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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看。”知道他害怕,沈修瑾低聲安慰道,反手也握緊了謝孤懸的手。 謝家家主閉死關(guān)十幾年,而他在閉關(guān)之前,就已至大乘期,當初也是謝家天才之一。 沈修瑾在心中猜測渡劫的人,可終究也只是猜測。 當一聲咆哮在天地之間響起,不斷砸向地面的雷劫停了。 在所有人視線里,從那黑云里探出一個巨大的頭顱,由雷光電弧構(gòu)成的頭顱。 雷龍咆哮,藍色身軀朝著地面降去,張口似要將渡劫之人吞下嚼碎。 當真是雷龍?zhí)旖佟?/br> 有人因異象天威心中顫抖,這并非害怕恐懼,而是本能。 那雷龍?zhí)N藏著天道法戒,威力無窮,若是迎面對上,只有灰飛煙滅的份兒。 這個念頭籠罩了所有人,是冥冥之中所存在的天道威壓。 然而即便這樣,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不開。 有人意識到,或許今日是個無比重要的日子。 與謝孤懸并肩站著,沈修瑾默數(shù)著那一道道現(xiàn)世的雷龍。 讓所有人都失望的是,七道雷龍過去后,再無雷劫降下。 黑云來得快去得也快,天色轉(zhuǎn)眼又變好,晴空萬里。 若不是人人都見到這場面,或許在怔然之后,以為是出現(xiàn)了幻境錯覺。 天劫沒有過去,不是那人身死道消,就是還未到真正飛升的時候。 有人失望難掩,以為就要見到飛升成仙的一幕,也有宗門世家暗自慶幸,若是謝家出了真仙,豈不是更為強大,起碼千年之內(nèi)都再無法與謝家抗衡,更不說取代謝家成為修真界之首。 短暫的沉默過后,修真界瞬間驚起軒然大波。 不到一個時辰,前往北域打探消息的人就比往日多了數(shù)十倍。 到處都是議論與猜測,嘈雜又惶惶。 沈修瑾此時卻沒有心思去想這些,謝孤懸臉色蒼白,他立即抱著人飛下去。 “師兄?!?/br> 謝孤懸躺在床上還拉著他手不放,顯然是受了驚嚇。 雷龍階聲勢浩大,光是那陣陣咆哮就足以震顫心魂,所謂震顫正是字面上的意思,并非夸大。若是魂魄虛弱的人,被震碎也不是不可能。 “過去了。”沈修瑾坐在床邊低聲安慰道。 他在閣樓里陪謝孤懸一直到傍晚,也終于從北域傳回來一些有用的消息。 謝家正是主城遭了雷劫席卷,也并未探聽到有人身死道消。 究竟是誰渡雷龍劫還是不知,謝家人緘口不言,北域加強了防衛(wèi),禁止任何人隨意出入。 靈鶴殿與宗主大殿相鄰,以謝孤懸的身份,無論是找牧衍還是何情,都能知道這些。 他與沈修瑾聽完傳訊,兩人都沒說話。 “師兄,你說會是誰?”謝孤懸依然躺在床上,他轉(zhuǎn)頭看坐在桌前喝茶的人問道。 “謝家大乘修士頗多,難以猜測?!鄙蛐掼烈饕幌拢^續(xù)說:“不過聽聞謝家家主閉死關(guān),他也是大乘期?!?/br> 謝孤懸聽完卻沒有說話,他又轉(zhuǎn)過臉,看著床帳不知在想什么。 謝家家主。 這四個字在他心中來回轉(zhuǎn)念。 沈修瑾沒有聽到回答也不意外,從晌午到現(xiàn)在,謝孤懸都是這樣恍惚的模樣。 他其實不太懂是因為什么,受到驚嚇似乎不應(yīng)是這樣的。 可在提到謝家家主后,忽然想到師父偶然間對他提過的一句話。 若非謝孤懸父親當初沒有爭奪,謝家第一刀的號稱,包括家主之位,都不會落入旁人手里。 師父雖然沒有提到資質(zhì)與修為,可能當?shù)闷鸬谝坏兜姆Q號,又怎會遜色于人。 或許在謝孤懸看來,他父親要是還在…… 有些傷口不能再揭開,也不忍。 他想到這里就不再去想,也沒有在謝孤懸面前提起,只是沉默著陪伴。 看著帳頂出神的謝孤懸確實想到了他父親,只是與沈修瑾所想有些出入。 若是那個人修為真的到了這一步,他又如何報仇雪恨。 血色在眼前彌漫開來,他神思恍惚,仿佛又回到那一日。 長煙嶺多云多霧,如同縷縷云煙飄動縈繞,從而得名。 可他眼里的白色云煙卻被血霧浸染,鼻息間只有濃重的血腥味道,刺鼻嗆人。 沒有任何喊殺聲,只有兵器相撞。 連樹上都是血,從樹葉上滑落,跌入血泊之中,濺起一圈又一圈波紋。 他被廢了劍骨經(jīng)脈,倒在血泊里,看著父親與人廝殺。 娘也不再哭泣,站起來將他護在后面。 骨頭都是疼的,像是被寸寸捏碎,可在第二次暈死過去之前,他看見那個離他不不遠的人受傷了,身形高大,與他父親不相上下。 記憶里,只有總是帶他出去玩的大伯身量能與父親相比。 受傷的那個人是謝家嫡系,流著烈火血。 當初能有如此精純烈火血脈的,除了他父親以外,只有謝家家主。 他再次醒來后,已經(jīng)到了云嵐宗,師娘在他床邊哭泣,眼睛都哭腫了,見他醒來就抱著他痛哭,說以后云嵐宗是他的家。 何情本是他母親身邊的小婢女,卻因年紀太小,又實在嬌憨可愛,幾乎是他母親照顧到大的。 后來被他已逝的外祖母收作義女,從未做過婢女該做的事,嬌養(yǎng)著長大,與他母親情深意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