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見
“嗒···嗒···嗒······” 什么聲音陣陣落在耳邊嗒嗒作響,像是水聲。 他躺在冰冷的池水中迷茫地伸出手,滿手盡是黏膩之感。 不是水么?怎么會黏? 周圍亮亮的的一片,他正處于湖水中月光色的倒影里,慘白慘白的月亮懸在他的頭頂上,他費力扒開眼皮,將手緩緩舉到了眼前。 好不容易對上了影的瞳孔,看清了此刻他滿手的鮮血。 “?。?!” 他睜開眼睛嚇得從床上徑直翻坐起來,卻因為起的太猛了,伴隨而來的是天旋地轉(zhuǎn)的一陣頭疼。 “哎呦!”捂著頭緩了半天,他才發(fā)覺身下的觸感有些異樣,他所在的已經(jīng)不是被雨水沖刷的街道了,而是某戶人家溫熱的床塌上。 感情是做夢。 看來他的命倒不算太差,遭了天罰的時候被救了啊。 他那時的舉動與叛逃無異,無怪乎他們會那般激動。黎音摸著自己已然整潔干爽的衣衫自嘲地笑笑,戰(zhàn)前臨陣脫逃棄王而去,天道竟只是罰了他百年的修為,沒直接把他貶入冥界還真是氣了。 等等! 他反應過末來,抓起衣服仔細看了好幾眼,干凈的衣物沒有一點濕意,因為這干脆就不是他的衣服??! 重點是他僅著了里衣,外袍扒了就算了,連里衣都給他換了! 好樣的!呆滯了片刻的黎音瞇起眼睛,捏著被子的拳頭咔咔作響,連你祖宗的豆腐都敢吃! 這時門外隱隱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 黎音凝神屏息,躡手躡腳地光腳下了床。這屋子并沒有多富麗堂皇,反之顯得有些破舊,沒有任何盆景裝飾或是金玉擺件,小小的臥房內(nèi)除了他身躺的這張床塌之外就只有一方矮桌和竹椅,看著也有了些年月,這里不似閣樓,應該是某處平民的屋檐瓦房。他身上的這件寢衣卻是新的,還帶著些許梨木干燥的氣息,他悄瞇瞇地窩在門后蹲著,決心看看這個救了他又扒了他的人是哪個。 厚重的門“吱嘎”一聲開了,黎音在暗處看見一個身著淡藍色粗布衣裳的背影逆光走入,頭上戴著一方藍色白邊綸巾,欣長的身影來回踱了幾步,懷里還抱著什么東西,有些疑惑為什么原本昏睡在床上的人一打眼就不見了。 就是現(xiàn)在! 黎音猛地竄出去,那人聽見聲響乍然回頭,卻被如同餓虎撲羊一樣狠撲上來的黎音一把帶到地上,他下意識抬手把黎音抱住給他當了rou墊子,卻被他毫不領情地壓在身底下。 “你是誰?”黎音坐在他的腰上摁著他的脖子,不敢使勁怕一激動把救命恩人掐壞了,又得時刻提防著這人萬一是個登徒子想著自己該如何脫身。被摁在地上的人被兩個人的體重摔得不輕,此刻眼暈著還有些沒緩過神兒來,黎音凝神低頭看他,意外地發(fā)覺他長得很不錯。 有句話怎么說,面冠如玉,縱使布衣亦不掩他容顏的清俊,約么是個讀過書的。 不過現(xiàn)在黎音沒心思欣賞他好看與否,他全部的注意都隨著方才被身下人丟出去的那一團東西上,那是他來時穿的衣服,明顯已經(jīng)被清洗干凈了。 看來不是個孟浪之人。 “咳····公子你醒了?”那人干咳了幾聲,清亮溫潤的嗓音帶上了些狼狽之意,“請公子放心,小生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黎音擰過頭裝作惡狠狠地斥他,“趁本君·······趁我昏迷扒光了我的衣服,還說不是居心不良?” “非是小生輕浪!”那人急急地分辨著,手足無措地想起來又礙于黎音在他身上坐著不敢亂動,生怕摔了他,“實是遇到公子時公子重傷昏迷,鎮(zhèn)上的老醫(yī)者說你寒氣入體不宜再著濕衣,這才·······” “嗯?”黎音低下頭俯身,長眉一挑看他,那人聲音越說越小,“本想著都是男子或許公子不會介意·······這里衣是新的還請不要介意········” “呼——”黎音長舒一口氣,利落的爬起來把人從地上拽起來,“對不住啦兄弟,沒嚇到吧?” “沒、沒有。”那人顯然沒從方才緊張的情緒中緩過來,一瞬間有些適應不了黎音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 “抱歉??!”黎音單手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一覺起來被人從里到外換了身衣服,有點懵,你要不揍我兩拳出出氣?” “不不不!”那人連連擺手,“公子也是人之常情,是在下唐突了,公子見諒!只是···” 他話到這似乎猶豫了一下,低頭看了看黎音光裸的足背又飛快的錯開目光,終于從方才扔在一旁的衣物中取出了雙新買的鞋子,躬身放在了黎音腳邊。 “只是公子身體未愈,不宜這般赤足落地,還是·····穿上鞋為好!” 雖然黎音現(xiàn)在看著一點都不像有事的樣子,但是老醫(yī)者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了,這位公子雖無外傷,但是內(nèi)里受了暗創(chuàng),不好好將養(yǎng)極易落下病灶。 黎音很明顯也感知到了,才折騰這么一會功夫,胸口一股暗疼又起了。 鞋是不用穿了,他索性直接往床上一倒,結(jié)果嚇壞了這個小娃娃。 “公子!公子你無事吧???”那人急急忙忙地撲到床邊上,看到黎音只是累了躺下休息才松了口氣,“公子,這般頻繁大幅度的舉止對身子可不好!” “啊啊,我知道啦!”黎音摁著胸口揉了揉,眼前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又回來了,不過已經(jīng)沒那么難熬了。 “藥還在廚房溫著,我去給你端來!”那人說著卻沒動,因為黎音的手指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袖,對著他溫和一笑。 “大恩不言謝,我叫黎音,你呢?” 那人似是被這一笑迷了眼,半天沒有動彈,黎音眼見著他的耳朵漸漸紅透了。 不是吧兄弟?渾然不知自己輕笑有多好看的黎音暗自乍舌,我什么也沒干?。?/br> 半響,那人干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地直起身正了正發(fā)上的綸巾。 “小生名喚楚秋然,是一名正待趕考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