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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風(fēng)雨對此嘲諷過、憤怒過、猶疑過要不要就此殺死商夢阮,最后都歸于平靜。 雪塵并不是他的所有物。他不是造神者,而是引路人。 能引商氏后人動心,這或許是神跡中的一部分。 然后,他從遠處觀察著少年一點點成長,暗中鋪設(shè)道路。 就像聞人婉所說,他只能引導(dǎo)大勢,而雪塵做出的每一件小事,對他而言都是驚喜。 比如被他叫做“奶豬”的川穹君,比如前緣玉鐲,比如水晶仙蘭,比如渚雪彥的態(tài)度…… 還有那只叫做“大?!钡陌座]鳥,渚風(fēng)雨一直養(yǎng)得很好。如果有一天雪塵能找到他的寢宮,會發(fā)現(xiàn)大福已經(jīng)吃了啟蒙靈智的通靈丹,開始修妖,不久便能幻化人形。 這樣一步步,他走到了終局。 他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明明贏得了他的修為,贏得了三界的賞譽,看起來卻難過得快哭了。 他見過小雪豹哭,卻還沒有機會給他擦過淚。 渚風(fēng)雨動了動手指。 ……罷了。 最后的意識里,他嘴里像是被塞了一顆丹藥。丹藥入口即化,修復(fù)傷口,蔓入丹田,保留了最后一縷妖力。 “小緣,把他藏起來?!鼻G雪塵的聲音遙遙傳來。 陽春三月,正是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自那日妖王伏誅之后,已過了一月之久。 人與妖也產(chǎn)生過齟齬,以為能趁妖王更迭之際行欺凌之事,但很快就敗在渚氏兄弟與商夢阮的威懾之下。 還有人想借天鳶宗覆滅之事,掀起兩族仇恨,商夢阮卻站出來,擔(dān)下了屠宗的全部罪名。 “天鳶宗殺我族滿門,欺我道侶,本尊為報私仇覆滅天鳶宗,實本尊一人為之,與妖族無關(guān)?!?/br> “如今本尊由妖族收留,若有進犯妖族者,定步天鳶宗后塵。” 有人質(zhì)疑天鳶宗乃冰封而滅,新晉的仙尊當(dāng)場將手中太陰離火轉(zhuǎn)變成冰晶,一指封凍一座山。 自此無人敢疑。 待商夢阮走后,才有修士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欺我道侶’?章莪仙尊的道侶是誰?” 面面相覷,細思極恐。 消息傳到無量宗,眾弟子更好奇得抓耳撓腮。 不會吧,不會連冰山仙君都有道侶了,他們還都是單身吧? 有兩個曾經(jīng)在玉盧書齋時坐在荊雪塵后桌的女修,相互對視一眼。 “當(dāng)時雪塵師兄是不是透露過什么?” “‘睡了師父’、‘發(fā)燒’、‘沒脫衣服’?” “雙修之后打謝柳?” “現(xiàn)在雪塵師兄在妖族當(dāng)小殿下,章莪仙尊在當(dāng)妖族食客,豈不是還在一起?” “哦——”兩人異口同聲,發(fā)出了然的聲音。 這個猜測廣為流傳,只是礙于師徒相戀有悖倫常,眾師弟師妹都是偷偷八卦,不敢明說。 他們憐憫地看著天天一臉“嬌羞”念叨雪塵的姚潛澍,好心地把真相瞞了下來。 所以整座無量山里,竟只有姚潛澍一人被蒙在鼓里。 直到妖族婚宴的請?zhí)l(fā)到了無量宗。 “……恭迎各位同門來訪道賀。即將納妃的雪塵?!?/br> 姚潛澍拿著紅艷艷的請?zhí)?,手指顫抖?/br> 他表面只是蒼白了些,比較平靜,內(nèi)心早就瘋狂吶喊:“是誰——!是誰拱了他養(yǎng)肥的貓崽!” 難道是那只白色獅子貓? 怪不得天天抱在身邊。 姚潛澍心情崩潰,幾番欲折返被謝柳拉回來之后,終于到達了婚禮現(xiàn)場。 不是仙修的合籍大典,而是像凡間人族一樣的傳統(tǒng)婚禮。席間酒rou俱全,各種奇形怪狀的妖修露著一半妖身、一半人身,光明正大地吃喝玩樂。 ——自從荊雪塵揚名之后,半妖已經(jīng)成了值得自豪的身份。曾經(jīng)遮遮掩掩的選擇公開半妖之身,不是半妖的也要裝出半妖來沾沾喜氣。 姚潛澍心思恍惚忘了這茬,臨到婚禮現(xiàn)場才想起來,只好從謝柳那里撈出一個入藥的玄武殼背在背后。 叫的好聽點是玄武,難聽點是綠油油的烏龜王八。 紅艷艷的陳設(shè)刺得他雙目通紅,他瞪著滿眼紅血絲看向走出來的紅彤彤的新晉妖妃。 整體一看,身材修長,容顏俊美,不是那獅子貓。 仔細一看,這妖妃怎么長得那么像章莪君? ……姚潛澍兩眼一黑。 “撲通”。 “噯,快來人啊,姚師兄昏厥了!” “就不該帶他來婚禮……” “早死早超生?!?/br> “希望人沒事?!?/br> 謝柳嘆了口氣:“潛澍啊,你總說自己養(yǎng)肥的貓崽子被拱了,其實人家章莪仙尊才是最厚的‘飯票’。沒聽說嗎?白術(shù)峰的靈獸都被他買光了。” 他思來想去,總結(jié)了一句:“這叫養(yǎng)肥的豹崽自己吃,教會的徒弟自己留……真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仙尊怎么如此有先見之明呢?大師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仙尊不過喂養(yǎng)了幾年,就當(dāng)了妖妃。早知道我也多喂點了。” 謝柳咂摸半晌,對商夢阮的敬佩更甚幾分。 殿中愛侶三拜之后,送入洞房。 謝柳替姚潛澍去鬧了洞房,結(jié)果頭發(fā)被燒得坑坑洼洼,心中苦澀,轉(zhuǎn)回大殿就順口喝了個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