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鄉(xiāng)下月老進城了
羅玉山離京都不算遠,但總歸尚有些距離的,若是有輛馬車或是兩匹快馬不出半日變到了,只是這倆人日子過的捉襟見肘的,黎音一拍腦袋一狠心,把土豆哥送過來的糧食拖了幾里路,好說歹說送給了一個趕牛車的,托他幫忙送他倆進城。 日頭正盛,兩人就坐在裝滿貨物的牛車上,黎音累的打著哈氣就要睡著了,楚秋然拿著給他擋曬到眼前的陽光。帶著斗笠的老漢在前面黝黑黝黑地提著鞭子趕牛,山間的石子路使得車顛簸了一路。 “兩位公子這模樣不凡啊,”老漢吹了聲口哨又抽了一鞭子在牛屁股上,回頭瞅他倆咧開嘴就笑,“看這架勢您二位是去趕考?” “正是。”楚秋然回笑著,這車晃得他有些眼暈,可他抓著書的手依舊穩(wěn)穩(wěn)的,“小生不才,也想去盡力一試。” “好哦!好好好!哈哈哈哈!”老漢點點頭大笑起來,“聽俺那在城里謀差事的小兒子說啦,當今那皇位上坐的呦,那是一等一的好,跟以前那個良心吃到狗肚子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京城那沈府尹據(jù)說也是個頂頂?shù)那骞侔?!現(xiàn)在那城里的人呦,過的那叫一個滋潤······” —————————————————————————————————————————————————————— 皇城根嘛,即便如今輕稅薄邑,依舊是滴水貴如油的。好容易是到了京城里,謝過了運貨的老漢,黎音琢磨了一會當初跟凌煙到處鉆人家屋子的經(jīng)驗,瞅瞅布袋子里裝的那一丁點盤纏,直接把楚秋然拉到了一戶蕭條破敗的棧前。 “這當是這附近最便宜的住處了!”黎音跟楚秋然解釋道,“你也清楚吧?” 楚秋然點點頭。 事實證明這間叫清棧的棧店如其名,清寡得很的確便宜,就是相應(yīng)的,小二要死不活地拉著張臉對送上門的人愛理不理,付完房錢丟給他們一把破鑰匙就拍屁股走了,秋然費了好大的勁,才用它把生銹的房門敲開,結(jié)果黎音一進去就兜頭吃了一嘴灰。 “咳咳咳············” 漫天灰塵中楚秋然趕緊打開窗戶,舊窗板吱嘎一聲,一扇直接從二樓掉落了下去,下面全是行人,把兩人嚇出一身冷汗,兩人一齊急匆匆地探出頭去張望,結(jié)果頭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最先回過神來的黎音忍不住哈哈大笑,楚秋然被他帶的也笑了出來,憋悶一掃而空,兩人合力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后把剛擦干凈的桌椅搬到了窗邊。 多少年沒過過苦日子了,黎音拄著臉憋著笑想著,目光落到了窗對面的樓下小販正吆喝的糖葫蘆攤上。 凌煙是被師尊撿來的,他又何嘗不是?;蛘哒f,一根糖葫蘆騙來的。 寒冬臘月的時候他們兩個穿著從垃圾堆里淘來的,不知哪戶人家扔了不要的舊衣,破了好幾個洞又臟兮兮的,在街角抱在一起瑟瑟發(fā)抖,光著的腳丫凍的通紅。那次他們實在餓的受不了,凌煙搶了街上包子鋪里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拽著黎音就跑,可惜他們還沒跑兩步就被身量大了他們不止一倍的老板攆上了,黎音還摔了一跤,凌煙扔了包子緊緊地抱著他。預(yù)想中的棍子沒有落下來,黎音膽戰(zhàn)心驚地睜開眼睛,就只看見面前立了個仙風道骨的高大背影。 如果不是這個背影背著的手中還拿著幾串糖葫蘆的話,黎音想,他約么會在那之后的數(shù)千年都害怕師尊這個面上嚴肅的長者。 那兩串糖葫蘆被那只大而溫暖的手遞給了黎音,黎音臟兮兮的小手伸出去又縮回來掙扎了幾番,終是握住了。 流浪的苦日子過多了,乍一開始過上溫飽的日子還有些恍惚,黎音記得第一次洗了個熱水澡,穿上師尊交與他們的雪白的修道袍的時候,站在碩大的銅鏡面前他跟凌煙大眼瞪小眼,愣是不敢認鏡子里的自己和眼前的對方是誰。 兩個摸爬滾打臟兮兮長大的,從未想過自己日后會長成這般無雙的模樣。當時一同修仙的少年有許多,容顏最為出眾的就是凌煙凡卿與黎音。黎音那時候孤僻的緊,和現(xiàn)在大為不同,除了凌煙再不同任何人親近。凌煙卻像是現(xiàn)在的黎音,大大咧咧同誰都處得來,為此和白夜凡卿飛鴻等人都走得極為親近。 其實他也沒多愛吃點心,就是始終忘不了當初那個糖葫蘆的滋味。 “阿音想吃那個?”楚秋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黎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對著對面的糖葫蘆攤發(fā)了半天的呆,還沒等他說話,轉(zhuǎn)眼間楚秋然便一副了然的神態(tài)起身準備出門了,“小生去買。” “別了?!崩枰艄麛喟阉貋?,“剩下的錢不多了,我們還有幾天的店要住呢!比起想吃那個,我更不想睡大街呀?!?/br> “啊···”楚秋然嘆了口氣,有些頹廢地復(fù)又坐下,“是啊·······” “窮是暫時的,不用在意!”怕這一向心思細膩的人想太多,窮神黎音趕忙給窮人楚秋然順毛,“沒事?。 ?/br> “小生當真拖累阿音許多?!背锶惠p嘆了口氣,將隨身的包裹打開遞給了黎音,“這里當還有些吃的。” “這不是還有口吃的么,沒錢也沒事??!”黎音不以為然地砸砸嘴,眼睛卻沒離開地翻著包裹,好容易把包裹里備好的的干糧翻了出來,仔細端詳這一包干糧里有沒有個好入口的。 “倒不是,”楚秋然沉悶地搖搖頭復(fù)又點頭,將干糧推過去,語氣中頗有些無奈,“阿音出身不凡,定也是認識許多富貴之人,想來也不曾吃過這般的苦吧?!?/br> “啊?不啊,比這更苦的我也是吃過的?!崩枰魟偯銖婈藟K餅塞進嘴里,聽他這話邊費勁的嚼著邊仔細想了想,“至于相識的富貴之人嘛,有倒是有,就是不知道還是不是朋友·······” “聽得阿音這般說,在下可是要傷心的。”一道溫潤的聲音如驚雷般在耳邊炸起來,黎音驚得一下子坐直了,在頭皮都要炸開一樣的驚詫中一頓一頓地回過頭,白夜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身后,正搖著那把從不離身的扇子。 另一只手還拿著兩根冰糖葫蘆。 楚秋然驚得直接站了起來,白夜卻并沒理會他。 他笑瞇瞇地著對呆成石像的黎音把扇子轉(zhuǎn)了個圈合上,將糖葫蘆塞進了黎音僵住的手中,“阿音,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br> 黎音下一秒差點被嘴里的一大塊餅噎死,糖葫蘆險些沒拿穩(wěn)掉到地上,手指頭哆嗦著指著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從哪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