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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燭此時只想睡覺,他哀求道:“師弟啊,你是老媽子嗎?能不能別管這么多,上早課去行不行?” 周負雪昨天想了半宿,最后還是打定主意想試試看能不能把大師兄這股懶勁給擰回來,省得他日后真的成了一個靠臉吃飯的廢人,平白丟了日照山的臉。 周負雪也知道欲速而不達的道理,看到明燭已經(jīng)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要去上早課,他也沒有再說其他廢話,半拖著他一路蹭到了無咎堂。 今日早課不是小師叔的課,所以西山的女修都沒有來,只有北山的師兄弟三五成群地松松散散坐在無咎堂中,看著有些空落落的。 明燭滿頭亂發(fā),衣衫凌亂地踏進無咎堂的門檻時,整個無咎堂安靜了一瞬,接著猛地炸開了。 眾弟子紛紛喊著:“大師兄?你今天吃錯藥了,竟然來上早課?” 就連在角落的陸青空也抬起頭,陰郁的眸子冷淡瞥了明燭一眼。 明燭正煩得要死:“看什么看,沒見過這么英俊的大師兄啊?少說幾句廢話,該干嘛干嘛去,別吵我?!?/br> 他說著,晃晃悠悠走到了最后一排沈娣安身邊,將幾本書卷了卷放在長椅上,直接躺下睡了。 跟在后面的周負雪看到他這樣頹廢,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來上早課的前輩已經(jīng)慢悠悠走進了無咎堂,周負雪立刻在明燭身邊坐下了。 來上課的是個臉上一道傷疤,表情兇悍的男人,據(jù)說是日照山的武師,因為平日里腰間總是別著一把彎刀,眾人都喚他“刀先生”。 日照山的弟子都知道,上早課的前輩中有兩位著實奇葩,一位是沒話講便會讓人謄寫戒規(guī)的小師叔歸何,另外一位便是這個動不動就捧著名冊點名的刀先生。 此人為人冷淡,性子懶散,每次上次必定先掏出他那翻爛的名冊點名,逃課的人他也從不處罰,不知道他每日這般點名到底有何作用。 刀先生一進無咎堂,眾人頓時鴉雀無聲,安靜得如同小雞崽。 沈娣安小聲道:“大師兄,刀先生來了?!?/br> 那幾乎睡死過去的明燭才半張開了眼睛,扒著桌子勉強坐了起來。 刀先生頭也不抬地將一本名冊扔在桌子上,聲音懶散,每個字都仿佛是飄出來的:“先點名。” “明燭。”刀先生連個頓都不打,像是習慣了,“不在。” “易負居?!?/br> “在?!?/br> “晏雪玉。” “……” “先生?!泵鳡T舉起了手,打斷刀先生的例行公事:“今天我在。” 刀先生又連念了幾個名字,才懶散地抬起了頭,瞇著眼睛看了明燭半天,道:“你誰?” 明燭:“……” “明燭?!?/br> 明燭在日照山這些年里,除了歸何,其他人的早課一律沒上過,這還是他第一回來上刀先生的課,刀先生不認得他也是正常的。 “哦?”一直懶散的刀先生似乎突然來了興致,他將名冊收好,緩慢從臺上走下來,邊走邊道,“我聽聞你前些年在百劍山尋到了一把神兵利器,名喚夸玉,今日來都來了,有沒有興趣和我切磋一番?!?/br> 明燭認真道:“沒有?!?/br> 刀先生:“好,有骨氣,走,咱們?nèi)パ菸鋱??!?/br> 眾人:“……” 刀先生平日里都是冷淡得很,對掌教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鬼德行,這次不知道為什么,非要拉著明燭去切磋,一時間,眾人在無咎堂的早課也換到了一旁的空地演武場。 演武場著實寬闊,四方高臺由青石玉磊成,兩人剛一入場,那青石玉便緩慢散發(fā)出光芒,頃刻間結(jié)出一道青光的屏障,將其他人隔絕在外。 明燭似乎連站都站不住,他打著哈欠,滿眼都是淚:“先生,您這次就先饒了我吧,你瞧我都空著手,連劍都沒帶,和您比什么呢?” 刀先生道:“那師叔就讓你三招吧,出招吧。” 明燭:“……” 好好聽人說話! 明燭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一意孤行自以為是的煩人精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淡不愛搭理人的刀先生竟然比他還要煩還要自以為是,聽人說話都只揀愛聽的聽,不合自己心意的話索性直接無視。 明燭沒睡飽,渾身都痛,早就心煩意亂了,此時被這么一頓折騰,有些不耐煩,他伸出修長的手,一把小巧的只有指頭大的小刀從袖子里掉出來,刀柄處還綁了個紅色的流蘇。 周負雪站在演武場外看著明燭的動作,微微抬頭,道:“大師兄手中的是什么?” 沈娣安嗤笑一聲,道:“大概是他在百劍山隨便撿的一把小刀吧,據(jù)說叫‘夸玉’,反正他拿到手之后我從未見過那把劍出過鞘,指不定里面是個廢靈。” 從百劍山尋來的兵器,在結(jié)丹后會生成器靈,但是若運氣不好是個廢靈,那和一把凡劍根本沒什么分別。 明燭面如沉水地將那把精巧的小刀拔了出來,像是使飛鏢一樣“嗖”地朝刀先生扔了過去,刀先生直接拔起腰間的刀隨手一甩,只聽到一聲金戈之音,那傳說中的神兵利器夸玉劍直接被撞得飛了出去,叮叮當當落到了地面上,很快不動了。 眾人一陣呆愣。 明燭就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跑過去將那小刀收刀入鞘,翩翩然朝著刀先生一欠身:“先生刀法果然不同凡響,明燭長見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