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框里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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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堂依舊沒有燭火,但廊下卻是燈火明亮,這是特地給沈度留的燈,他走進(jìn)重光堂時(shí),里面靜悄悄的,床帷已經(jīng)放了下來,姬央的呼吸已經(jīng)均勻,看起來已經(jīng)睡著了。 盡管青青和子衿跟前跟后地殷勤服侍著,沈度還是蹙了蹙眉,一天、兩天這樣也就罷了,可如今這趨勢明顯是姬央在鬧脾氣。 早晨沈度起身時(shí),姬央還在睡覺,他晚上回來時(shí),姬央已經(jīng)睡著了,兩人雖然日日共處一室,但實(shí)際上跟沒碰面也沒什么區(qū)別。 因著沈度晚上回來得晚,按說這不該怪在姬央頭上,可以往卻并非這樣,當(dāng)初小公主為了爬墻,半夜不睡覺的時(shí)候也常有,但凡沈度說了晚上要回北苑,再晚她也會等著的,可不像現(xiàn)在這般冷淡。 沈度揉了揉眉心,對青青道:“去準(zhǔn)備幾樣小菜,再熬點(diǎn)兒粥來?!?/br> 青青應(yīng)聲而下,心里卻犯了難,重光堂的主子向來沒有用宵夜的習(xí)慣,所以廚上也沒準(zhǔn)備,小菜倒是簡單,可熬粥就費(fèi)工夫了,也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 只是青青也不敢多問,沈度吩咐她做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多問只會讓他厭煩,青青能跟在沈度身邊伺候那么久,這點(diǎn)兒眼色還是有的。 沈度換了衣服出來,掀起床幃看著只著了薄薄的艾綠撒腳綢褲并一抹鴨卵青抹胸的姬央,她背向外而睡,睡姿不夠端正,將那薄被壓在身下,露出整片雪背來,背上系著的抹胸帶子莫名就叫人眼熱了起來。 沈度在床邊坐下,伸手捏了捏姬央的臉蛋,瘦得下巴尖尖的,一手捏下去全是骨頭。 姬央并沒醒,只將臉在軟枕上蹭了蹭。 沈度側(cè)了側(cè)身,雙手一抬,將姬央攔腰抱起。 姬央先是在睡夢里一驚,手慌亂地在空中舞了舞,繼而就醒了過來,鼻尖有熟悉的味道傳來,她不用睜開眼睛都知道抱著她的人是誰。只是姬央并沒選擇醒過來,繼續(xù)閉著眼睛裝睡。 沈度要是能由得姬央裝傻那就怪了。他將姬央抱到榻上,端起子衿送上來的苦菊飲喝了一大口,并不下咽,對著姬央的嘴哺了進(jìn)去。 姬央瞬間就被嗆醒了,連連咳嗽了好幾聲,這下再想裝睡也不可能了,只好惱怒對推搡沈度道:“你干什么呀?” 沈度摟著姬央坐正,“你說呢?公主這些日子是在鬧什么脾氣?你數(shù)數(shù)這都多少日子了?你是打算一整年都拉著一張臉過日子?” 姬央不說話,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在跟誰過不去,手背十分用力,很快眼角就被她自己給揉紅了。 “當(dāng)初是誰忽悠我說,大年初一如果有床笫之事,這一年就會夫妻恩愛的?”沈度拉下姬央的手,看著她泛紅的眼圈只覺無奈,他都還沒生氣呢,小公主倒好,脾氣比誰都大。 “那能怪我嗎?都怪你不誠心,你當(dāng)初就推三阻四的,根本就不愿意。”姬央嚷道,這一年過得可真是太跌宕起伏了,完全無恩愛可言,從春到夏她都在受折磨呢。 “我最后不是從了你了嗎?什么我不夠誠心,到最后不是你自己求饒的嗎?”