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走了
在凡間,普天之下敢自稱朕的人,只有一個。 那獄卒瞬間沒了氣焰,嚇得直接軟倒跪在了地上,黎音攏了攏略被扯開有些松散的衣襟,面無表情地抬起頭。 “阿音??!”這聲音倒是分外熟悉,他愣了一下,就看見一個熟悉的青衣身影匆匆從牢門外跑進(jìn)來,猛地?fù)涞剿拇睬啊?/br> “秋然?”黎音是真沒想到他居然會來,“你怎么······?” “你這才走了幾天啊!”楚秋然紅著眼眶看著他滿是血的衣襟口,抖著手想要去碰又不敢,“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他說不下去了,聲音里都是要哭了的顫音,聽得黎音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還沒等他開口安慰楚秋然兩句,一個高大的明黃色身影逆光走入了牢房,那獄卒就跪在他的腳邊不敢說話。這里太暗,黎音一時間沒看清,但猜也知道是誰。他眨了眨眼將多余的情緒擠出眼睛,輕輕抬手將臉上方才染上的塵土擦凈,這才抬頭對上了走到了他面前的人。 他現(xiàn)在雖然狼狽,但是臉上的傷不如清羽所愿,現(xiàn)下已經(jīng)好了,光滑的臉蛋上只帶了些擦不去的血污,有些狼狽。 同他相反,眼前的男人俊逸非凡,一身龍袍不染塵埃,只是站在那就給人不可靠近之感。八年的時光,同黎音而言并沒有什么變化,卻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刻下了歲月的滄桑。 只一眼,黎音就輕輕松了口氣,這次終于沒有再找錯人。他知道男人也認(rèn)出了他,因為男人的眼底此刻滿是不可置信和沉痛。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良久,楚秋然默默地在一旁看著,終于相信了陛下對阿音當(dāng)真不是來問罪的。 “許久不見。”終是黎音先開了口,他試著慢慢換個姿勢坐著,胸口的疼痛讓他暫且放棄了這個想法?!翱磥砟氵^的挺好的。” “確實許久不見,你倒是········”九五至尊的陛下就在楚秋然和一眾獄卒震驚的目光中緩緩蹲下身,為黎音擦了擦額頭上的血,對著他胸口上的血色沉下了臉,想說什么又忍住了,”怎么不早些來找朕呢?“ “你都自稱朕了,我如何早去找你?“黎音輕笑,又輕輕嘆了口氣,”但是你說的對,我來的晚了?!?/br> 不然也不會被你那塊破玉折磨了這么久。 這時從牢房的高窗外吹進(jìn)的絲絲寒風(fēng)惹得黎音打了個冷顫。 皇帝一言不發(fā)地站起身,解了披在外的龍紋大氅披在了他身上,轉(zhuǎn)身冷眼看向了跪了一地瑟瑟發(fā)抖的獄卒,一腳踢翻了腳邊那碗泛酸的餿飯和滿是灰塵的臟水。 楚秋然往后縮了縮,直覺告訴他要出事。黎音將那條尚帶著體溫的大氅裹緊了些,扭頭對著角落里的一株短小的綠草微不可見地點點頭。那綠草得了令,呲地一下就鉆回了地里。 “說!”皇帝低聲喝到,聲音里滿是壓不住的怒意,“怎么回事!” “··········”一地的獄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起這個頭先開口,一時間滿室靜默。 “不說?”皇帝怒極反笑,“上鍘!全部凌遲誅九族,碎尸,喂狗??!” “是!” “?。?!”眼見著侍衛(wèi)們就要上來拿人,平日里同黎音為過難的獄卒們?nèi)伎藓俺隽寺暋?/br> “陛下饒命??!” “陛下饒命?。∥覀冎e了陛下!陛下!!” “陛下?。?!” 那聲音凄涼的教楚秋然無聲地抖了一抖,皇帝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那鍘刀已被人搬了出來,鋒利沉重的刀鋒上面還帶著干涸的血跡,看著分外瘆人。獄卒們做夢也想不到,平日里用來取樂的玩意,此刻竟然要將他們送去陰曹地府。 “陛下饒命啊啊啊?。?!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啊啊?。?!”終于,在腦袋被摁倒在鍘刀下的前一刻,先前那對著黎音舉起拳頭的獄卒大喊著哭叫出來,“不關(guān)我們的事啊啊啊啊?。。?!” 皇帝一抬手,壓著他的侍衛(wèi)立即松開手。 “說,誰指使的!”皇帝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問他。 “是····尚書大人??!”人都是怕死的,死前多半會將對自己有利的一切抖落出來以求換自己一命,那獄卒就是如此,方才還趾高氣揚的壯漢此刻哆哆嗦嗦地顫聲道,“尚書大人上次走時發(fā)了話,說這人是···叛黨同伙企圖逃跑,讓我們務(wù)必看緊,不能教他活太久,還打發(fā)了給他看傷的大夫,兄弟們以為這人當(dāng)真罪大惡極,這才·············” “是?。 ?/br> “是尚書大人教我們這么做的!” “我們也不知這人同陛下相熟?。 ?/br> 他這一開了話閘,身后一同跪著的眾人忙七嘴八舌地連聲應(yīng)和,眼見著陛下的臉色反而越來越黑,聲音又漸漸小了下去。 “好!好啊??!”皇帝的眼睛瞇了起來,危險的氣息彌漫了整間牢房,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楚秋然也有些害怕,唯有黎音撇撇嘴,暗嘆這人當(dāng)真是變了又一點沒變。 “朕的尚書大人可真有能耐!問都不問就直接給朕要找的人判死刑了??!當(dāng)真好的很啊??!” 聲音又冷又狠,到最后只剩下了冷哼聲,皇帝氣得紅了眼,末了又殘忍地勾起唇角。 “趨炎附勢賣主求榮,你們也不是好東西!給朕拖出去,鍘了!” 求饒聲頓時又響成了一遍,伴隨著慘叫聲一聲接一聲在老門外響起,這次再沒人阻止了,黎音冷漠地瞥了一眼欄外被擋住看不見的慘象,心里只有活該二字。 皇帝復(fù)又轉(zhuǎn)過身,并沒理會站在一旁的楚秋然,俯身眾目睽睽之下親自將黎音裹好,抄膝小心地抱了起來。 雖然這樣有些女氣,但是黎音現(xiàn)在渾身疼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他心安理得地窩在男人寬闊的懷里,毫不顧忌那些掩飾不住震驚的目光。 他又困了,便慢慢安心地合上了眼簾。 胸口的玉熱到了極致,終于開始發(fā)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