棚。桌上的大缸還在,老白長吁了一口氣。 老板,買東西。 老白叫得底氣十足,他覺得大缸的錢在承受范圍。 桌子底下慢騰騰地鉆出一個圓滾滾的人,說是人是因為穿著人的衣服,其實(shí)楊春覺得這個人更像一只大熊貓。 十個金幣。 大熊貓張開胖乎乎的手心攤在老白面前,老白按在錢袋上的手靜止不動了。 便宜點(diǎn)。 幽靈集市從來不講價。 大熊貓仰起胖頭像是看天,好像對和老白的交易沒有興趣。老白表現(xiàn)出的窮酸他一下就能嗅到。 我需要這個救人 關(guān)我鳥事! 大熊貓不耐煩了,一晚上只有老白一個來詢價,又出不起價錢,這讓他當(dāng)然惱火了。 那算了。 老白示意楊春回去,楊春近前問是不是這個大缸可以救治韓冬,老白點(diǎn)頭。 你是不是有毛???咱們是來干嘛的,現(xiàn)在有能給壁虎治病的家伙為什么不要? 錢不夠! 老白望著大缸在想有沒有其他可以代替的藥材,今夜集市沒有一棵藥材,好不容易想到這口大缸也許可以給韓冬坐浴驅(qū)陰毒,沒想到開價離譜,完全超過老白的預(yù)算,就算他的全部家當(dāng)都不夠。 不夠可以租,買下這口大缸還嫌麻煩以后沒處放,租大缸的錢總應(yīng)該夠的。 老白覺得楊春說的有道理,和大熊貓商量按天租。大熊貓從來沒想過還有這種交易方式,開始很抗拒,后來覺得老白說得也有道理,大缸還是他的,又能得到一些錢,總不至于白趕一趟集。 大熊貓正要松口,突然想到把大缸租給老白有風(fēng)險。如果老白把大缸給匿下了,那他就是雞飛蛋打得不償失了。老白也犯了愁,他身上除了幾片換不到一顆金粒的金葉子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不租了,風(fēng)險太高。 我們只需要用大缸一天。給你十片金葉子,你晚上又可以繼續(xù)賣,這不是很好! 老白繼續(xù)說服大熊貓。大熊貓抱著胖胳膊不為所動。楊春急了: 你不就是要抵押品嗎,我可以留下來做抵押,等明天把大缸還給你,你再放我走。 楊春覺得在這里每耽誤的一分鐘都是在浪費(fèi)韓冬的生命。 這個交易可以有。 大熊貓顯得興奮起來。 我徒弟說得不作數(shù)! 老白拉住楊春就往外走,楊春掙脫他:救人要緊!壁虎的眼睛一刻也不能耽誤了。 老頭,這姑娘的主意不錯,我正好需要一個看攤子的。你要就趕緊拿大缸走,不要就別影響我收攤。 老白還再猶豫,大熊貓不耐煩了,跳上桌子抱起大缸就要裝起來。 等等,成交! 師傅,你就答應(yīng)了吧。我不會有事的!趕緊回去,咱們又沒時間又沒錢,撐不了多久。 楊春完全認(rèn)清眼前的形勢。老白也是被形勢所逼,狠下心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