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東蕪島下有個人
隨著場上玩家剩余五人,達成勝利條件,玩家們都被傳送了出去。 而在玩家脫離戰(zhàn)場,從東蕪島上消失的十幾分鐘后,這座小島,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這是一座獨立于汪洋大海上的小島,在島的外圍是一圈沙灘組成的海岸線,而島的中部環(huán)繞著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最中間的位置,則是荒蕪而堅硬的焦土。焦土的中心,有著一座古樸而神秘的祭壇。 之前在這座島上有著兩尊奇怪的獸型石像,分別被姜陵和蘇唯所發(fā)現(xiàn)并破解,其他玩家并沒有找到第三座石像。但是此時,卻又有其他幾座石像在島上出現(xiàn),出現(xiàn)的很是突兀,又很是融洽,仿佛它們本來就在那里,只是在本場比賽中沒有被玩家看到,或者說,無法被玩家看到。 額外的石像足足出現(xiàn)了十個,加上姜陵破解的牛型石像和蘇唯破解的蛇形石像,一共有十二座石像出現(xiàn)在了島的不同位置,從方位上看,似乎符合著某種規(guī)律,或者說陣形。 這的確是十二座生肖石像,只不過這十二座石像,目前全部都是被破解的狀態(tài)。 另外十座,自然是在姜陵和蘇唯之前,被其他幾次選拔賽中的選手破解的。 當這十二座已被破解的石像全部出現(xiàn)后,開始引起變化,它們本身開始緩緩旋轉,并且同時在下沉,用不了多久就要消失在地面上。 而于此同時的是,島中心的那座神秘的祭壇開始莫名發(fā)生震動,而且震動的頻率越發(fā)劇烈,震動的力量也逐漸增加,不過是幾分鐘后,竟是帶動著整座小島都開始晃動起來。 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島的中心噴發(fā)出來一樣。 而這時,潮水漫上了海岸線。 潮起百鬼出林。 頓時那樹林內無數(shù)影影綽綽,低沉哀鳴之聲不絕于耳,一些身形虛浮,相貌懾人的鬼怪,在林中浮現(xiàn),又慢慢出林,隨著聲音向祭壇處靠攏。 領頭的幾只鬼怪相對身體凝實,目光也并不是空洞迷茫,而是帶著幾分寒意,毫無疑問,這幾只鬼怪實力不俗。 這幾只強大的鬼怪,比其他鬼怪要敏感得多,他們目光凝重地望著那祭臺,停留在了祭壇十幾米外,不敢繼續(xù)靠近,隨后他們不約而同地發(fā)出幾聲狠厲的嘶吼,似乎想要要震懾祭壇下面要出來的東西。 但是這狠厲的嘶鳴之中,卻又透著難以掩蓋的恐懼和迷惘。 究竟是什么東西要出來了? 他們也不知道,只是隱隱感覺到祭壇下有著什么讓自己忌憚的東西。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是那古樸的祭臺中間突然裂開了一道兩尺長的縫隙。 下一瞬,島上的震動驟然停止,島上安靜了下來,似乎回復了正常。 圍在祭壇周邊的鬼怪都有些愣神,雖說他們都是這里的本土居民,但是也對眼前的情況感到費解。 有一只實力在百鬼中也算前茅的血眼鬼怪,耐不住好奇,粗暴地推開身前的另外兩只鬼怪,開始靠近祭壇。 他走上了祭壇,然后低頭看向那道縫隙,血色眼睛中流露出不解,他隨即緩緩蹲下了身子,盯著那條縫隙,卻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他便開始厲聲嘶吼。 他不知道剛剛那陣駭人的震動是怎么回事,但是想來與這縫隙有些關聯(lián),他感到很不高興,作為這島上百鬼中強大的存在,他一向橫無忌憚,怎能被一陣莫名其妙的晃動嚇的恐慌?他惱怒不甘,想要表達自己的強大和無畏,所以對著縫隙開始惱怒地嘶吼。 只是下一刻,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只手從縫隙中伸了出來,掐住了這血目鬼怪的脖子。 那是一只鐵青的手,有些粗糙,很干澀,似乎是在地下埋了不知道多久,看上去像是樹皮一般。 那實力不俗的血眼鬼怪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無法掙開這只手,甚至,他感到自己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了。他的眼珠漸漸突起,里面寫滿了恐懼,那種透著絕望的恐懼。 隨著這只手探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壓以祭壇為中心霍然擴散,仿佛十幾丈的海浪席卷了全島,威壓與冰冷浸透心肺。 雖然只有血眼鬼怪脖子上被手掐著,但其他的鬼怪也感覺自己脖子上似乎也被一股無形而強大的力量掐住了,隨時可能窒息而死。 那些鬼怪開始顫栗,然后跪下,甚至趴伏在地,無比的卑微,無比恐懼。 祭壇的縫隙變大,手掌伸出,露出肩頭,然后是頭顱,身體,最后這人站在了祭壇上。 “究竟過去了幾百年了,連個卑微的小鬼都敢與我嘶吼…”那人開口,聲音沙啞干澀。 他很瘦,甚至身體顯得有些干癟,身上穿的深灰色衣服非常破舊,但是并沒有被腐蝕。 他有著一對豎著的青色瞳孔,異常懾人。 他破土而出,站在那里,好像是一把鋒利無匹的劍抽出劍鞘,又像是一座高聳陡峭的山峰沖出地面。 青瞳男子掃視了一眼四周,只是匆匆一瞥,卻似乎看到了整座島的容貌,甚至看到了這座島上的歲月流逝。 他喃喃道:“東蕪島么?看樣子不過是過去了幾十年而已?!彪S后,他目光中閃過一絲陰冷,道:“十二座生肖像便把我在這座島上鎮(zhèn)壓了幾十年,若不是這幾個天行者破開陣法,不知道還要多少年我才能出來。這么說,我還要感謝那十二個天行者…” 在喃喃這幾句話的時候,他一直提著那血眼鬼怪,而此時那血眼鬼怪的赤紅雙眼之中,已經漸漸失去了色彩,隨時都要魂飛魄散。 但是下一刻,青瞳男子松開了手,血眼鬼怪直接趴在了地上,像一團爛泥般,只是還沒有死。 “天行者居然真的出現(xiàn)了?!边@人無視周圍跪伏的鬼怪,只是抬頭望天,思索了片刻,隨后冷笑了起來。 “眾神隱,穹頂開,天降行者巡四海?!?/br> “可是,既然眾神都不見了,天行者又怎樣?”青瞳男子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陰冷道:“原本我才是代表神的意志的人,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新的代表天的意志的行者,那我該如何自處?” “那我只好…不相信你們能代表的了什么!!” “一群來自異界的流浪者罷了?!?/br> “神隱之后,我才理應是這個世界的主宰?!?/br> “解救出我的那十二位天行者…若是因為他們而使其他人察覺到我已經破開禁限…”他又瞇起了眼睛,從眼皮縫隙中露出的目光如有實質,鋒利的懾人心魄,只聽他獰然道:“還是先殺了為好?!?/br> 隨后,他做了一件事,那便是揮了一下手臂。 對他來說似乎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對下面那些跪伏的百鬼來說,卻是毀滅性的災難。 那些魂魄與殘念凝聚而成、以鬼軀存在于世的家伙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正在溶解。 不似雪融,而是沙堆散落。 那些屬于他們的能量被分解,變成細碎無比的塵粒,凝成一縷縷氣息,然后匯聚成涓流一般流淌到了空中,落向祭壇上的青瞳男子。 百鬼連呼喊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就在片刻間煙消云散,只有在青瞳男子面前漂浮的氣息證明他們曾經的存在。 而場上還有十二個例外的鬼怪還沒有死,那是最強大的十二個鬼怪,甚至其中包括那血眼鬼怪。 可即便青瞳男子揮袖間就將他們的同類當著他們的面碾成碎塵,那十二個鬼怪也沒有反抗的念頭,只是身體顫栗的更為明顯。 “一群地轉下境的螻蟻沒有什么用,甚至只有地轉中境的你們也沒有什么用?!鼻嗤凶右荒樌淠?,隨后揮手,卻是將手中的氣息分成十二份,灌入了那剩余的十二只鬼的身體里。 來自其他鬼怪的能量灌入身體,那十二支鬼頓時面色痛苦,但是他們目光之中卻沒有一絲掙扎,甚至有些幾分喜悅。 伴隨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他飄忽的身體變得更加凝實,他們的目光變得更為深沉,他們的力量…正在飛速增長! “天變下境,還差不多?!鼻嗤凶屿o靜等待了片刻,看向周圍已經實力暴漲后的十二只鬼,漠然道:“去殺了那十二個天行者?!?/br> “你去殺破解子鼠雕像的家伙。”他抬手指向了場上最強的一只白衣鬼怪,一道從子鼠石像上攝來的氣息送達給了那只鬼怪。 那鬼怪實力增強后,身體凝實,甚至已經看不出是鬼,更像是一個清秀的白衣書生,他默然叩首,表示接受。 “你,去殺丑牛?!鼻嗤凶拥皖^看向身邊的血眼鬼怪,又追加了一句:“為懲你對我嘶吼之罪,罰你與他同歸于盡?!?/br> 接收到有關破解丑牛石像的那人的氣息后,雙目泛著猩紅血光的鬼怪也只是叩首領命,沒有一絲猶豫。 “你,去殺寅虎?!?/br> “你,巳蛇!” …“你,亥豬!” “雖然他們是天行者,但總有再次降世之日,不會太久。” “無論三年還是五載,不管海角海角天涯,都要死!” 鬼怪散去,自此他們不再受縛于島,他們踏著海水,四散而走,漫無目的卻又目標明確地執(zhí)行他們的任務去了。 青瞳男子背負雙手,走下了祭壇。 隨后祭壇垮了,碎成了一地沙礫。 “封印了我們,是想我們錯過這場盛宴么?可是現(xiàn)在我已經出來了,那么,誰有能阻攔我落座呢?” “我的主子如果還有回來的那一天,我總要提前為他打造出一座宏偉的宮殿?!?/br> “如果他不會回來了…” “那我就為我自己搶下這天地啊?!?/br> 青瞳男子抬頭看向天空,目光露出貪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