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妖細(xì)細(xì)想了想，最終還是遺憾地?fù)u了搖頭：“不是去哪里的問題，而是‘哪也不能去’?！?/br>
    柯少嗔聞言，也就沒辦法了：“看來只能找你們的王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蝶妖苦笑：“談何容易?！?/br>
    說起來只是一句話的事，做起來，卻比登天還要難。

    千年前，她們一族如此鼎盛，不還是因為王的一句話，一個決定，就落魄至此。如今千百年的時間過去，族人數(shù)量至少縮減了萬倍，無論生老病死，一輩子都只能安靜地困在這片土地上默默等死。

    現(xiàn)在一族僅僅只剩不過三百余人，就算拼盡全力去掙扎，又能如何？

    恐怕是一句話都無法傳達(dá)到王的耳邊，就已經(jīng)力盡衰竭而死了。

    柯少嗔再一次問道：“那些人類在那里？”

    蝶妖神色有些猶豫。

    柯少嗔詢問道：“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蝶妖躊躇了半晌，最終還是道：“本來也不是什么秘密，和您說了也無妨——是在隔壁的鴉族境內(nèi)看見的?！?/br>
    柯少嗔詫異道：“不是說不能離開……？”

    “是不能離開，但離開之后的詛咒是衰老而非瞬死，所以為了保護(hù)家園，守衛(wèi)邊境的安全，打探外界的消息，我們都只能用壽命去交換情報?！钡吐涞溃骸白怨乓詠?，一直都是如此?！?/br>
    柯少嗔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你們不能出去，外界的人是不是能夠進(jìn)來？”

    蝶妖：“自然是可以的。”

    柯少嗔直白道：“那不就是坐著等死？”

    蝶妖無奈地看著柯少嗔，坦白道：“沒錯。”

    妖界所有的種族，都厭惡她們蝶族，恨不得他們盡早滅絕，以討好王的歡心，自然不會有所顧忌。

    毀壞他們的食物，侵占他們的土地，殺害他們的族人，將他們困在這片土地上不讓他們出去。而他們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守在這片區(qū)域，勉強(qiáng)抵抗，勉強(qiáng)活著，活到再也活不下去的那一天為止。

    “看來你們因為那個人類，和你們王結(jié)下的仇還挺深的。”

    蝶妖苦笑：“人類不過是個由頭、引子，王想要統(tǒng)治整個妖界，我們六族自然成為了他的阻礙。”

    柯少嗔問道：“六族？”

    “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的六大族過半已經(jīng)徹底滅絕，剩余的種族無不和我們蝶族一樣，只是茍延殘喘，勉強(qiáng)活著罷了?！钡溃骸把绱嬖谏先f年，從未出現(xiàn)過像我們?nèi)缃竦耐跻粯?，以一己之力一統(tǒng)全界的妖皇。他是我們妖界史上最強(qiáng)、也是最不可動搖的存在?！?/br>
    柯少嗔聽出了一點奇怪：“你不是很怨恨你們的王嗎？怎么從你的話里，聽不出你對你們王的仇恨?！?/br>
    蝶妖大驚失色，或者說是不敢置信的看著柯少嗔，道：“怎么敢！”

    柯少嗔：“？”

    蝶妖：“身為妖族，怎么可以對王產(chǎn)生那么不敬的念頭！”

    柯少嗔看蝶妖說得那么鄭重其事，竟有種反過來勸說柯少嗔萬不可如此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疑惑：“可你們因為王的詛咒被困在這里，半步都出不去，你不怨他，不恨自己的命運不公嗎？”

    蝶妖無法理解道：“他是我們的王，他想讓我們死我們不得不死，怎么可以反過來質(zhì)疑王的決定？”

    不甘心歸不甘心，但責(zé)怪王是絕對不可能的。

    柯少嗔：“……”

    畢竟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智慧生物，接受著截然不同的思想教育，或許妖怪的世界中，也有螞蟻那樣絕對不可逆的社會結(jié)構(gòu)也說不定。

    就好比人類古代也有皇帝、國王，這樣說一不二的集權(quán)存在?；实鄄粫X得自己掌握一族的生死有何過分，臣、民也不會質(zhì)疑王的決定有何不可。這種觀念是融進(jìn)骨髓血脈甚至是靈魂里的，向來講究自由平等的柯少嗔自然無法理解。

    而且，一個皇帝站在至高無上的頂峰一站就是上千年，這與其說是皇帝，還不如說是被永久信仰著的“神”更貼切一點。

    整個妖族都不知道更新?lián)Q代多少次了，而王卻一直存在著。

    說起這個，柯少嗔忽然問道：“人類在鴉族的地盤安全嗎？”

    蝶妖奇怪道：“人類怎么會害怕區(qū)區(qū)鴉族呢？”

    柯少嗔：“……”

    這句話用人類的話來說，應(yīng)該就是“妖怪怎么會害怕區(qū)區(qū)人類”了。雖然不知道妖界傳說中的人類都是群什么三頭六臂，神通廣大的存在，但這里絕對不能隨便說話，禍從口出讓蝶妖看出不對了。

    柯少嗔道：“深夜時分，你將忘憂摘下送返你族內(nèi)的時候，我隨你一同過去。”

    那時候蝶族的妖怪大都睡下，只要謹(jǐn)慎一點，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低頭又看了一眼藏在口袋里的紙，確定上面的內(nèi)容沒有產(chǎn)生變化，便徹底放心了。

    蝶妖惶恐道：“您……”

    柯少嗔：“不可以嗎？”

    蝶妖不安地看著柯少嗔，道：“您又為何要去我們那種臟亂的地方……”

    柯少嗔想了想，明白了，道：“你們怕會被外界敵人襲擊，所以將部落隱藏起來了？”

    蝶妖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是?！?/br>
    那怪不得了。

    柯少嗔道：“安心，我只是想過去親眼看看忘憂的治療效果，并非想要對你們的族人做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