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泉問：“所以你的鏡子還要不要拿回來？先說好，不管你還要不要鏡子，報酬不退的?！?/br>
    “鏡子臟了，照不出來最美的面容，我不要了?！?/br>
    封泉道：“這才對，不要整天想著照鏡子，畫皮鬼又不是鏡鬼。”

    畫皮鬼默默轉(zhuǎn)過身去。

    封泉又道：“不過我倒是有關(guān)于鏡子的問題要問你。”

    畫皮鬼道：“你問吧?！?/br>
    封泉摸著下巴，略微思考一下，“你的鏡子，能夠向人借臉，對么？”

    畫皮鬼道：“還不止呢。它跟在我身邊一百年不止，早就沾染了我的能力，可以偷取別人美麗的面容。并且，它還能夠窺見人心?！?/br>
    封泉挑眉，“怎么說？”

    畫皮鬼道：“借人面容只是皮相，我的鏡子能夠照見的卻并非單單一張臉皮。只是可惜撿到它的那個女孩子錯用了它，實在暴殄天物?！?/br>
    封泉道：“你身為一只畫皮鬼，不借臉只照鏡子也挺暴殄天物的?！?/br>
    畫皮鬼：“……”

    封泉：“沒有臉的鬼，還好意思叫畫皮鬼，懶得一百年才借了二十次臉，一點都不愛美?！?/br>
    畫皮鬼傷心地“嚶”了一聲，消失不見了。封泉搓了搓胳膊，心想屋里總算是暖和了。

    第二天尹從第一次來封泉的租處來做客。門一打開，對方的眉頭在rou眼可見之下皺了起來。

    封泉恍然未覺，熱情的招呼他：“拖鞋在旁邊，進(jìn)來坐，不用客氣?！?/br>
    尹從把整個房間看了一遍，沒有看到任何能夠落腳或落座的地方。他幾次看看封泉渾然未覺房間里有什么問題的臉，終于忍無可忍，拿起了門后的掃把。

    “讓開，到一邊坐著?！?/br>
    封泉聽話道：“好的。”

    客人尹從進(jìn)門幫主人打掃衛(wèi)生、收拾東西，封泉則坐在餐廳，面前擺著一盤水果愜意地吃著。

    有尹從，完全不用請家政。

    他算了算大約多久屋子會亂，到時候可以再請尹從來做客。得到的結(jié)論是不出一天?！€是算了，如果把尹從惹毛了就不好了。

    只用了半個小時，封泉房子里里外外，亂了一個多月的狗窩終于煥然一新，干凈又齊整。他用牙簽挑了一塊剝好的柚子，諂媚地遞到尹從嘴邊。尹從垂眸看著剝干凈的柚子：

    “你剝皮之前洗手了嗎？”

    封泉把柚子塞進(jìn)尹從嘴里，“有吃的別挑了?！?/br>
    這回尹從總算能夠坐下，封泉拿出手機，找到一張在公告欄拍下來的郭燕燕這個女孩兒的圖片：

    “看一下，我昨晚找到的那張臉皮是不是她的？”

    尹從仔細(xì)看了看，確定道：“是她?！?/br>
    “這就對了?！狈馊c頭，“一直在外邊奪人面目，一開始又是并不損害人命的借來皮相，可惜有借無還，借不了了，干脆后來就把主人弄沒，不用再還。然后仗著能夠為所欲為的鏡子，未免膽子大了些，朝著學(xué)校內(nèi)的嫉妒的人下了手……如果為所料不錯的話，近期市內(nèi)失蹤的年輕女性，應(yīng)該是都被邵靜下了手?！?/br>
    “還有一件事?！币鼜恼f道，他拿出那張從封泉身上拿走的臉皮，現(xiàn)在這張臉皮被他板板正正地疊好?！八闹魅嘶昶且呀?jīng)不在?！?/br>
    封泉掠感訝異地點頭。

    盡管擁有了畫皮鬼的鏡子，可邵靜本身只是個普通人，哪里有能力噬掉人的魂魄呢？

    “很正常。”畫皮鬼的聲音響起，它從洗手間鏡子里鉆出來，一步跨進(jìn)洗手臺里，跌了個踉蹌，羞憤地干脆鉆進(jìn)地板里，然后從封泉腳下鉆出來。

    “魂魄祭獻(xiàn)給皮相，世人大多不正是如此。”

    “你的鏡子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鏡子不全然能，但是人卻一定能，那個小丫頭已經(jīng)同鏡子渾然一體，自身獻(xiàn)祭給皮相的人，只有同樣被獻(xiàn)祭的皮囊才能夠維持住自己的美貌，因為她內(nèi)里已經(jīng)什么都不剩了?！?/br>
    封泉道：“所以以后不要隨便扔?xùn)|西，鏡子自己保管好?！?/br>
    畫皮鬼委屈道：“我又不是故意的?！?/br>
    封泉還要說什么，畫皮鬼已經(jīng)再次鉆進(jìn)地板里去了。

    他卻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巴掌拍上旁邊尹從的大腿，“鏡子所能照到的不單單是皮相，那么邵靜她就算擁有了鏡子，還能夠從里面看到自己么？既然什么也看不到，所以能夠借來的臉一定是她曾經(jīng)見過的。——你說對不？”

    他轉(zhuǎn)頭看向尹從，后者整低垂著眉眼，看著自己腿上的封泉的手。

    封泉訕笑一聲，想要把手拿開，但轉(zhuǎn)而又很不忿尹從這么嫌棄自己，轉(zhuǎn)而手掌在他大腿上使勁摸了一把。

    ……摸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有點流氓啊。

    尹從沉默半晌，手伸進(jìn)衣襟里要拿出什么東西。封泉見狀欺身上前，按住對方道手，“難道你連‘好朋友’碰你一下都嫌棄？把手帕給我?！?/br>
    尹從抬眼看他幾秒，有些莫名其妙。

    然后把手拿出來，手心有一塊黑色的表面光滑的石頭。

    “你想要知道邵靜通過鏡子看到的人是誰，可以用它?！?/br>
    封泉明白過來尹從不是想要拿手帕擦拭自己碰到的地方，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發(fā)現(xiàn)兩人現(xiàn)在的姿勢有些曖昧。

    他上半身幾乎壓在尹從身上，兩人的距離不足十厘米，他甚至還能聞到尹從身上隱隱約約的沉香氣息，給人一種悠遠(yuǎn)靜謐的感覺。尹從被壓著也老老實實地，一點也不掙扎，像個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