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地宮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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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奇怪,越是手染鮮血的人,越是迷信鬼神。沈度手下的黑甲衛(wèi)俱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心性堅毅之輩,其中卻有大部分都是篤信佛、道兩家之輩。 疲憊至極的人更易產(chǎn)生幻覺,也更容易被環(huán)境影響。 此情此景,姬央被玉觀音“佛光”籠罩,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神性,她臉色蒼白,反而越發(fā)似玉。 黑甲衛(wèi)里也不知是誰先帶頭跪下的,他們跪拜的是姬央身后的那尊玉觀音,拜謝她保佑他們在地龍翻身里還能平安到達(dá)此處。 然而所有人心中都清楚,他們能平安到此,皆是安樂公主的功勞,若是沒有小公主,這兩百黑甲衛(wèi)不可能只損失了一人就能平安到此。 只姬央對眼前的一切卻已經(jīng)再看不清,她聞聲轉(zhuǎn)身時,眼前一片漆黑,眼瞧著就要往下倒,是沈度快步上前從背后將她接住。 沈度是關(guān)心則亂,將姬央抱起來急聲喚劉詢道:“先生也略懂岐黃之術(shù),替央央把把脈。” 劉詢聞言只能硬著頭皮伸出手,他將指尖輕輕搭在姬央的脈搏上,即使他對歧黃之術(shù)不過略通,但也摸得出姬央的情況很不妙。心血劇耗、氣血皆虧,脈象如釜中沸水,三陽熱極,陰液枯渴,乃是極危之兆。 然而劉詢看沈度的臉色,哪里敢直言,只道:“公主不過是疲憊太甚昏睡而已?!?/br> 沈度蹙眉不語,“讓黑甲衛(wèi)速度清點地宮之物,先將重要的帶走,沿途我們都做了標(biāo)記,出去應(yīng)該容易?!?/br> 劉詢知道沈度心憂安樂公主的病情,他也不敢有所耽誤,當(dāng)即就轉(zhuǎn)身開始安排指揮。 雖然進來之前劉詢對地宮的寶藏有一定的預(yù)估,但因著年月太久,他懷疑很多珠寶可能早就廢掉了,然而在宮庫所見之物,卻叫劉詢激動得快步跑了起來,恨不能飛到沈度跟前稟報那好消息。 沈度此刻正抱著姬央坐于高臺,掌心抵在她背心處給她以內(nèi)力調(diào)息。財帛動人,沈度雖然想盡快離開,卻也不得不留下來坐鎮(zhèn)。 “主公,天大之喜,天大之喜啊?!眲⒃兗拥剡B喜怒不形于色的古訓(xùn)都忘了。 沈度抬了抬眼皮,心里并無什么波瀾。 劉詢見沈度如此沉穩(wěn),心下越發(fā)佩服,又有些汗顏地深吸了一口氣,略微平靜后才道:“地宮里居然存了約有一萬石糧食,最陳的也不過三年之久,完全可食?!?/br> 說實話打仗的時候,財帛固然重要,但那些都不當(dāng)飯吃,真正要緊的還是糧食。尤其是魏朝末年,流民失所,餓殍遍野,良田變荒地,無論是江南還是江北糧食都大量減產(chǎn),糧價年年上漲,若非受糧食所限,沈度早就能出兵洛陽了。 “咱們誰也沒料到地宮里會有如此多的糧食。這蘇后是怎樣想的啊,這么多糧食,就是整個宮里的人吃十年都吃不完?!眲⒃兺耆唤?。 然而沈度心里卻升起了某種無稽的猜測。 “其他還有什么?”沈度問。 劉詢道:“地宮里還有三千套黑甲軍的黑甲,這卻有些奇怪,我仔細(xì)看過了,的確是咱們黑甲軍的黑甲?!?/br> 冀州黑甲軍天下聞名,自沈度掌兵以來從未有過敗績,其中黑甲軍的功勞最大。而黑甲軍之所以名為黑甲,卻是因為身上黑甲的打造尤其獨特之功。輕薄結(jié)實,刀槍不穿,最難得的是略加維護就能十年不銹,無懼風(fēng)雨。其他甲胄可沒有這等防銹。 當(dāng)然黑甲的打造成本也極其高,以冀州財力,這么多年也不過兩千套而已。地宮一出卻是三千套,足以讓黑甲軍實力大增。 “真是奇怪,黑甲打造的工匠都是冀州獨有,這技術(shù)怎么會傳到中州的?魏朝有這樣的精甲,居然棄之不用,真是不知怎么想的?!眲⒃儞u頭道。 沈度問道:“是不是還有北涼的連子弩?” 劉詢驚奇地道:“主公怎么知道?” 北涼連子弩乃是石遵的利器,制造之法也只有北涼的人知道。連子弩有匣,一次可連發(fā)十弩,威力驚人,正是因為連子弩,石遵才能被沈度驅(qū)逐之后還能卷土重來,重建北涼。 冀州的黑甲、北涼的連子弩,還有臥龍雛鳳的王景陽,一切都和蘇姜有關(guān)。沈度的四哥、北涼石遵、王景陽可都曾經(jīng)是蘇姜的入幕之賓。 “樊望進洛陽沒有找到官府的卷軸文書和天下戶籍,魏朝的傳國玉璽也沒有,是不是都在地宮?”沈度問。 劉詢道:“正是?!彼运艜前阆渤鐾?,簡直就像饑餓的人不過求一個饅頭飽腹,上天卻賜給了他滿漢全席。 劉詢只慶幸這些東西都落在了他們手里,若是落在別人手里,真是不敢相信,只怕天下大局都要為之一變。 劉詢的眼神落在沈度懷里的安樂公主身上,心里突然一動,他似乎猜到了為何沈度會有先才的疑問了。難不曾,這一切都是蘇后留給安樂公主的嫁妝?這猜想簡直太荒誕不羈了,可是除了這個,劉詢再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劉詢不敢置信地猛地抬頭看向沈度,沈度卻垂眸看向了姬央?!傲粝潞诩仔l(wèi)守著這兒,我們?nèi)ネ瓣栂壬鷧R合,再派人過來?!?/br> 劉詢點頭,他們這兩百人的確不足以帶走這所有的東西。 沈度剛剛一動,姬央就清醒了過來,啞著聲音道:“不用走原路,從地宮內(nèi)可以重新開啟斷龍石?!?/br> 神匠和神算子設(shè)計的地宮,每一處都是留著生路的。 姬央強打起精神,“扶我起來吧,還有幾個機關(guān)要開?!?/br> 斷龍石被瀉湖的水重新沖開,可以經(jīng)由密道直入洛陽城內(nèi),也可以通向洛陽城郊。姬央想了想王景陽所在的位置,領(lǐng)著沈度和劉詢,直接從密道出了地宮。 劉詢現(xiàn)在看姬央的眼神可謂是崇拜不已,直是拿她當(dāng)個大寶貝,有安樂公主在,他們這行人想出現(xiàn)在洛陽的任何位置都行。雖然有些密道已經(jīng)被樊望的軍隊挖了出來,但密道仿佛蛛絲網(wǎng),還連接著洛陽城下所有的下水道和暗河,根本就不是樊望能全部破除的。 見到王景陽時,姬央心里一松,自覺自己能為沈度一統(tǒng)中原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哪知姬央跟著沈度剛到軍中見到王景陽,王景陽就說了一個極壞的消息。 沈度空巢而出,冀州召回了四郎、七郎沈序鎮(zhèn)守。石遵趁機東進,想要端掉沈度的老巢,這一點沈度早有所料,所以才請回了四郎。然而七郎沈序卻失策冒進,主動出擊石遵,被石遵打得全軍潰散,截斷了回冀州的退路。 不得已沈序領(lǐng)兵逃到了司州魏郡,想來和沈度求援匯合。結(jié)果卻被從兗州橫殺出來的豫州刺史劉昌平截殺。 “樊望派使說服了劉昌平聯(lián)手,對他們來說,只有聯(lián)合在一起才能與我們冀州相抗,所以企圖先聯(lián)手勝了我們,然后再狗咬狗?!蓖蹙瓣柕馈?/br> 這是樊望和劉昌平的上策,若是不聯(lián)手而被沈度分別收拾,那結(jié)局將是毫無懸念的。 沈度從王景陽手里接過四郎沈庚的信看了,深吸了三口氣才能將怒氣壓下去。沈序鬼迷心竅,為了大勝一場好在軍中贏得威望,不顧沈庚的阻攔貿(mào)然出兵。沈度留守冀州的兵其中一半都被沈序帶走了,現(xiàn)在不僅是沈庚需要救,冀州也是危如累卵。 “四公子沉穩(wěn)果決,冀州當(dāng)暫時可保,然劉昌平肯定不會放過除掉七公子的大好機會,劉昌平手里當(dāng)有近萬兵力,我估計七公子的殘余軍隊當(dāng)不超過五百人,侯爺,若要救七公子的話就得立即出發(fā)?!蓖蹙瓣柗治龅馈?/br> “煩請先生找名大夫給央央把一把脈,她需要靜養(yǎng)。