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利用價值已經(jīng)接近零，陸佳妮也已經(jīng)暴露了，我看這個人煩，殺了他，一了百了也好。”威廉緊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

    “可是，他的身份？”杰米森還想說些什么，看到威廉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那就是他不愿意再聽的標志，他也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一天多點的長途跋涉后，流芳他們還沒有休息，就安排進了醫(yī)院的緊急救援中心。

    他們的求援地點安排在k市的羅湯縣，在救助站里，接到電－話就會出發(fā)去現(xiàn)場，那里需要就會去哪里。

    三天之內(nèi)的救助工作是最關(guān)鍵的。

    流芳一直跟著救護的車子，東奔西跑。

    本來是想要離開，到另外一個地方，冷靜冷靜的，然，到了現(xiàn)場，她就被那種悲慟的氛圍震撼了。

    倒坍的房屋，失去親人的哀嚎，空氣中彌漫著怪異的臭味，一下子，她覺得什么兒女情長都是渺小的。

    救援，救援，不斷的救援。

    k市的余震還在繼續(xù)，她能感覺到所有人生活在死亡之中的痛苦，晚上，能聽見悲鳴。

    流芳疲倦的從現(xiàn)場回來，剛坐下，喝了一口礦泉水，還來不及捂暖。

    “顧醫(yī)生，黃花路段發(fā)現(xiàn)幸存者?！蓖械膹堊o士喊道。

    流芳立馬放下礦泉水，跟著他們上車。

    接近十月的天有些涼，路上因為線路被壓斷，路燈沒有，很黑。

    剛下車，就聽見一個婦女歇斯底里的哀鳴，用著當?shù)氐耐猎捄爸?，流芳依稀的聽懂了她的意思，光聽她的哭聲，她就覺得特別的難過。

    “快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的爸爸。”

    “顧醫(yī)生，傷患就是她，她的腿被壓斷，但是，就是不肯離開現(xiàn)場，怎么辦？”張護士行色匆匆的說道。

    “先帶病人離開?！绷鞣伎粗鴭D女從擔架上滾下來，扒著地上的石頭，眼睛通紅，“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的爸爸，啊，求求你們?！?/br>
    作為醫(yī)生，流芳要做的就是搶救每一個患者，那名婦女必須去醫(yī)院，否則不救及時，下輩子腿就毀掉了。

    流芳剛上前，就聽見搶救人員怪異的聲調(diào)說道，“天哪，看到了，孩子和大人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在石頭兩端，只能救一個！”

    流芳的心一沉，幾乎能聽到絕望的聲音，她心里犯疼的看向同樣在錯愕中的婦女。

    婦女錯愕了三秒，嚎啕大哭起來，“佳明，寶兒！?。俊?/br>
    流芳看著婦女難過的樣子，眼淚也在眼中打轉(zhuǎn)，現(xiàn)場所有的人都在悲慟之中。

    “救哪一個，拿個注意吧，時間不能拖得太長，不然兩個都沒有用了。”救援人員焦急的問道。

    “嗚嗚嗚?！眿D女嚎啕大哭著，“寶兒，佳明！嗚嗚嗚?！?/br>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流芳也覺得好難過，卻無能為力，只能作為旁觀著一樣等待著，婦女的最后決定，然后再把婦女送去救助中心。

    “快點?！本茸o人員催促著。

    婦女悲慟的哭泣，一個至親的生命就在一念之間，這種感覺，真的很差，就像是親手殺死自己的至愛?！熬劝职?。嗚嗚嗚?！?/br>
    幾乎在救援人員動手的瞬間，流芳聽到了孩子流著眼淚喊的一聲mama。

    她上前，扶住哭泣的女人，“先送你去救助中心吧，孩子他爸還需要你照顧?！?/br>
    突然，隨著石頭的搬動，地質(zhì)不穩(wěn)，還沒有倒塌的樓房塌陷下來。

    流芳眼睜睜的看著石頭砸到婦女的頭上，血花四濺。

    而，另一個橫梁朝著她倒塌下來。

    “小心?！彼宦犚娨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自己就被一個力壓倒，頭被護在一個身體下面，聽到悶哼一聲。

    眼前一片漆黑。

    她還處在震驚之中，聽得見外面窸窸窣窣的喊叫聲，吶喊聲，悲憫聲。

    臉上，有一滴又一滴暖暖的液體。

    “你沒事吧？”威廉柔聲問道。

    流芳哭了，哭的很難受，處在威廉的懷里瑟瑟發(fā)抖。

    想起，那名婦女瞬間死在自己面前的畫面，那個被壓著的兩個生命在轉(zhuǎn)瞬之間由希望變成絕望，而自己被也困在石頭中間，等待著是生或者是死。

    威廉喘著氣，橫過來，把她摟在懷里。

    流芳感覺到威廉的異樣，這才擦了擦眼淚，緩過神來，擔憂的問道：“你沒事吧？”

    “嗯?！彼袣鉄o力的答應了一聲，突然地，又傻傻的笑了起來，“想不到，我會這樣和你死在一起。”

    流芳用手去摸他的臉，感覺到黏黏的液體，直接告訴她，威廉流血了，擔心的問道：“你是不是被砸到頭了？”