沈度握著姬央的手腕道。 姬央臉上飛霞,怎么突然就討論到這種事情上了。她不肯再開口,否則又要被沈度帶偏。 “還在想洛陽是不是?”沈度嘆息一聲。 姬央的心思被戳中,明顯地愣了愣,她也是可憐,心里的確惦記洛陽,可又不敢在沈度面前明說,她心知沈度是不喜洛陽的。 “真是出息。這嫁了人的婦人里,有幾個(gè)還像公主你這樣的?你當(dāng)你還是沒斷奶的奶娃兒嗎?”沈度道。 “你才沒斷奶呢?!奔а氡簧蚨日f得生氣,忍不住回了一句嘴。 知道回嘴了,總比默不作聲的強(qiáng),沈度雙手箍在姬央的腋下,往內(nèi)攏了攏,“你自己也是要生兒育女的,難道以后你生了孩子還要哭著想你母后?” 姬央吃了一驚,她從來就沒想過生孩子的事兒,“我……” 沈度一看姬央吃驚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想過。以前沈度自然希望姬央不去想孩子的事情,但如今他既然將她重新接了回來,看待姬央的角度就和以前完全不同了。雖然姬央才剛滿十六,也的確小了些,不過看她這樣子,沈度覺得或許生了孩子,姬央就能成熟些,也不是壞事。 “那些藥丸你別再吃了?!鄙蚨鹊?。 姬央沉默不語,她心里不認(rèn)同,可又不敢駁斥沈度,就只能沉默地抗議。 沈度不由呵笑一聲,“你就這般想洛陽?想得茶飯不思?” 姬央不說話。 “李鶴馬上就要從龍城回信陽了,你若是想回洛陽,讓他護(hù)送你回去好了?!鄙蚨鹊?。 姬央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仔細(xì)地梭巡著沈度臉上的表情,不敢確定他是認(rèn)真的還是說的玩笑話。 “你說真的嗎?”姬央怯怯地問道。 沈度箍著姬央的手再一緊,緊得她忍不住痛呼出聲,“當(dāng)然是假的。你要是再敢私逃回洛陽,我就殺了李鶴,再把你的腿打斷。” 姬央聽沈度說得兇惡,心里就直來氣,“憑什么呀?我就要回洛陽,你又不需要我,我要去陪我母后,她正需要我?!?/br> “她需要你什么,需要你去給她拖后腿?”沈度嗤笑道。 “你怎么這樣說?”姬央伸手去掐沈度的胳膊。 沈度道:“你放一萬個(gè)心吧,你母后還用得著你去cao心?你不在她身邊,她更放得開,只會更好。” 姬央的眼圈又開始紅了,“你跟我母后一樣,都覺得我很沒有用是不是?” 沈度這才算知道小公主的心結(jié)在哪兒?!罢l說你沒有用了?每個(gè)人有每個(gè)人的能耐。我這兒不是就很需要你嗎?” 沈度這隔靴搔癢的話根本就開解不了姬央,“你只是需要我的rou體而已?!奔а牒懿豢蜌獾氐馈?/br> “什么?rou體?”沈度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奇怪的詞,但結(jié)合前言,再想想那詞本身,并不妨礙沈度理解姬央說的是什么意思,也虧得小公主什么都敢說。 姬央自己的臉已經(jīng)羞紅了起來,她撇開頭并不再看沈度。離宮前,她母后囑咐她要日日勤修玄月功,對她對沈度都好,雖然她母后說得很隱約,可姬央還是察覺到了其中的內(nèi)情。 你看,沈度連與她行夫妻之事都并不是受她本人吸引,這讓姬央心里的落差自然是百丈、千丈,瞬時(shí)就覺得她活在這世上,原來真是沒什么用處的。 沈度上下顛了顛腿道:“就你這樣,渾身上下有二兩rou嗎?還rou體,叫骨體還差不多?!?/br> 姬央怒目瞪著跟她裝傻的沈度。 沈度的手再度往內(nèi)攏了攏,“這兒有雞子大嗎?” 姬央還沒來得及拍開沈度放肆的手,那雙手就已經(jīng)下滑到她的臀部,捧著她往上顛了顛,“連巴掌大都沒有,加起來有半斤嗎?公主這得是有多自信才說得出我需要的是你的身子?” “那么喜歡rou,你怎么不去找頭豬?”