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許它飛出去？”荊雪塵指指那層透明結(jié)界。

    玉盧君似是有些意外，道：“這靈鳥性情嬌弱，無法獨立生存。做這個透明結(jié)界，也是為了防止其他靈獸入內(nèi)，算是對它的保護。”

    “哦。”荊雪塵低頭。

    他自己就像商夢阮手中的靈鳥，無量宗就是無形中保護他、囚困他的“鳥籠”。

    對于師父來說，保證未來的妖丹安然無恙，才是最重要的吧？

    可是也沒人問過靈鳥，它到底想不想被圈養(yǎng)。

    如果繼續(xù)被這么圈養(yǎng)下去，才會真正失去獨自生存的能力。

    朝云處，荊雪塵一改之前的軟磨硬泡，端正跪坐在商夢阮面前，仰起臉認真看他。

    “師父不許我出去，是怕我在外面受傷嗎？”不等對方回應(yīng)，他便接著道，“在朝云處這半年多，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很多自保的技能，只是去一個金丹期以下的秘境而已，肯定不會出事。”

    “你的保證太單薄?！鄙虊羧罾涞?，“我沒必要冒這個險?！?/br>
    荊雪塵道:“又有什么事能萬無一失呢？即便待在朝云處，說不定哪天會喝水嗆死、吃rou噎死、啃骨頭卡死。啊，說不準又有一個張襄、王襄的潛伏進來……”

    “有我在，這些都不可能發(fā)生?！鄙虊羧畹?。

    “師父，”荊雪塵懇求道，“我不是家貓，永遠滿足于你的庇佑。我也想像別的修士一樣能出去歷練，正常交友，親自辨別他們是好是壞……”

    他直直注視著商夢阮的雙眼，試圖探尋他內(nèi)心的想法，卻一無所獲。

    商夢阮什么都沒說。

    荊雪塵抿唇。

    他又有什么資格要求師父滿足他“正常長大”的要求呢？無論是契約關(guān)系還是師徒關(guān)系，商夢阮永遠是這段關(guān)系的掌控者，沒理由向他妥協(xié)。

    春寒料峭，荊雪塵有些冷。他最終咬牙道：“只要許我出無量山，讓我做什么補償都可以?！?/br>
    “什么都可以？”商夢阮問。

    “嗯?！鼻G雪塵點頭。

    商夢阮直勾勾地注視著他的臉，被那雙冰冷深邃的眸子一盯，荊雪塵便像魘住了一般，拼命想移開視線，卻被纏縛其中，連稍微的走神都不被允許。

    那涼薄的唇微微開啟：“我要你……”

    第40章

    “我要你……”

    荊雪塵腦海嗡然。

    商夢阮微微停頓一下, 接著道：“我要你的妖丹，如何。”

    荊雪塵全身毛發(fā)一炸，本能地捂緊了小肚子，眉毛瑟瑟發(fā)抖。

    商夢阮似乎早有所預(yù)料, 接著道：“你根本無法對你的承諾負責。”

    他只是在試探。

    既是試探, 亦把荊雪塵深藏心中的恐懼剖挖出來, 赤|裸裸地帶皮帶血暴露在兩人之間。

    荊雪塵緊張過度，忍不住冒出了豹尾巴, 一口叼在嘴里。冬春之交，天氣漸暖, 他本就在脫毛，這回直嚇得撲簌簌揚了滿天的灰毛，像是風吹蘆花一般。

    但他一直告訴自己, 絕對不能躲開目光。

    猛獸相逢, 退者必敗。

    小雪豹顫巍巍地吊著小心臟，對著商夢阮一通猛瞪, 半晌過后, 卻沒等到對方的出擊。

    對面的猛獸似乎并不急于撲咬, 而是靜靜坐在那里觀察他。

    剛才的試探, 似乎也只是他心血來潮露了露獠牙，頗有興趣地觀察獵物的反應(yīng)。

    荊雪塵逐漸平靜下來，眨了眨貓眼兒，吐出了自己的毛尾巴。

    “我不想死, 所以怕被掏妖丹, 這沒什么可丟臉的。”他仍然警惕地盯著商夢阮，“師父想要的無非是解毒罷了，除了妖丹, 肯定其他補償方法?！?/br>
    他表面上強自鎮(zhèn)定地講道理，藏在身后的尾巴卻因為炸毛，足胖了一整圈。

    商夢阮從他僵硬的尾巴處收回目光，斂眸掩去一絲笑意：“你知道其他方法？”

    少年好像才想到這一茬，緊了緊臉蛋，道：“辦法總是有的——人族有那么多藏書，我再找找看？”

    商夢阮不置可否。

    直到二人分別，荊雪塵也沒弄懂師父到底是同意還是沒同意。

    不過，有件事倒是意外之喜——

    “所以他不一定要吃我妖丹！”荊雪塵指揮著銅走狗搬花盆，興高采烈道：“只要能找到師父滿意的補償方法，他就會放我走！”

    “可能吧。”奶豬蔫了吧唧道。

    自從聞人襄之事后，商夢阮便默認了奶豬的存在，所以現(xiàn)在荊雪塵和獅子貓妖說話，根本不用避開銅傀儡。

    “嘿嘿嘿?！鼻G雪塵趴在太陽下樂呵，“那你知道有什么代替煉化妖丹的方法嗎？”

    “……殿下折辱微臣了?！蹦特i面無表情道，“微臣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貓咪?！?/br>
    “那我問問穆師伯吧！”荊雪塵興奮地爬起來。

    “不不不，”奶豬連忙勸道，“別去打擾人家了！而且章莪君肯定也不愿意這種隱疾被他人知曉吧？對嗎，殿下？”

    荊雪塵有些疑慮地晃了晃著奶豬玉佩，道：“我怎么覺得你在千方百計阻止我呢。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小貓玉佩詭異地僵了一下，然后傳出了奶豬咬手絹的哭音：“殿下，您居然懷疑一只單純的小貓咪！微臣的心碎了……”

    荊雪塵實在受不了他，堵了堵耳朵，把小玉佩塞回胸口：“算了，我先自己找找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