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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空到的時候,明燭已經(jīng)睡著了,周負雪正坐在門檻上看從大師兄桌上拿來的民間戲本,不知道那上面內(nèi)容是什么,他滿臉通紅,手指顫抖似乎想將那丟廉恥的書給扔到外面去。 陸青空:“師兄呢?” 周負雪一看到他就想起來明燭這回的無妄之災,完全不想給他好臉色,冷聲道:“你回去吧,師兄已經(jīng)歇下了?!?/br> 陸青空皺起眉:“大白天的歇什么,起開,讓我進去,我有事情找他?!?/br> 周負雪騰地站起來,張開手擋在門前,冷冷瞪著他,道:“師兄昨晚受了寒,熱還沒褪下去……你、你做什么?” 陸青空本來就是個乖悖違戾的性子,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早就不耐煩了,他仗著人高一把拎住周負雪的衣襟往旁邊一甩,直接闖出了一條路,拍門而入。 周負雪原本身形消瘦,在日照山半個月多好不容易長了些rou,但還是不如已經(jīng)成年的陸青空,他猝不及防被拽著甩到一旁的長廊上,險些摔個四仰八叉。 等他咬牙切齒站起來的時候,陸青空已經(jīng)闖進去了。 陸青空氣勢洶洶地拍門沖進去:“明燭,我聽說你這次……” 陸青空撩開那由各色玉石串成一團的花哨珠簾,發(fā)出一串清脆的噼里啪啦聲,甚是吵鬧,不過他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躺在榻上面色慘白的明燭。 陸青空倒吸一口氣,撩著珠簾的手立刻不敢動了,唯恐發(fā)出更吵的聲音。 周負雪怒氣沖沖從后面跑過來,見狀氣不打一處來,不管不顧地走上前將陸青空往后面一推,怒道:“你,走!” 陸青空猝不及防被推得后退兩步,珠簾脫手再次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明燭睡得迷迷糊糊地還是被吵醒了,勉強張開眼睛就看到一旁周負雪和陸青空掐在一起的場面——陸青空按著周負雪的肩膀往外推,而周負雪滿臉怒意地抓著陸青空的腰封死都不放手,一時間竟然不分上下,看模樣已經(jīng)掐了許久了。 明燭立刻掙扎著坐起來,道:“哎,這是怎么了?我天吶,你們跑到我房里來打什么架啊,是要把師兄房子給拆了嗎?” 周負雪咬著陸青空的袖子,氣得眼睛都紅了:“他,吵你睡覺!” 陸青空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踹了周負雪的膝蓋一腳,咬著牙道:“我做什么還輪不到你這個小崽子過問?滾!” 周負雪一口咬在了他手腕上。 明燭:“……” 他渾身發(fā)軟頭疼得要死,撲騰著下了床強行將這兩個小崽子分開,自己手臂上還被周負雪撓了一爪子,火辣辣得疼。 半晌后,周負雪冷著臉坐在外面長廊中,懷里抱著明燭養(yǎng)得那幾乎淹死的花,眼睛順著雕花窗戶一眼一眼往里面瞥。 陸青空的腕子被周負雪咬出了個血口,正在緩慢滲著血,明燭按著額頭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才找出來之前沒用完的藥,皺著眉涂在他的傷口處。 “這小崽子,竟然還會咬人了。”明燭小聲嘀咕,“疼嗎?” 陸青空是個不服輸?shù)男宰樱退闾鬯膊粫f的,面無表情搖搖頭。 明燭邊給陸青空包扎傷口邊感嘆,這周負雪平日里看起來冷面冷心像個小大人一樣故做穩(wěn)重,明燭還真的沒想到他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打不過竟然學會咬人了,像只小狼崽一樣。 陸青空感受著明燭guntang的手在自己手腕上動來動去,似乎想說些什么又被憋回去了。 明燭垂著眼睫往他手腕上纏白紗,大概是燒又起來了,他眼皮都被燒得一片通紅,嘴唇泛白,就連呼出的氣都帶著熾熱的溫度。 明燭草草將傷口處理好,便頭暈腦脹地將自己摔到了床上,舉起一只手將手背貼在額頭,微仰著頭神色懨懨道:“我知道你沒有重要的事情不會來我這里,說吧,這回有什么事情?” 陸青空抿了抿薄唇,一直陰郁的臉上浮現(xiàn)些許赧然,他將自己一直捧著的小木盒拿起放在床榻上,輕輕打開側(cè)面精巧的搭扣,露出里面一堆雞零狗碎的東西,看模樣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 明燭一樂,伸出手在里面撥了撥:“喲,這個我見過,一直被你寶貝似的放在床頭,還用了個法陣護著,這個我也見過,你摸都不讓我一下的機關(guān)扣?!?/br> 他每說一個,陸青空的耳根便紅上三分,捏著盒子的手都在輕輕發(fā)著抖。 明燭如同公開處刑般一一將那盒子里的東西數(shù)點了一遍,似笑非笑道:“這些不都是你最喜歡的東西嗎,你是把家底都拿出來了,師弟啊,你要把這些當成聘禮來送我嗎?” 陸青空梗著脖子不去看他,耳根紅得要滴血,故作鎮(zhèn)定地磕磕絆絆道:“此、此番是我……是我不對,讓你被師父罰,我道歉。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寶物,你、你你你可以隨便挑?!?/br> 明燭:“嚯!” 陸青空這種性子古怪一向只喜歡和鐵器機關(guān)打交道的人,竟然能舍得主動送出這些東西,明燭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燒糊涂出現(xiàn)了幻覺。 陸青空說完之后便閉著眼睛不再看他,袖子里的手在輕輕發(fā)著抖,不知道是擔心明燭不要,還是害怕明燭會將他最喜歡的全都挑走。 明燭看著陸青空這副又害怕又擔心的神色,簡直要笑瘋了,但是他怕自己笑出來后陸青空會直接惱羞成怒給他一拳,只好干咳一聲,忍住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