我打通從洛陽回信陽的路之后,就送她回信陽休養(yǎng)。”沈度將姬央鄭重地托付給王景陽。 姬央?yún)s攔住沈度道:“我沒事,睡一覺就好。我跟你去魏郡,也許能幫上一點兒忙?!?/br> 若換了別人,沈度大可以直斥她添亂,但對姬央沈度如今連一句重語都不忍相加,“央央,急行軍你的身子吃不消的。救人如救火,我必須立即走了?!?/br> 姬央道:“你要分兵駐守洛陽,能派出多少人回援七郎?與其以少部人馬同劉昌平硬抗,不如讓我去試一試?!奔а胝f著忍不住撇開了頭不與沈度對視,“母后與劉昌平有舊,若讓我出面,未必不能勸他反投靠于你?!?/br> 這可太不靠譜了,以姬央和沈度的恩愛,沈度尚且不能為了她而放棄天下,劉昌平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姬央就后撤。 沈度嘆息道:“央央,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姬央那一頭白發(fā)就像刺入沈度眼里和心里的針,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的殘忍,他怎肯再讓姬央跟著她受苦。 “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聽你的?”姬央反問,“每一次你都覺得是為了我好,卻不懂我真正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天下盡快太平下來,讓百姓能安居樂業(yè)。” 沈度沉默地看著姬央,姬央原以為他又要說一大通她任性的話,結(jié)果卻見他點了點頭,“好,但是必須讓大夫跟著。不許嫌藥苦。” 王景陽張口欲言,卻被沈度的眼神制止。姬央一進來,王景陽就看到了她的滿頭白發(fā),心里之震驚已形于色卻沒敢當(dāng)著姬央的面詢問。 自古將軍與紅顏都是不許人間見白頭的,何況是姬央這樣的盛世美顏。才短短幾日就青絲全白,就是鐵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王景陽不明白沈度怎么會同意姬央任性的決定。在他看來,打仗本就是男人的事情,哪怕姬央真能幫上一點兒忙,可男人打仗靠女人又算什么本事? 再說姬央說的那個理由,根本就不成其為理由,劉昌平怎可能為她輕飄飄一句話就撤兵。 然而王景陽卻不知道沈度的無奈。沈度現(xiàn)在算是知道了姬央心里的執(zhí)拗了,他若將姬央留在此處,不知她又能翻出什么水花來。何況姬央話里的指責(zé)那么明顯,讓沈度一下就想起了張耿的事情,當(dāng)初正是他不顧她的意愿將她困住,才導(dǎo)致他和姬央現(xiàn)在關(guān)系那般不可緩和。 再說沈度心里還有一層疑慮,他本就不放心將姬央交給王景陽,王景陽同蘇后的舊情讓他很可能幫姬央離開。姬央逃走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而且從她平日的言行也早有先兆,只姬央自以為能瞞過沈度,沈度不過是假作不知而已。 直到坐到沈度懷里時,姬央才真的相信沈度是真的會帶她去魏郡,她當(dāng)時看到了沈度和王景陽的眼神交流,還以為他不過是緩兵之計,暫時安頓她而已。 “因為要趕路,所以不能給你準(zhǔn)備馬車了?!鄙蚨葘⒓а氲呐L(fēng)攏了攏,抖了抖馬韁讓馬跑了起來。 “我本來就不喜歡坐馬車,顛簸得厲害,還不如騎馬來得爽快。”姬央道:“我可以自己騎的,一馬兩人,馬兒也跑不快?!?/br> 沈度沒有理會姬央的抱怨,“靠在我懷里睡吧,醒了我們就到了。” 姬央嘴里“嗯”了一聲,眼睛只看著前方,手卻無意識地拉了一縷頭發(fā)在胸口把玩。盡管一路她都沒有照過鏡子,但青絲全白的事她心里不可能不知道。 沈度將姬央頭上的風(fēng)帽拉了拉,在她耳邊道:“別擔(dān)心,肯定有辦法能讓你的頭發(fā)重新變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