姬央怒了。 “你晚飯吃了多少?”沈度突然就岔開了話題。 在沈度話音落下后,門外便響起了腳步聲,是青青端了夜宵過來,那粥是用晚上剩下的米飯熬的,加了鹵鴨骨下去,聞著十分鮮香。 姬央吞了吞口水,她是有點(diǎn)兒餓了。這餓著的人若是睡了,倒是無妨,可半途被人叫了起來,胃就開始抗議了。 沈度親自動(dòng)手給姬央盛了一碗,“吃吧,你的胃本就傷著了,不要再餓壞了?!?/br> 姬央也沒跟沈度客氣,她如今食量小,并非是跟沈度賭氣,而是胃里的確撐著了,食量小了,餓得就快。 姬央吃過一碗后,沈度問她還要不要,她搖了搖頭,用茶水漱了漱口,“不要了?!?/br> 沈度這才慢悠悠地道:“什么豬都是從小養(yǎng)大的,我這不是正在喂么。” 姬央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想了片刻才聽明白沈度究竟在說什么,“你怎么罵人?” “罵人怎么了,我還想打人呢。”沈度將姬央抱起來往里間的床榻走去。 姬央自然是被打的那個(gè)。她匍匐在床上氣兒都快喘不過來了,身后的人卻還拉著她的腰使力。 “你這一身如今除了骨頭,還是骨頭,你自己坐著的時(shí)候都不嫌硌人???”沈度的話猶如火上澆油。 自然是硌人的,尤其是當(dāng)下,姬央只覺得沈度撞得她骨頭疼,魂都快散了。 一時(shí)又聽得沈度道:“虧得咱們這樣的人家,有了孩子之后可以請奶娘幫著哺乳,否則咱們兒子怕得餓死吧?” 姬央都快被沈度給氣死了。她自己也不明白當(dāng)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這么個(gè)惡人。你耐著性子討好他時(shí),他嫌棄你煩人。你現(xiàn)在生氣不想理他吧,他又來撩你氣你,恨不能讓你吐血三升。對她一點(diǎn)兒愛護(hù)之情也沒有。 姬央氣得腰肢亂扭,想擺脫沈度的束縛。兩人一個(gè)想逃,一個(gè)不讓,拉拉扯扯大半天,姬央累得香汗淋淋,癱在床上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沈度因顧忌著姬央的身體才剛剛好了些,并沒如往常一般梅開二度,將她抱到凈室替她清理了起來。 浴桶再大,也沒有永樂宮的湯池大小,兩個(gè)人擠在里面,就更顯得異常狹小了。 “想不想要一個(gè)永樂宮那樣的湯池?”沈度突然問道。以前他從沒在意過這些小事兒,但自從親眼見識過蘇后是怎么養(yǎng)孩子的之后,也知道小公主平日在冀州的吃穿用度的確是委屈了。 其他的委屈沈度倒是無心替姬央更改,那樣的奢侈無度,本就是亡國之兆。不過凈室倒是真可以翻修一下,畢竟那樣的湯池另有許多不可告人的好處。 “怎么突然想起這個(gè)?”姬央不解地問。 沈度沒有回答,站起身出去拿了大棉帕,將姬央從水里撈了出來給她擦干了水,這才重新抱了她到已經(jīng)換了干凈床單的床上躺下。 這幾日姬央都昏昏欲睡的,大概是睡太多了,此刻雖然累得慌,卻也不怎么困,她的心事并不是一場酣暢的床笫之歡就能解開的,可是靠她自己也解決不了。 姬央枕在沈度的手臂上轉(zhuǎn)頭看著他,半晌后猶猶豫豫地道:“侯爺,你有沒有什么法子可以讓我當(dāng)女道士的?” 沈度的眼睛本來已經(jīng)因?yàn)樗舛]上了,聽到姬央的話時(shí),突然就睜了開來,內(nèi)里有寒光透出。 如今的情況是姬央已經(jīng)求仁得仁,卻突然再度提起女道士的事情,若不是在翻舊賬,那就是另有二心了。 從沈度第一次對姬央提及“女道士”三字之后,她就從沒開口問過。沈度以為小公主這一次也會像以前很多次那般,自己找個(gè)借口將自己說服了,沒想到她今晚卻突然開口提及,稱呼的改變也說明小公主心里芥蒂甚深。 