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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珣跟著順了順氣,入殿稟告,“皇上,嚴大人已在殿外等候?!?/br> “叫他候著!” 趙珣:“……” 嚴曦:“……” 所以這一路飛奔而來為的是什么? 許是武士出生,趙珣這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平日里站立行走都是一身正氣,端端正正,英姿颯爽。反觀嚴曦,殿外候著的這半個時辰靠著柱子站過,雙手抱胸站過,打著呵欠站過,后來干脆坐在臺階上打瞌睡…… 趙珣目不斜視,站得筆直,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將頭搖了又搖,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嫌棄表情。也不知道皇上如何就對他青睞有加,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眼里出西施?!趙珣抖了抖,他為何會想到這句話?而且為何竟會覺得這句話放在這里絲毫不顯得突兀?腦子曲折迂回地轉(zhuǎn)了一圈,終于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再看嚴曦的眼神怎么都不對了。 細細回想自藺容宸遇見嚴曦以來的一幕幕,他仰頭望了望天,原來當(dāng)年藺容宸在流云樓上看的不是姑娘,而是少年……他真是單純天真。 趙珣的思緒完全不受控制了。不!不能再想了!一定要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這事若是傳出去,還不得天下大亂!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聽到身后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嚴曦伸了個懶腰,金雞獨立地靠著柱子,懶散道:“趙將軍,你不累?” 趙珣搖搖頭,“末將習(xí)慣了?!?/br> “末將?”嚴曦豎起食指搖了搖,笑道,“你這自稱,嚴曦可不敢當(dāng),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的官職比區(qū)區(qū)一個翰林院侍讀大的多了去了?!?/br> “嚴大人前途無量,來日定在末將之上?!壁w珣一本正經(jīng)道。 嚴曦抱拳,“承將軍吉言!” 殿內(nèi)傳來一聲冷笑,隨后藺容宸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出現(xiàn)在月光下,“張珣,朕怎么不知你何時也學(xué)會奉承了?你二人這番相互恭維,感覺可還良好?” “……”言多必失是真理,趙珣的額前泛出冷汗。嚴曦仗著圣寵,可以肆無忌憚,可他還是要時刻夾著尾巴做人吶。 嚴曦挺胸抬頭,姿勢端正,“微臣和趙將軍興致相投,彼此相互欣賞,并非……” “興致相投,相互欣賞?”藺容宸拿眼斜了斜趙珣,吐出的每個字都像寒冬臘月的霜花,冷得人牙關(guān)打顫。 趙珣連退幾步,離嚴曦遠了三丈,仿佛他帶著瘟疫一般,“嚴大人剛才還說一日不見皇上,如隔三秋,正好末將還要巡夜,先行告退!” 嚴曦:“……” 這句話極大的取悅了藺容宸,他長袖一揮,放過了趙珣。一雙眼滿含深意地在嚴曦身上掃來掃去,“你想見朕?” “并不……”這兩個字堪比那硯臺里的濃墨,每吐出一個,藺容宸的臉便被染黑一分。嚴曦察言觀色的本事已見長,及時將剩下的話吞回肚子里,笑吟吟道,“趙將軍說的是,微臣一日看不到皇上,便茶飯不思,長夜難寐……”臉是什么?能哄得龍顏大悅嗎?能救命嗎?既然不能,要它何用? 藺容宸莞爾。 嚴曦從未見他笑過,頂多唇角挑上那么一挑就很難得了,這番毫無掩飾的笑,還是頭一次。那雙斜飛入鬢的眉,帶了淺淡的笑意,竟如射中繡球的利箭,被溫柔實實在在的覆蓋,再無半點殺伐之氣。嚴曦一時怔忪,忘了說話。 藺容宸見他愣愣盯著自己,更是愉悅,“原來愛卿這般仰慕朕?!?/br> 嚴曦回神,面紅耳熱,“皇上天子之儀,龍威燕頷,微臣自然十分的欽佩?!?/br> 藺容宸含笑抿唇,“進來!” 嚴曦松了口氣,為何每次面對藺容宸總覺得毫無招架之力?做皇帝果然是好。 藺容宸鋪開宣紙,將筆遞給嚴曦,“是否畫過人像?” “尚未?!?/br> “那便試試?!?/br> 嚴曦接了這強買強賣的筆,無奈道:“不知皇上要微臣畫誰?” “朕?!?/br> “……” “你不是一日見不到朕就如隔三秋么?朕允許你將朕的畫像掛在房里?!碧A容宸的唇角帶著愜意的笑。 嚴曦咬牙,“多謝皇上恩典?!?/br> 即便房里點滿燭火,嚴曦亦覺得眼睛干澀疼痛,而藺容宸也枯坐了一個半時辰,好在這個枯坐是值得的。他用八個字為嚴曦的畫做了點評,“神形兼?zhèn)?,不可多得。?/br> “幸不辱命。”再畫下去,他怕是要瞎了。都怪趙珣,沒事說什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不題字?”藺容宸伸出手指,點了點畫,提醒道。 “題字?”嚴曦想想,覺得這個有點難,遂將問題丟給藺容宸,“皇上覺得題什么好?” “你的畫,你來定。”藺容宸又回踢給他。 嚴曦欲哭無淚,將他知道的所有詩詞都過了一遍,沒找到一句合適的,“微臣實在不知題什么好……” “不急,這才二更,你慢慢想。” 嚴曦:“……” 有了藺容宸的不題字不罷休,嚴曦腦子轉(zhuǎn)的快多了,不消片刻便重新提筆。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藺容宸正|念的興起,卻見嚴曦題了這八個字后,收了筆?!皼]了?” “沒了?!迸绿A容宸不高興,他多解釋了一句,“再寫下去便有冒犯之疑。此八個字足以?!?/br>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