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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件事,黃婉萬萬沒有想到,她也有了身孕。所以得知這個消息時,她幾乎癲狂,為得償所愿而欣喜,又為一步走錯步步錯,手染鮮血而悔恨。 如果她不那么急功近利,毒死胡青青,而是緩緩圖之,焉知會不會是另一番結(jié)局? 嚴曦拉了拉身上厚厚的披風,看著黃婉又哭又笑,嘴邊的話被他咽了下去。 黃婉發(fā)完瘋,目光清明地看著嚴曦,語氣跟著冷起來,“熹妃,或許我該叫你一聲嚴大人?” 嚴曦心頭一震,抬眼看向黃婉,卻聽她諷道:“嚴大人真是好相貌,好演技!可你是個男人,就算皇上喜歡你,你也只能如陰溝里的老鼠一般永遠見不得人!你一個學富五車的狀元郎,卻如女子一般委身男人,真是丟盡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臉!你根本就是嚴家的恥辱!天下學子的恥辱!云楚百官的恥辱!” “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耳光終于讓嚴曦回了些神。藺容宸攬住他的腰,怒視黃婉,“你再多說一個字,朕就將你凌遲處死!” 黃婉摸著疼痛難忍的臉頰,恨恨地盯著嚴曦,沒再開口。 這個黃婉真懂得如何誅心。嚴曦抬眸,對上藺容宸的眼睛,苦笑一聲,“不知道為什么,微臣突然覺得姝妃的話挺對的?!?/br> “云昕……” 嚴曦推開藺容宸,后退兩步,“微臣身體不適,想回去了。” 藺容宸緊緊握住他的手,逼視道:“嚴曦,你是否覺得愛上朕是一件錯事?如果是,是否朕愛你也錯了?” 嚴曦的腦中亂成一團,沒有精力去回答藺容宸的任何問題。 藺容宸頷首,“來人!筆墨伺候!” “皇上要干什么?”嚴曦找回了一些神志。 藺容宸道:“既然你認為朕錯了,朕便下一道罪己詔,禪位于皇兄,從此與你攜手天涯?!?/br> 嚴曦不知道藺容宸這句話里有多少真心,但就憑藺容宸愿意說出這番話,他已經(jīng)知足了?!盎噬虾伪厝绱??微臣只是一時……” “太傅去世那年,朕去姑蘇。你問朕,當皇帝如何?朕回你,高處不勝寒??赡氵M京之后,朕就覺得高處也沒有那么冷了。云昕,朕習慣了這樣的溫暖,也貪念這樣的溫暖,朕不想失去。如果你覺得這是錯的,那也是朕的錯,是朕先吻了你,是朕先動心,是朕利用皇權(quán)逼你待在身邊,是朕一意孤行讓你進宮,是朕……” 嚴曦封住藺容宸的嘴。 夠了,有這些話就夠了。若遭天打雷劈,那便舍了性命,若被無數(shù)人唾棄,那便舍了聲名,總好過不能見他,不能想他,不能愛他,否則,他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正月底,北周送來文書。 藺容宸看著文書足足有一刻鐘,長吁短嘆就不說了,期間光姿勢都換了無數(shù)。 眾大臣見他面色難看的反常,紛紛不安,莫不是……又要打仗了?也沒聽赫連瑾上奏說那邊有什么動靜啊!皇上你能不能別賣關(guān)子了,有話直說? 眾大臣問了又問,藺容宸都沒有開口。 藺容寒也跟著著急,“皇上,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藺容宸又是一聲長嘆,“北周希望和親?!?/br> “和親?”聽了這話,眾人反應(yīng)各異。 比如何舒月,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去看嚴曦,趙珣是,藺容寒是,藺容宸更是。 嚴曦卻低頭看腳尖。和親就和親,你們看我作甚?他面色平淡。 周圍議論紛紛,有贊成有反對,不過反對的聲音要少很多,因為這種事百利而無一害。 說起北周提議和親之事,已不止一次。去年七月,北周皇上為他們的郡主求婚靜王藺容寒,被靜王一口回絕。藺容宸才知道他這位皇兄早已心有所屬,便為他婉拒了北周皇室。當時北周要和親一事,藺容宸瞞著所有文武百官,只因覺得愧對靜王,想做些補償。 藺容宸收回目光,對符卓道:“太師以為如何?” 符卓自然不愿意。此時真是關(guān)鍵時刻,容忍藺容宸與北周結(jié)盟就意味著他舉事多了一道阻礙。 還沒等他開口,藺容宸又道:“北周皇上說,他們的公主仰慕朕已久,早已發(fā)誓非朕不嫁……朕若拒絕了,恐傷兩國的和氣,哦,對了,公主的陪嫁是十年朝貢,牛馬萬匹……” 藺容宸還沒說完,朝臣們就忙著點頭,如此豐厚的陪嫁,簡直就是白白送來的,不和親才是傻子。 “皇上,對方這般有誠意,萬不能拒絕啊!” “就是。萬一因此起了紛爭,得不償失!” “聽說北周的小公主貌若天仙,乃是北周第一美人!” …… 藺容宸貌似越聽越開心,臉上竟有了笑意。 眾臣一看便知,皇上心里其實是愿意的,忙紛紛附和。 待朝上漸漸安靜下來,藺容宸一臉玩味地看著沉默不語的嚴曦,“嚴大人以為如何?” 嚴曦望著他,淡淡道:“眾位大人不都說了么?挺好的?!?/br> 藺容宸笑道:“既然嚴大人都說好,那便允了吧!太師,迎親之事就交給你負責了。 好你妹!好你個藺容宸,昨日還信誓旦旦,今日就要另娶他人!嚴曦恨不得沖上龍椅,咬他一口。 沉默了半晌,他忽地笑了起來,高聲道:“諸位,云楚能與北周結(jié)秦晉之好,也算盛事一件。嚴曦不才,想沾沾皇上的喜氣。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今嚴曦已近弱冠,不知哪位大人有認識的適婚女子,可介紹與嚴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