不管怎么說,在這一點(diǎn)上,沈度的確做得不太厚道,他雖然不認(rèn)為當(dāng)初的決定是錯(cuò)的,但也知道是個(gè)女人肯定就會介意。 沈度也沒法兒跟姬央解釋他那樣做的原因。當(dāng)時(shí)的情況,他自認(rèn)若非對姬央心有不舍,他根本就不會蹚渾水,任她要嫁給姓鄭的還是姓謝的都好。到后來他頭腦一時(shí)發(fā)熱,結(jié)果并沒在小公主面前討得個(gè)好字,反而顯得虛情假意了,因?yàn)樗髅饔蟹ㄗ涌梢耘c她重歸于好的,卻另外提出了“女道士”的權(quán)宜之計(jì)。 姬央久等沈度不答,她干脆半支起身子看著他道:“我不用侯爺遵守前面的承諾,你一定有法子讓我可以當(dāng)女道士的吧?”姬央想得十分天真,她覺得這是她和沈度兩利的事情,她不用被束縛在信陽,而沈度也可以娶到謝二娘那樣的賢內(nèi)助。 沈度的唇角勾了勾,笑得恬淡溫潤,可惜姬央還不夠了解他,若是了解就該知道沈度這會兒已經(jīng)怒到極點(diǎn)了,他伸出手將姬央的腦袋壓到枕頭上,翻身壓住她的身子低聲道:“只要是公主想的,我自然有法子?!?/br> 姬央聞言心里一喜,腦袋一抬就想去看沈度,可沈度手上的力氣卻十分大,硬是壓著她不許轉(zhuǎn)身。 沈度低頭從姬央的耳畔開始,一寸一寸地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姬央莫名地就覺得汗毛都豎了起來,沈度給她的感覺并非是夫妻之間的親昵,反而像是在搜尋她身上能讓他下嘴的地方,就像進(jìn)食時(shí)的狼一般。 “公主怎么突然改口叫我侯爺了?這我可當(dāng)不起。”沈度的聲音從姬央的肋下傳來。 姬央正屏著呼吸,似乎深怕沈度一口咬下去,“我……”六郎或者郎君,似乎都有些難再啟齒,姬央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突然間一切就都變了。 小公主雖然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沈度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的,小東西生了二心,心里除了她那母后,其他人就都沒放在心上過。 越是這樣就越是襯得沈度的沖動(dòng)是那般滑稽可笑,他雙手奉上的東西,姬央?yún)s已是不屑一顧,她如今說要當(dāng)女道士,實(shí)則就是不想讓名分束縛,以為離了侯府,就能自由自在地回洛陽?卻實(shí)是天真了。 儒家尊崇孝道,沈度自己也是孝順之輩,但如今見姬央對蘇后如此黏黏膩膩,似乎恨不能重新長回她肚子里去,沈度就恨不能一劍斫了眼前的人。 這哪里像是女婿和丈母娘之間的拔河,簡直就像兩男爭妻似的。 沈度的唇終于落在了實(shí)處。姬央感覺她肋上有些濕漉漉的,是沈度在溫柔地舔舐,溫柔得就像春日的柳葉輕拂水面一般,她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只是下一刻,小公主的痛呼聲就將重光堂的屋頂都快給掀翻了。 卯時(shí)二刻,沈度已經(jīng)打完了拳回來,姬央睡得正香甜,卻被沈度一把拉了起來坐著,她嚇得眼睛都沒睜開嘴里就緊張地道:“怎么了?” 被單從姬央的肩頭滑落,那上面印著清清楚楚一個(gè)完整的牙印,血已經(jīng)止住了,藥也上過了,但襯這她雪白的肌膚,卻顯得異常可怖。 沈度微微撇開眼道:“起來吧,辰時(shí)初刻你得去泰和院給祖母請安。” 姬央還沒有回過神來,她累得厲害,昨夜沈度對她可沒有絲毫憐惜,“為什么?” “你不是說自己沒有用嗎?