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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給封泉錄口供的是一個看起來畢業(yè)沒多久的小青年,理著寸頭,看見封泉第一句話是: “哇塞發(fā)型不錯啊?!?/br> 封泉:“謬贊,謬贊?!?/br> 然后小警察給他倒了杯水,“不好意思啊,咱們這小地方還沒發(fā)生過這么大的案子呢,殺人分尸——這得多大仇啊,這樣殘忍的兇手放任在外面,真是想想就可怕——那就麻煩咱再理一遍發(fā)現(xiàn)尸體的經(jīng)過?” 封泉又說了一遍,看著對面這個年輕朝氣的小警察,故作不經(jīng)意道: “我覺得那尸塊不像是砍的,倒像是啃的。興許不是人作案呢?!?/br> 小警察語重心長:“什么不是人,那肯定是人,你們這些學生,就喜歡怪力亂神什么的,這可不行,要相信科學,懂嗎?!贿^你說的倒是和我們局里請來的一位痕檢專家說的差不多,他也說這是啃噬痕跡,還說要聯(lián)系一個什么天師處……” 聽對方這樣說,封泉放下一半心來。天師處,就是由天師組成的處理非人作惡案件的部門。有他們參與,不怕案件不明了。 離開派出所,又在臨山縣待了一天,封泉和二胖找到石鉞的老家,簡單地埋了那一抔不知道是誰的骨灰。易佰掏錢贊助了一個骨灰盒: “去,給雀巢換個好點的窩?!?/br> 二胖怒發(fā)沖冠:“我兄弟他叫石鉞,不叫雀巢!!” 易佰掏掏耳朵。 而封泉也好心地沒告訴二胖那咖啡罐里的并非是石鉞的骨灰,石鉞的靈魂乃至尸身都已經(jīng)被段武吞噬了,只剩了可能不知流向何處的器官。 下午的時候幾人坐了末班車回去南城市區(qū)。封泉再次問了一遍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需要住道觀,梁興城給了肯定的回答。 “我倒是歡迎你來,趁著咱們觀人不多,趕緊在觀里占一個房間啊。咱們觀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環(huán)境多好!想要租一個環(huán)境這么好的房子,一月兩萬都難找到呢!” 蘭湘悄悄對封泉說:“我當初就是看長一觀人少,有空房間住才來的?!?/br> 封泉婉拒了梁興城的推銷,從小區(qū)下了車。 這是一個大得讓人感覺冰冷的家,盡管裝設(shè)豪華,可實際上封泉在這具身體里這么多天連二樓都沒上去過。 想到清冷,封泉又想到,他占了這具身體倒不會有被親近之人認出來的風險。父親早就離開,母親一年最多回家兩次——其中從年三十呆到大年初一就算作兩年中的兩次了。 原主的母親想必也不記得封泉的性格和喜好,說不定連長相都只是看久了感覺熟悉。 進去家門,打開燈,封泉站在玄關(guān)換拖鞋。 客廳里突然響起電視聲音。 封泉抬頭,便見尹從正拿著遙控器坐在沙發(fā)上,被電視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正凝神研究手里的遙控器。 封泉挑眉。 他走到尹從旁邊坐下,從他手里拿過遙控器將聲音調(diào)小,然后指著按鍵說道: “音量是這兩個,調(diào)頻道按這一個。搜索是這個——在手機上也能調(diào),你有手機嗎?” 尹從抿著嘴搖搖頭。 封泉:“行吧,等會兒我給你下單買一個?!?/br> 尹從欲言又止。 封泉:“想問什么就問吧,不用跟我客氣。你都送我手帕了,我們就是朋友。” 尹從便認真問道:“‘下單’……是什么?” 封泉心里更加肯定了尹從是剛剛從與世隔絕的地方出來的。 封泉耐心跟他解釋:“就是在網(wǎng)絡(luò)上買東西。還有網(wǎng)絡(luò)這些……我慢慢教給你?!?/br> 尹從點點頭,“謝謝?!彪S即又道:“我的手帕呢?” 封泉從兜里掏出來,“在這里。你還要么?喏?!?/br> 尹從低頭看著封泉手里皺皺巴巴、染著血跡和陰氣的原本淡藍色手帕。 封泉也低頭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還是洗完了再給你吧?!?/br> 尹從眉頭緊鎖,“血跡要完全洗凈,不能留一點痕跡和味道?!?/br> “好的?!狈馊皖^在手機上搜索要怎么清洗干凈血跡。 尹從:“陰氣也不要有,最好用線香熏一下,線香味道不要太刺鼻?!?/br> 封泉:“……好?!?/br> 尹從:“洗完之后要弄平,但不要用熨斗,會燙傷它。” 封泉:“……好?!?/br> 尹從:“還有……” “我說這位房客,”封泉打斷他的話,笑瞇瞇地說話,帶著點陰險: “還是要對房東客氣一點好,不然房東可是會漲租金的?!?/br> 尹從沉默了一會兒,“……有租金的嗎?” 封泉:“原本沒有,現(xiàn)在有了?!?/br> 尹從:“可我沒錢?!?/br> 封泉與一臉理所當然還頗有些無辜的尹從對視一眼,無奈敗下陣來: “那就打工抵債?!?/br> 尹從答應(yīng)道:“好。” 封泉突然懷疑起自己的眼光來。難不成他先前在公交車上看到的溫雅方正、潤玉謫仙一樣的人,還有前兩天在鬼域里面氣勢迫人的人,都是他的錯覺? ——睡覺之前封泉終于知道,真的是自己的錯覺。 尹從并非是清冷雅致的人物,而是龜毛又婆媽的事兒精。 他正在餐桌前吃著方便面,尹從從屬于他的二樓上下來: “封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