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玄淵之殤
堂堂灶王爺竟然差點被人給掐死又給救了回來,凌煙也不知道自己這叫有事還是沒事。 他張了張嘴,嗓子火燎了一樣疼的說不出聲,太上老君正在那邊為玄淵梳理經(jīng)脈,藥神過來,示意白夜把凌煙抱扶起來,在他的喉嚨上畫了幾下,隨即又喂了他一粒不知是什么的丹藥。 凌煙的嗓子登時舒服了許多,他脫力地倚靠在白夜身上對著藥神點點頭,啞聲道:“多謝藥神了?!?/br> “該是多謝財神了,”藥神搖頭道:“若不是他帶著神旨回來的及時,怕是我們都要來不及的!” 聞言凌煙掃了白夜一眼,白夜正面色凝重地遙望著不遠(yuǎn)處的玄淵。 玄淵已經(jīng)沒了方才的癲狂之態(tài),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地上,太上老君摸著他腕上的脈象,臉色鐵青地起身走了過來。 “怎么…………”凌煙不解地看著在他面前俯身蹲下的老君,后者低聲問道: “灶王爺,方才酒神突然攻擊你的時候,你可有注意到他身上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 一時間藥神和白夜也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幾乎是同時,凌煙就想起了白夜血紅的眼睛,他方開口要說,又猛然間住了嘴。 他絕對沒看錯,但是神身入魔是萬劫不復(fù)的重罪,即便只是有丁點的可能都要削去神籍剝了神魂禁錮起來查辦,況且玄淵那眼瞳幾乎便是鐵證,一旦說了怕再無回轉(zhuǎn)的余地。 以玄淵的傷勢,若是再被剝了魂,那他甚至不用挨天罰審判也躲不過魂飛魄散的結(jié)局了。 話到嘴邊轉(zhuǎn)了三圈最后被凌煙吞回了肚子,他強忍著心虛,錯開眼道:“沒有…………我剛才嚇蒙了,什么也沒看到…………” 白夜皺起眉,太上老君也緘默不語,似乎在思考他說的是真是假。凌煙此刻心跳如擂鼓幾乎要跳出來,生怕他說出什么不置信的話來。 好在太上老君并未多言,只是緩緩站起身,低聲道:“那若是灶王日后想到了什么,請務(wù)必同本君知會一聲?!?/br> “好……好!”凌煙一愣隨即應(yīng)聲道。 “灶王爺,有時候隱瞞未必是好事,務(wù)必權(quán)衡利弊才是?!碧侠暇馕渡铋L地看了他與白夜一眼,留下一句話便離去了。 藥神將幾瓶藥留給看守的小童正囑咐著他們該注意的事情,白夜一言不發(fā)地抱起凌煙,緩步走出了無聲獄。 無聲獄的光牢在他們離去后金光漸暗,緩緩又合上了。 無聲獄外,凌煙拽了拽白夜的衣服,示意他可以放自己下來了。 白夜不為所動,雙臂穩(wěn)穩(wěn)地抱著他,一步步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此地已經(jīng)快要到凌霄殿了,陸續(xù)有路過的宮娥和眾神,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們。 “那個…………白夜,”凌煙有些不自在地掙了掙道:“放我下來!這神仙多!” “小煙,”白夜面無表情道,他板起臉的時候很少,一般他不笑的時候凌煙黎音都沒膽子惹他,那是他發(fā)怒的前兆,“為什么要說謊?” “?!”凌煙心里一陣忐忑,生怕他知道了什么當(dāng)眾說出來,忙乖乖地躺在他懷里一動不動,裝作糊涂不解道:“你說什么???誰說慌了!” 白夜停下腳步,凝視著凌煙躲閃的雙眼,眼底暗涌的激流幾乎要將凌煙吞沒了。 “你連老君都騙不過,還想著瞞我么?!?/br> 凌煙眼睛瞬間瞪大了,藏在袖下的手指不著痕跡地扣緊掐進(jìn)了rou里,他強做鎮(zhèn)定深吸了口氣,冷聲喝道:“白夜,你什么意思?” “你心知肚明?!?/br> 白夜也不同他爭辯,走至凌霄殿外將他放了下來。 “進(jìn)去吧,陛下在等你?!?/br> 凌煙一驚之下整個人幾乎跳起來,這才發(fā)覺身體氣力已然恢復(fù)了許多。 陛下自從妖界回來后從未召見過他,他本想著趕快去天機閣查找與魔族有關(guān)的檔案,陛下這時候要見他,十有八九沒有好事。 然而君命難為,就是他們的師尊也不可能無視天帝陛下的召見。凌煙瞪了白夜一眼,硬著頭皮緩緩走入了大殿內(nèi),白夜亦是緊跟在他身后進(jìn)了來。 天帝此時正站在凌霄殿中央,背對著他們背著雙手遙望著高高在上的帝位不知在想什么,凌煙白夜站定后俯身跪下,叩拜他們本該誓死效忠的陛下。 “財神/灶王參見陛下?!?/br> 天帝聞聲回過身,無言地凝視了他們半響,道:“平身吧?!?/br> 凌煙收起眼中的所有情緒默然起身,低下頭并不去看他,倒是天帝的目光在他二神之間游離了片刻,方緩言問道:“酒神如何?” 同陛下妄言亦是萬萬不可的,凌煙拽緊了衣角,本打定主意絕不多言,可眼下又似乎蒙混不過去,天帝眼也不眨地緊緊盯著他,正在等他的回話。 “他…………” “回稟陛下,酒神重傷乃至有些神智不清醒,現(xiàn)下藥神和太上老君皆以看過,已經(jīng)穩(wěn)定了?!?/br> 凌煙正準(zhǔn)備避重就輕地胡扯幾句,白夜搶在了他的前面。他有些詫異地偷瞄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白夜,又飛快地將目光收了回來。 “無事了么。” 好在天帝只是淡淡一句,并未于此多追究,凌煙手心已然是攥出了一把汗。 “對?!卑滓沟溃骸昂蒙{(diào)養(yǎng)一陣便無礙了?!?/br> 凌煙心中暗自感嘆,論面不改色胡言亂語的功夫,白夜真是比從前更勝一籌了。 “如此也好,”天帝面色沉靜地點點頭,聲音無波無瀾:“讓他在那里靜心思過吧,過些時日朕便放他出來?!?/br> 凌煙聽著霎時間喜不自勝,險些在天帝面前露了笑意。若是玄淵能出來,管他入不入魔的,帶他入世去避世避個千百年的靜心修煉,肯定什么事都沒有了! 然而當(dāng)他忍不住抬頭對上天帝的目光時,又為那之中的冷漠頓感如墜冰窖。 天帝的眼中總是甚少有多余的情緒的,難過悲傷亦或是喜悅總是被藏在沉靜之后。 唯有一種是他最長流露出來的,那便是對萬物都一視同仁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