從今往后,先從給祖母請安開始吧?!鄙蚨茸杂X意思已經(jīng)表達(dá)得很清楚了。 姬央?yún)s仰身就往后倒,請什么鬼安,她現(xiàn)在除了想睡覺就是想睡覺。 沈度倒是沒有再強(qiáng)行將姬央拉起來,只低頭在姬央耳邊道:“今日就算了,從明日開始,你得每日去泰和院給祖母請安。”他的良心還算是沒全被狗吃掉。 姬央對沈度的回答則是,猛踢一陣被子。 姬央一覺睡到午飯時(shí)分才醒過來,玉髓兒伺候姬央洗漱時(shí)被她肩頭恐怖的牙印給嚇得驚呼一聲,捂著嘴要哭不哭的,姬央自己卻沒什么感覺,她的仇當(dāng)場就報(bào)了的。 沈度被姬央一腳就給踹到了地上,不管是真摔還是假摔,反正姬央只求當(dāng)場解氣。 如今已是八月,秋風(fēng)送爽,金桂飄香,比起炎夏,最大的變化就是午飯后人也不犯困了,姬央領(lǐng)著玉髓兒和玉翠兒等人在園子里散步消食,也順便去泰和院給老夫人問安,她回來這幾日身體一直不適,還一直沒出過北苑,論理也該去問安了。 自從北苑鎖苑之后,玉翠兒就分到了別處伺候,甚不得志,安樂公主人走茶涼,沒有一個(gè)人覺得她會再回來,玉翠兒的舊主子“不得人心”,她這個(gè)遺留下來的丫頭就難免有些受氣,虧得她人生得還算壯實(shí),性子也大方,這才算熬了過來。 如今姬央既然回到了北苑,玉翠兒自然要回來伺候,姬央待她似乎也與以前有了些許不同,如今玉翠兒的地位可同她身邊的玉髓兒、露珠兒幾個(gè)也差不多了。 信陽侯府的花園在整個(gè)信陽,乃至冀州都算是最出色的,假山空透、湖光瀲滟、翠竹修篁、古樹參天,移步換景,有賞起來一整日也不夠。 只是看在安樂公主眼里這園子還是稍顯一般,皇宮御園的精致自然是侯府花園不能比的,所以她一路走著,目不斜視,并無賞景之意,也無賞景之心。 姬央無心賞景,而游園的卻另有人在。 祝嫻容透過樹林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鋪著松鶴延年石子圖的小路上有一群人緩緩行來,衣裙逸麗,微風(fēng)送香,中間那人似被群星拱月,行止間飄逸出塵,好似風(fēng)送青葉,是被煙云托行的一般。 “jiejie,那就是安樂公主吧?”祝嫻容雖未見過姬央,但這府里還有誰出行能有如此大陣仗的? 祝嫻月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這才點(diǎn)點(diǎn)頭,以往姬央出來身邊都是只帶一、兩個(gè)侍女的,卻從沒像現(xiàn)在這般前后七、八個(gè)侍女、女史跟著的。 祝嫻容猶豫了一下問道:“jiejie,既然看見了公主,我要出去行禮嗎?” 祝嫻月愣了愣,眼下這情形真是有些尷尬,祝嫻容到信陽來本是相看沈度的,可如今安樂公主回府,兩家的臉都有些抹不開。 祝嫻容見祝嫻月微愣,也知道自己的堂姐是怕自己尷尬,她理了理鬢發(fā)笑了笑,“jiejie,咱們出去吧。萬一公主過來時(shí)看見了我們,那時(shí)候再出去就更尷尬了。” 這話說得在理,祝嫻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領(lǐng)了祝嫻容一前一后出了林子里的小道。 “五嫂。”姬央看見祝嫻月從林子里走出,便上前兩步喚住了她。 “公主。”祝嫻月給姬央行了一禮,姬央微微側(cè)身領(lǐng)了一半,但并不像以前那般對祝嫻月又是扶又是嗔的,也不見她如以前那般責(zé)怪祝嫻月多禮。 “這位是……”姬央看著祝嫻月身邊蹲身給她行禮的祝嫻容問道。 (捉蟲捉蟲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