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過河
羅森帝國塞納爾河岸邊,那名錦衣華帶身形偉岸的公子,輕輕摸了一下眉間的痣。他站在船頭望著河對面,相隔百丈,隱隱可見那里雷光閃動。他喃喃道:“這種威力,別是神庭的米爾法師自爆了吧?” 那披著斗篷的祭酒也抬頭望去,沙啞道:“天變境雷系法師的爆法自滅應當比這還要聲勢浩大?!?/br> “那不是自爆?”偉岸公子轉(zhuǎn)頭問道:“神庭的人這么厲害?天變境有如此威勢?” “神庭之人自然不同凡響,但這一次”看不清面容的祭酒搖頭道:“應該是自爆了,只是被另外的天變法師控制住了威勢。” 偉岸公子吸了口氣,拍打女墻說道:“看來我們低估了這兩位將軍周身的力量了,難不成這一次的計劃就要落空了?” 祭酒沉吟片刻,河對岸的雷光也漸漸消散了,才說道:“縱然敵方有同境界法師,也不可能實力多強,否則壓制一位天變下境爆法自滅不會如此艱難,想來兩位敵軍統(tǒng)領,必然非死即傷?!?/br> “對!”偉岸公子一拍女墻,道:“戰(zhàn)機轉(zhuǎn)瞬即逝,退一步說,縱使兩位統(tǒng)領完好無傷又如何,以我們準備的戰(zhàn)力,豈是他們能應對的?。俊?/br> 那站在偉岸公子身旁另一側(cè)的魁梧大漢聞言躬身道:“陛下,那我們這就準備出戰(zhàn)???” 一聲陛下道明身份,原來這偉岸公子竟是新登帝位的澤西!誰能想到新帝本次竟是要御駕親征! 澤西冷笑一聲,隨即吹了一聲口哨,又從旁邊將士手中接過一只麻雀,攤開手掌,麻雀自然驚慌飛走,直奔天空。然后澤西將左臂抬起停在空中,片刻后一只白頭鷹隼落下,駐足在了澤西的手臂,口中正叼著那只自以為逃出生天的麻雀。 軍情通報一般由白鴿傳遞,軍中多養(yǎng)白鴿,但更珍稀的便是青鳥,日飛一千八百里,但這種珍惜鳥類不但數(shù)量稀少難以捕捉,亦是難以馴養(yǎng),一只訓練有素的青鳥非常難得,非重要戰(zhàn)事少有動用。而除此之外,更要珍貴的傳訊鳥類便是白頭靈隼,這種鳥本身實力幾乎可做天空一霸,飛行速度奇快,一炷香的功夫就能飛出百里,飄逸機敏,價值連城,一般只有皇族才能擁有。 當然,強大的羅森帝國,其新帝擁有一只白透靈隼也不算難事了。 澤西輕撫了一下這珍貴的白隼的羽翼,隨后取出以早已寫好的紙條,放進白隼腿部的小竹筒里,隨后靜靜等待這白隼撕扯吃下了麻雀,才振臂放其飛走。 澤西瞥了一眼淋在自己手臂上的斑斑血跡,眼神銳利,傲然道:“就算青衣軍師在,就算猜得到我早已建船百艘,也猜不到我更是聯(lián)合杰諾西北諸部,埋下一千人馬在飛狐關之后的山麓,只要我們攻破塞納爾軍寨,兩方夾擊,別說拿下飛狐關,他們想跑一個都不行。” 誰知祭酒竟是回道:“若是他在,還真可能發(fā)現(xiàn)。” “嗯?”那魁梧壯漢聞言怒目看向祭酒,沖撞皇帝便可定死罪,他手掌握在了腰間佩劍之上。 “哈哈哈,祭酒所言極是?!北环Q為狼子野心的澤西卻不動聲色抬手拍了拍這魁梧漢子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竟是不在意這位神秘祭酒大人的頂撞,隨后說道:“是我輕狂了,不過也是祭酒大人自謙了,這計謀可都是您定的,西北諸部也是您親自說服的,這等出神入化的手段,我看是不遜那被杰諾百姓以訛傳訛成了神話人物的青衣軍師,退一步說,那青衣軍師傻守國門雀城,自以為高枕無憂。這一次等我們破了塞納爾和飛狐關,看他還有什么計謀逆轉(zhuǎn)敗局?!?/br> 祭酒垂首,像是對澤西說,又像是自語一般說道:“五位神庭天變境**師,又有十數(shù)位軍中武道高手,塞納爾軍寨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一個時辰?!?/br> 澤西點了點,隨后轉(zhuǎn)身,看向列在船板上的羅森戰(zhàn)士。 “我羅森的戰(zhàn)士們!你們的寶劍長矛已經(jīng)沉寂了數(shù)十年,這片大陸都要忘了我們的威名了,忘了羅森的鐵蹄曾經(jīng)踏破了多少皇都宮閣。就在今日,我們要讓天下知道我羅森雄霸天下之志,橫掃八荒之威,從未遺失!”澤西伸手向前一指,面帶威容,高聲喝道:“隨本皇,殺!” “殺!” “殺??!” 戰(zhàn)士高呼震天,隨著猩紅的王旗招展,百艘戰(zhàn)船揚起船帆,乘風沖出,沖破浪濤,如一支支利箭奔向河對岸。 兩千精銳甲士,隨新帝直奔塞納爾軍寨! 