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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通天祭當(dāng)夜。

    通天祭是天下歡慶的盛典。俗世國家之間的戰(zhàn)爭甚至都會在今日暫時(shí)停止，一切喪葬婚嫁都需避開即日起的七天。

    因?yàn)檫@是

    全天下都將因今夜神祇的垂眸臨幸而狂歡沸騰。

    而舒窈，便將是今晚最為耀眼之人。

    她是全天下挑選出的最美的女孩，也人類獻(xiàn)給神祇最為珍貴的禮物。

    在佩戴銀質(zhì)半臉面具前，她翹起唇角，略含調(diào)侃地問道。

    ——這是規(guī)矩，今日唯有天道才能看見神樂使女的容顏。

    “您現(xiàn)在知道，誰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孩了么？”

    神祇輕輕嗯了一聲。

    舒窈略微詫異，接著興致勃勃地問道：“是我么?！?/br>
    “嗯?！?/br>
    咦。

    天道這兩天脾氣似乎一直很好，軟軟的。

    無論她說什么都順著她。

    不會是被她徹底攻略了吧，那是不是可以……嘿嘿嘿？

    就在此時(shí)，她聽見一個壞消息。

    神祇輕聲道：“今晚我便要返回萬界?！?/br>
    舒窈：笑容逐漸消失.jpg

    她蹙眉：“靈力不是還沒攢夠么？”

    天道并未回答她的疑問。

    “我很期待你成為神女的那天?！?/br>
    或許是在人間呆久了時(shí)日，天道此時(shí)居然感到了些許遺憾。

    “那我還能見到您么？”

    天道笑了笑，仍然沒有回答。

    他無法代替本體做出承諾。

    之后無論她說什么，天道都沒有回心轉(zhuǎn)意。

    舒窈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明明一切細(xì)節(jié)都表示天道已經(jīng)對她動心，為什么劇情還會急轉(zhuǎn)直下，像是直接進(jìn)入了be線？

    到底哪里不對？

    此時(shí)使女長再次催促她上輿。

    時(shí)間緊張，她只得選擇止損。

    少女將面具戴上，因此天道只能看見那蒙著水霧的眼眸，與努力揚(yáng)起的笑容。

    “那我希望，您至少能看到我為您獻(xiàn)上的神樂舞。”

