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

    馬上就到了?。?/br>
    荊雪塵仰面迎向天光——外面的章莪山縱使貧瘠，縱使千瘡百孔，卻依然有陽光——

    陽光被一絲一縷遮蔽。

    有人落在他面前。

    寰宇尊者。

    “——”荊雪塵腦海嗡鳴。

    明明就剩兩步了啊，為什么？

    荊雪塵心口像是破了一個大洞。

    小緣，求求你，求你讓他出去。只有短短兩步了……

    “章莪君，還有妖王之子?！卞居钭鹫叩莫氀墼谛厍恢修D(zhuǎn)動，“都留下來吧。”

    荊雪塵已經(jīng)聽不見他在說什么了。

    突然間，一股力量扯起了他的后頸皮。

    在空中的時候，荊雪塵忽然想到——如果他小時候就能變獸形，阮哥哥會不會就像現(xiàn)在這樣，叼著他的后頸皮呢？

    火焰與水在這一瞬間劇烈沖撞，轟動聲震天動地，騰騰蒸汽暴起，剎那間將荊雪塵推到了墓門之外！

    “我不該對你自私?！?/br>
    商夢阮的聲音很遠。

    “雪塵，我……”

    荊雪塵瞪大眼睛，然而水霧蔓延，遮住了仙君的臉，他沒能捕捉到口型。

    他只看到斷魂石落下。

    腦海中回響起了數(shù)日前商夢阮平靜的聲音——“就讓猙的詛咒結(jié)束在我手中，對這世間也算是一樁善事?！?/br>
    “不要！！”少年聲嘶力竭。

    商夢阮最終還是觸發(fā)了斷魂石。由他拼死纏住寰宇尊者和其它所有人，斷魂石落下之后，不管是誰，都只能終生留在墳冢之中，等待終結(jié)。

    商氏墳?！蛟S本來這就是它應有的作用。

    一切都結(jié)束了。

    商夢阮閉上眼睛。

    然而就在墓門落下的一剎那，一只像貓兒般嬌小的雪豹，從縫隙下?lián)淞诉M來。

    商夢阮緩緩睜開雙眸。

    “轟——”墓門砸下，激起陣陣塵土。

    斷魂石分隔開兩界，所有的疼痛離他而去，他的視野前所未有的清晰，倒映出那個剛從小雪豹變回來的少年。

    “你剛剛說了什么，我沒聽清?！鼻G雪塵咧開笑容，兩顆淚水從頰邊滾落，“我還想聽你再說一次呢。”

    商夢阮怔怔凝視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

    “——你做了什么??？”寰宇尊者的聲音不復冷靜，“為什么本尊和外界的聯(lián)系消失了？？”

    太奇怪了。即便是九萬里深海他都能對九州有所感應，這樣全然分隔的感覺……除非這里和九州是兩個獨立的空間。

    恐懼襲擊了他。

    他顧不得理會師徒二人，用盡全力轟向墓門。

    紋絲不動。

    “你應該知道這里曾經(jīng)是誰的牢籠。猙逃不出去，你亦然?！鄙虊羧钌ひ羲粏?，“我們都會永遠被關(guān)在里面?！?/br>
    他像是在對寰宇尊者說，眼睛卻一直望著荊雪塵。

    “沒關(guān)系?！鼻G雪塵笑著道，“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很開心。”

    商夢阮走向他，攬起少年的腰。

    他們身上都鮮血淋漓，塵土埃埃，卻遮不住心意相通的眼眸。

    “很快這里就只有我們兩人了，雪塵。”仙君微笑著，血水淌過額角，順著臉頰一直流到脖頸，畫出一道柔軟的線條。

    “可能有些難受，忍一下?！?/br>
    他俯下身，吻住少年的唇。

    荊雪塵順從地張開嘴，感覺小腹涌起一股熱流。猙的內(nèi)丹正在融化，通過他們的唇齒相纏，流向商夢阮體內(nèi)。

    被吞噬的感覺很不好受，但荊雪塵忍住了沒有出聲，意識逐漸模糊。

    他慢慢軟倒下去，感覺被抱起來，放在了平坦的石壇上。

    世界很吵，但少年做了一個很安心的夢。

    ……

    醒來時，荊雪塵感覺小腹的傷口有些發(fā)癢。

    睜開眼之后，目之所及皆是廢墟，鮮血潑在猙獰的壁畫上，尸體被利爪撕碎，堆滿了整條墓道。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獨屬于商夢阮的氣息。

    如修羅地獄般的場景展現(xiàn)在他眼前，荊雪塵卻并不覺得害怕。

    他低下頭，發(fā)現(xiàn)有人在舔|舐他小腹的傷口。

    三千青絲披垂而下，沾染著斑駁的艷紅，從骨子里浸透著旖|旎。

    傷口在那人唾液的涂抹下生出一層軟膜，舌頭軟軟舔著，倒刺刮擦軟膜，癢絲絲的，又有些疼。

    那人抬起頭，獨角先從長發(fā)中露出，然后是一雙青藍色的妖異獸瞳。

    那是……商夢阮的臉。

    第71章

    “……阮哥哥？”

    荊雪塵小聲喚他。

    商夢阮抬眸, 與他目光相會。

    鳳眸凌厲，獸瞳青藍，瞳仁在不斷縮放, 像是猛獸在認真觀察獵物。

    荊雪塵脊背炸起一溜寒毛。

    對方的臉同樣俊美，眼角的弧度也未變分毫，只是神態(tài)添了三分妖異, 便讓他升起了強烈的陌生感。

    憑這一眼，荊雪塵就能確定, 現(xiàn)在的商夢阮神志不太正常。

    昏過去之前, 他記得師父取走了猙的內(nèi)丹，與之融合, 所以現(xiàn)在是……猙的本能壓過意識了嗎？

    如果那個在幻境中出現(xiàn)的惡念之體……

    “嗯??！”

    少年從呆怔中回神, 小小地驚叫一聲。

    商夢阮探身，咬住了他的頸動脈。

    利齒不輕不重地磨在血管上薄薄一層肌膚上, 防止獵物的逃離, 舌頭帶著倒刺, 舔弄著那一小塊溫熱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