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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容宸置若罔聞。 嚴曦很是尷尬,看著他命人端上幾盤蘇州菜,好巧不巧還都是自己愛吃的。周公公小心翼翼地抱著酒壇回來,開了封,酒香彌漫整個御書房,帶著淡淡的梅花的冷香。 藺容宸解開封蠟,親自倒了兩杯,“這壇狀元紅是朕十七歲那年埋下的。當時想著,要留給一個人……”藺容宸十分認命地飲下其中一杯,他只想著要把酒留給他的第一個狀元,但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是嚴曦?!澳憧稍革嬒逻@杯酒?” “為何不愿?”嚴曦顯然并未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十分爽快地喝下御賜的狀元紅,“這么好的酒,可惜了喻大人他們不能一起品嘗?!彼嗳辔⑽l(fā)熱的臉,打了個酒嗝,“皇上,這剩下的半壇可否讓微臣帶回去給其他同僚嘗一嘗?” “不行!”藺容宸睨他一眼,漠然道,“只能在這里喝完?!?/br> “……”嚴曦撓撓頭,苦惱道,“其實微臣是怕好事變壞事,喝多了冒犯皇上?!?/br> “今日朕恕你無罪?!?/br> 嚴曦咂咂嘴,既然皇上恕他無罪,那他就不客氣了,又自斟了一杯?!昂镁?!皇上早該拿出來才對!” “……” “不知道皇上這狀元紅是打算留給誰的?”酒喝多了,嚴曦的話也跟著多了。 藺容宸淺嘗一口,放下御樽,“留給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它開封了。朕那時擔心的是這壇狀元紅會不會永遠被埋在地下?!?/br> 藺容宸的這番話,嚴曦哪能聽得懂?幾杯酒下了肚,想起席間的事,問道:“皇上方才說我有了心上人?” “你看不出來那杜俊想拉攏你么?” “拉攏我?”嚴曦細細想了一下,好像是的。即便如此,也不能在百官面前說他有心上人了??!“皇上次說我是個斷袖……” “朕這次若繼續(xù)說你是斷袖,你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娶妻了?!?/br> 你也知道.嚴曦敢怒不敢言。他一個未娶妻,玉樹臨風的少年郎,被人左一個心上人,右一個斷袖的說,以后誰還敢嫁給他?“李大人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么?” 藺容宸沒好氣道:“朕還不是為了救你!若不是看在你確實無辜的份上,你此刻恐怕還在應天府的大牢里。” “那微臣還真要好好謝謝皇上!”一壇狀元紅被他喝去大半,醉意涌上頭,說起話來陰陽怪氣。 藺容宸也懶得跟他計較,“行了,你還真要喝完?” “哎!”嚴曦抱著酒壇,醉眼迷蒙,“皇上也說了……這是留給狀元的……那這酒就是我的了,御賜之物,不喝完……額……是大不敬之罪!” “喝完就回去吧!”藺容宸命周公公多掌了一盞燈,攤開奏折,不再過問一旁抱著酒壇子的嚴曦。 瞧他的牛飲之勢,周公公很是擔憂,“嚴大人這番喝法,恐出不了御書房了?!?/br> “拉出去?!?/br> “外面寒氣重,若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藺容宸停下筆,耐著性子道:“你以為當如何?” “這……”看情景,皇上對嚴大人是另眼相看的,想起藺容宸對顧庭芝的態(tài)度,周公公大著膽子道,“不如老奴叫人把他送到安和殿?” “源正!”藺容宸的眼里火星四濺,“你莫不是老糊涂了?竟將一個臣子送到朕的寢宮!” 周公公兩腿打顫,他并不是這個意思啊,完全不是這個意思??!“老奴該死!” 之前顧庭芝和何舒月又不是沒有在安和殿留宿過。雖說是為了商議國家大事,徹夜座談,但也算是在安和殿過過夜的。 嚴曦被藺容宸這一吼給驚到,抱著酒壇子,搖搖晃晃地走到他面前,“皇上,你說……這壇酒是你……十七歲就……就埋下的?!币痪湓掃€沒說完,他已打個數(shù)個酒嗝,熏的藺容宸連連側(cè)身,“難道……你十七歲時就想著當……當皇帝了?”嚴曦掰著手指數(shù)道,“皇上二十一歲登基……原來你早有……” 周公公一個箭步上前捂住嚴曦的嘴巴,將他往后拖,“嚴大人,你醉了!” 嚴曦畢竟年輕,幾下掙開周公公的束縛,將酒壇“咚”的一聲撂在書案上,“我……我……說的不對嗎?” 周公公急得直跺腳,就因為對,才要出大事了。 “源正,你先下去!”藺容宸的臉黑如鍋灰,瞧嚴曦的眼神,讓錢公公連打了幾個冷顫。這是要生吞活剝?。?/br> “這……”難道這狀元郎只能當一天了?“老奴告退?!?/br> 正待關(guān)門,又聽藺容宸道:“取床被子來?!?/br> 周公公松了口氣,萬幸皇上忍住了怒氣,只是明日嚴大人怕不好過。 那廂周公公剛退下,這邊藺容宸便抓住嚴曦的衣領(lǐng),將他抵在書架前,怒目而視,一字一句道:“嚴曦,不要仗著朕敬重你祖父,便如此肆無忌憚!” “皇上既然不愛聽……聽這些實話……嚴曦以后……不說便是。”他眨眨水光盈盈的雙眸,笑得格外純凈,如拂曉明亮的長庚星。 藺容宸心頭一顫,松了手,又不知為何一定要解釋一句,“有些話你可以在朕面前說,但也只能在朕面前說。言多必失,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朝堂的斗爭傾軋有多殘酷?!彼麑狸厮砷_冷冷道,“今晚留在御書房。” 紅燭燃盡,東方泛白。 藺容宸離開御書房時,嚴曦在地上睡得正香,口水留了一大片。錢公公忙著伺候藺容宸更衣、上朝,也沒空管他,只叫小奴才將人叫醒,催促他換上官服,引其入明德殿。好巧不巧在殿門外又碰到常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