船頭龍首旁,澤西狂然笑道:“攻破塞納爾,取下飛狐關,奴萬人開山修路,我數(shù)萬狼騎直奔杰諾京都,源法大陸東方盡數(shù)我羅森王土!哈哈哈哈!” “報?。 ?/br> 一士卒疾奔沖進還為來得及修補的中軍大帳,撲倒在地,顫聲道:“羅森近百艘戰(zhàn)船,已經(jīng)渡河!” 克格列將威爾洛交與親衛(wèi)安葬后便進入中軍大帳休息,伯約也在帳中,他們自然清楚羅森必會有下一步行動,一刻也不敢松懈。 “果然早有準備!羅森戰(zhàn)船數(shù)量竟比我們的情報上多了近乎兩倍,這是勢必要拿下我塞納爾啊!”克格列抬手捶在桌上,滿面憤恨。 伯約本在閉目養(yǎng)神,聽聞此言張開雙目,肅然道:“全軍戒備,準備開戰(zhàn)!” 克格列站起身來,不顧頭部依舊沒有消散的酸痛,慨然道:“就算百艘戰(zhàn)船,不過兩三千戰(zhàn)士,豈能讓敵軍攻破此地。” 伯約沉聲道:“這兩三千戰(zhàn)士,必是羅森舉全**士挑選出的虎狼之師,其中夾雜的武道高手、隨軍法師甚至神庭執(zhí)事都不會少?!?/br> 克格列看了伯約一眼,咬牙道:“我必死守此地,請將軍速速回京稟報軍情,派兵增援?!?/br> 伯約淡然搖頭道:“來不及,羅森有備而來,剛剛的刺殺又亂我軍心,僅憑塞納爾的士卒,就算搏命死守,也撐不過半日。” “那你更沒有必要留在此地。”克格列一臉堅毅之色,道:“我定會帶著杰諾兒郎撐到最后一滴血流盡,能抵半日就抵半日,你走吧?!?/br> “不,半日足夠了?!辈s也站起了身,看向克格列說道:“只要將軍能領塞納爾的將士們抵住半日,我們便可叫羅森的勁旅有來無回?!?/br> 克格列看了一眼伯約,從話語中明白了伯約自然還有準備,他也不愿多問,漠然道:“好?!?/br> 克格列邁步出營,前往整頓軍隊。 伯約緩緩起身,一只青鳥飛入營中,落在伯約身前,啾啾叫了兩聲。 伯約提筆寫下一句話,放進了青鳥身上,放其飛走。 隨后伯約再次閉上眼思索,面色不是很好看,雖說克格列性情剛烈,赤膽忠心,必然有著死戰(zhàn)到底的覺悟,但是伯約卻明白,羅森帝國為這一戰(zhàn)已經(jīng)準備了太久,深藏了太多自己看不到的手段,恐怕實際出動的戰(zhàn)力只會比自己預估的要多,以塞納爾的守軍,是必然連半日都撐不住的,甚至能否擋住一個時辰都未可知。 但他沒有與克格列交底,哪怕克格列是個不畏死之人,但塞納爾的士兵未必全能如此,如果讓他們明白這一次的敵軍強大到無法想像,畏懼心理作祟,他們連一個時辰都要撐不住了。 可是只要能撐住一個時辰,這一局戰(zhàn)事的勝利天平也是可以倒向自己這一邊的。 伯約喃喃自語道:“在新帝登基,立足未穩(wěn)之際,奇謀迭出,北方輕騎無聲壓境,又讓已然平定的南方諸部毫不猶豫地應聲而反,大河之上戰(zhàn)船數(shù)量莫名翻倍,正好趕上東風吹起乘風行船,神庭執(zhí)事甘心淪為刺死士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不過三個月時間便將我杰諾公國置于險地。這為澤西出謀劃策之人,是誰呢?” 思索片刻,伯約突然輕笑著自語道:“我還不是對手啊,好在老師還在,這定海神針一日不倒,杰諾就亡不了國。” 帳外,克格列面向全員皆備的塞納爾守軍,慷慨道:“多年以來,朝中眾人皆以為我塞納爾軍鎮(zhèn)是一塊雞肋,軍中同袍更是瞧不起我塞納爾的軍人,認為我們不過是白吃公國糧食,在河邊渾水摸魚的酒囊飯袋。今天羅森帝國舉兵過河,也將我塞納爾當成一塊不堪一擊的窯子,想要從我們頭上跨過去,直奔京郊平原。我知道跟著我這個‘種地將軍’,你們早就心生不滿了,早就想證明自己手中的寶劍長矛不比任何同袍的鈍挫,自己的滿腔熱血一樣可以為祖國流盡!今天我們終于有機會讓全天下看一看,我塞納爾的鐵血戰(zhàn)士,是如何捍衛(wèi)疆土,如何振我杰諾軍威!” 克格列嘶吼道:“一旦我們?nèi){爾被攻破,羅森軍隊再取下飛狐關,便是懸在我們公國脖子上的一把利劍,他們將會踐踏我們的領土,屠殺我們的家人,毀掉我們的國家!所以我們絕不能讓他們過了這道邊界線!” 鏘然一聲,克格列抽劍出鞘,斜指古納河上的天空,高喝道:“塞納爾的將士們!死戰(zhàn)!” “死戰(zhàn)!死戰(zhàn)??!”眾將士以矛捶地,慷慨激昂,面目毅然。 血戰(zhàn)一觸即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