    “你沒事就好?！彼撊醯恼f道。

    流芳搖著威廉的身體，著急的喊道：“威廉，你千萬不要睡。威廉?！?/br>
    在地震中，如果在封閉的空間里昏睡過去，就可能是永遠。

    威廉都是為了她，瞬間，想到威廉因為她而死，她的眼淚刷刷的流了出來。

    脫下自己外面的褂子，在石頭上磨破了，憑著感覺，撕破了衣服。

    摸黑把威廉抱在了懷里，讓他盡可能豎起來，減少流血，摸著他可能受傷的頭顱，用布幫他包扎好。

    眼淚遞到了威廉的臉上。

    “流芳，你哭了嗎？”威廉虛弱的問道，手摸到了流芳的臉。

    流芳突然地想到了當初的沈爵傲，他為她擋了子彈，也是這樣，在她的懷里，用手想要摸她的臉，而她，硬直愣愣的不動，讓他有遺憾的離開。

    心里更加的難過，握住了威廉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眼淚一滴滴的流在了他的手上。

    “威廉，你不要死?！彼y過的說著，用臉摩挲著他的手掌心，“我不要，你為了我死?！?/br>
    威廉不說話，連氣息都是微弱的。

    流芳好難過。感覺到他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趕忙的問道：“你有什么心愿嗎？”

    “娶……你。”聲音很淺，很淺，似乎是用氣息在說的。

    流芳一頓，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眼淚還在靜靜的流，“好，你不要死，如果你活下來，我就嫁給你，做沈太太，給你生很多個孩子。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彼幌袷潜凰f的吸引住，恢復了一些意識。

    “為什么？我想要生男孩，男孩跟mama親?！彼室庹抑掝}，不讓威廉睡過去。

    “男孩跟我爭g，我會吃醋的。”他啞笑道。

    “女兒還是爸爸上輩子的琴人呢，我看我們單位那些生女兒的爸爸，對女兒g的快要上天了，我才要吃醋?！绷鞣己蹨I調(diào)侃的說道。

    “我只會g你，就算生了女兒，我也g你?！彼p聲陳諾著。

    流芳心里一顫，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突然間，不知道說什么話題，感覺到威廉手上的力氣小了下去，好像沒有直覺，她有著急，搖晃著威廉，臉上掛著眼淚，“陪我說說話好嗎？”

    “威廉?！彼拗爸瑩u著。

    “流芳，如果我活著出去，你會不會后悔嫁給我？”他喘著氣說道。

    “不會。”她流著淚，腦子里閃過陸青云的樣子，心里更加的寒冷，抽咽了一下，“我會嫁給你，威廉，你知道嗎？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做好的人了，可是，我真的害怕，那只是曇花一現(xiàn)?！?/br>
    “我想馬上和你結(jié)婚，可以嗎？我不想等三年?！彼o迫的說道。

    “嗯，好，但是，等我mama作完手術(shù)好嗎，快兩個月了，如果，我的婚禮她能夠參加，我們會一輩子幸福的?！?/br>
    “嗯?！彼饝?，“你這次不會再拒絕我了吧？”

    流芳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事情，眼淚掉的更兇，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那么難過，抽咽了一下，點了點頭，“嗯。”

    “再說一遍。”他虛弱的說道。

    “恩，不會拒絕?！彼S意的回答，聽著外面的指揮，好像，他們剛好是壓在了夾縫中。

    “里面的人回答一聲?！蓖饷娴娜藛柕馈?/br>
    “在?！绷鞣即饝?，流著淚喊道：“我這里情況不太好，有人受傷了，很嚴重，快點救他出去?！?/br>
    流芳喊道，她接受過地震救援培訓，先救活，先救傷。

    “等一下下，讓傷者不要睡著?，F(xiàn)在已經(jīng)在救援了。”外面的人安慰道，開始指揮，救援。

    流芳抽咽著，發(fā)現(xiàn)威廉有些不對勁，趕忙搖晃著，“威廉，不要睡，不要睡?！?/br>
    “嗯。頭有些暈?！彼撊醯恼f道。

    “一定不要睡，他們馬上就能救我們出去了，只要堅持半小時就好。威廉，你千萬不要死，你要死了，我就是別人的女人了?！?/br>
    猛地，流芳發(fā)現(xiàn)，威廉握著她的手的力道加大了一些。

    欣喜的發(fā)現(xiàn)了哪句話有用，接著說道：“我給別人生孩子，生很多，男孩，女孩。啊?！?/br>
    她的手被他握的有些疼。

    “你這個蕩－婦?！彼f道，聲音高了很多。

    流芳噗呲一笑?！八?，你千萬不要死，你不是說要賴著我嗎？”

    “嗯。”

    流芳聽著外面的石頭被搬開，焦急的等待救援。

    “流芳，說好了。出去后，不能反悔?！彼麖娬{(diào)道。

    “嗯?！彼饝?，終于看到手電筒的亮光。

    她把威廉先從洞口推出去，自己再爬出來。

    救援燈光下，她看到威廉的臉上都是血，一顆心都沉了下去。

    他卻虛弱的看著流芳，執(zhí)意的牽著她的手，“吻我，流芳?！?/br>
    流芳一頓，手上被他一拉，頭就被他臟兮兮的手壓著，吻上了他的唇，他幾乎是把這吻當成世紀末的最后一個吻。

    記者剛好抓拍到了這一幕，立馬直播出去。

    “地震現(xiàn)場最感人的一幕，男友為了女友擋住落下的石頭，兩人被壓在倒塌的房子下面，不離不棄，最終解救出來，這是愛情，但有時感動，更是對生命的渴望……”電視主播還是煽情的報道。

    陸青云站在不遠處，傻傻的看著，腿上的鮮血一直往下流，都是血痕的手指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他從突然地倒坍的房中用自己的手一點點的刨開石頭，用著他異于常人的毅力，腿上的傷也顧不上，去了救援中心打聽到流芳在哪里，就匆忙的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