    ……

    …………

    “我希望您的眼里，今晚只會看到我?！?/br>
    她的情緒，是格外低落的霽藍(lán)色，仿佛綿綿細(xì)雨時(shí)的灰蒙蒙天空。

    于是想要觸碰她，為她拭去淚水。

    可抬手之際，他卻看到了自己的手掌模樣。

    布團(tuán)包裹著玄鐵骨架。

    雖然柔軟，卻遠(yuǎn)遠(yuǎn)不比青年有力修長的手掌。

    ……

    神識再度刺痛起來。

    …………

    “嗯?！?/br>
    天道輕聲應(yīng)道。

    這是他能滿足舒窈的最后一個愿望。

    并且不止于他。

    銀月高懸于夜空時(shí)，真正的神祇也會睜開眼，看見成長蛻變后，璀璨奪目的少女。

    *

    此時(shí)霞云滿天，橘紅色夕陽余暉映照得世間一切看起來都格外艷麗，山下的凡人已將各種攤位推出擺設(shè)，只待入夜后的狂歡。

    神輿在荼蕪香與使女慢聲吟誦的經(jīng)文聲中抬起，開啟了今晚的巡游。

    它由十八名精英弟子抬起，又有三十六名使女撒花相隨，外圍則是人數(shù)達(dá)108位的樂師團(tuán)隊(duì)。

    這也是有劍宗難得開啟山門的一夜。

    神輿在環(huán)繞有劍山一圈后，會沿著主道下山，在內(nèi)城環(huán)游一圈，隨后上山前往危樓。

    神樂使女將獨(dú)自于有劍宗最高處，天下距離神祇最近的地方祭祀起舞，取悅贊美神祇對人間的庇佑。

    神輿所經(jīng)之處，人群歡呼沸騰，大家都想看這位得到天道認(rèn)證的，天下至美之人的模樣。

    尤其是在得知這種美貌甚至能夠擊潰了沿襲上萬年的古□□俗后。

    可惜神樂使女全程佩戴著半張銀質(zhì)面具，人們只能看見她格外靈動的秋水雙眸，以及紅潤飽滿的雙唇。

    若隱若現(xiàn)，愈發(fā)引人遐想。

    有許多人自愿追隨神輿，放聲隨著配樂歌唱。追隨的人群越來越多，歌聲也越來越洪亮，逐漸匯成河流，凝聚為海洋。

    人們歡笑著，慶祝一年的平順生活。連綿燭火點(diǎn)亮了夜色，宛如燭龍般延伸至遠(yuǎn)方。

    而神輿上起舞的少女，銀質(zhì)面具在月光下流淌著潤澤的光芒?？杉幢闶悄蔷氯A貴的流光，亦比不上她眼中媲美醇酒的繾綣笑意。

    倘若神祇真的擁有情愛，那他戀慕的一定是這般絕世美貌的少女。

    *

    巨大的銀月冉冉升起，當(dāng)它升至危樓最頂點(diǎn)，便是月中于天之時(shí)。

    舒窈走上危樓頂部的摘星臺。

    此處為神女閣禁地，距離天道最近之處。

    以前無論發(fā)生什么大事，軟綿綿的銀發(fā)玩偶都會陪伴在她身側(cè)。但他在半個時(shí)辰前便與她正式道別了。

    如果此時(shí)眺望月亮的話，或許能看見他離去的背影？

    可惜她還有事情要做。

    她必須孤身呆在這幾乎聳入云端的高臺上，迎接那位神祇的到來。

    ……

    這描述聽起來像是隨時(shí)要進(jìn)be結(jié)局一樣。

    呸呸呸，晦氣。

    舒窈搖搖頭，將不吉利的想法趕出腦外。

    她開始著手布置祭祀。

    祭祀完成后，她要接著不間斷的起舞，直到月亮落下。

    噫——聽著就是件苦力活。

    她振作精神，開始搬磚。

    但就在此時(shí)，一道清澈的少年嗓音在摘星臺外側(cè)響起。

    “沒想到你居然做了神女?！?/br>
    什么人能在此時(shí)來到摘星臺？

    她回頭看去，只見短發(fā)少年背對著巨大銀色的月輪，自屋檐上輕巧的躍下，神色冷漠地看她。

    分明是燭龍的子嗣，身姿卻纖瘦輕盈，眉眼俊秀。

    嘖，老情人來了。

    來者赫然是那個被她虐身又虐心的小可憐祝陰。

    “聽說你很受天道寵愛。”

    舒窈分出一只耳朵聽他在說什么，心里則在思索此時(shí)對策。

    可惡。

    這都要被偷家了，天道居然還不回防高地。

    本來她還指望這一出勾回天道，來波起死回生呢。

    只能自己動手了。

    她算計(jì)著著出手時(shí)間。

    盡管敵我實(shí)力相差甚大，然而舒窈心里倒也沒什么畏懼感。

    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畏懼，更多是想避免陷入修羅場的麻煩罷了。

    但現(xiàn)在神仙哥哥都回天宮了，她還慫什么？

    魅惑術(shù)糊臉叫他做人就完事。

    畢竟她是個壞女人嘛，莫得感情。

    少年見她不語，微微挑眉，冷冷道。

    “那他知道你是如此冷血yin.亂的女人么？”

    熟悉的粗鄙之語。

    祝陰的說話風(fēng)格，她很早就領(lǐng)教過了。

    面前的少年，別看長得俊秀精致，卻是個野生野長的小文盲，對人沒有半分尊重禮貌。

    若不是曾被她男德拳矯正治療過，現(xiàn)在說話只會更粗魯無禮。

    此時(shí)，少年分明說著鄙棄她的言語，然而視線卻死死盯著她。

    ……哦豁？

    舒窈心中敞亮。

    她自然的轉(zhuǎn)移了話題：“你來向我復(fù)仇么？”

    同時(shí)她以余光瞥了眼月色，離月中只差五分鐘左右。

    “我來取你性命?！?/br>
    “哦。”

    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應(yīng)過于冷靜，她連忙故作慌張地補(bǔ)充：“啊，好害怕！”

    祝陰：……

    少年沉默兩秒，輕聲道：“我聽聞神女能夠聆聽萬物之聲?！?/br>
    舒窈想了想：“我現(xiàn)在還不是神女，這方面我建議你問問柳云，她專業(yè)對口?！?/br>
    她說的風(fēng)趣，祝陰卻沒有笑。

    少年無聲地凝望著她。

    口稱要復(fù)仇，但他身上并無半分殺氣，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和當(dāng)初她要取他心頭之血時(shí)一模一樣。

    如同被雨淋濕的狗勾，虛張聲勢地露出獠牙。

    然而他眼中的那片紫色卻仿佛隨時(shí)都會融化滴落。

    他確實(shí)黑化偏激，會對其他人冷血無情。

    可所有的堅(jiān)硬外殼，在真正見到心愛的人時(shí)，全都潰不成軍。

    ……

    這么說或許顯得冷酷，但舒窈對祝陰并無多余感情。

    無論是蘇撫雪、祝陰，還是其他沒有姓名的三四五六七號，她的態(tài)度都是一樣的。

    她玩過的乙女游戲怎么都得有小幾百，若是每個攻略男角色她都愛，那她的心真的碎成玻璃渣，每塊渣渣都愛上不同的人才行。

    所以此時(shí)覺得祝陰有些可憐，并不會影響她的決斷。

    誰叫她回家的關(guān)鍵不是小病嬌呢。

    害。

    只能說，等她回家了，一定會打出祝陰的全部he作為補(bǔ)償?shù)摹?/br>
    而她此時(shí)需要考慮的，只是什么時(shí)候使用魅惑術(shù)，好再度馴服這條虛弱的狂犬。

    “那只是形而上的描述。”戴著銀質(zhì)面具的女孩笑道，“我并沒有那樣的能力?！?/br>
    她在笑。

    是微笑？

    是嘲笑？

    還是憐憫？

    面具遮擋了她的半張面容，令祝陰無法看見她的神情。

    于是祝陰伸出手，想要摘下她的面具。

    此時(shí)——

    恰逢月中于天。

    *

    神祇睜開了雙眼。

    那雙空靈眼瞳中總是映照出萬界無數(shù)古奧的符文，現(xiàn)在卻有一幕幕畫面閃過。

    并且都是同一個凡人少女的身影。

    天道仿佛不會因任何事物而改變的神色，在看到某一幕時(shí)，有了微微的動容。

    他沒想到自己的投影，居然會愛上舒窈那個女孩。

    投影便是他的化身，性情思想不會有任何改變，也就是說，如果化身會對舒窈存有愛欲，那他也必然會愛上她。

    此時(shí)化身回歸本體，他在瞬間也體會到了，對少女的戀慕以及離別的惆悵。

    所以即使化身擅自延遲回歸時(shí)間，天道也并未動怒。

    除卻本身性格冷清外，也是因?yàn)榛淼挠洃洿_實(shí)帶給他諸多新鮮事物。

    那都是他等同于親身經(jīng)歷過的記憶。

    而對于神祇而言，新鮮這個詞，本應(yīng)從不存在。

    想起化身消散前最后的遺憾，以及通天祭的意義。

    神祇心中不由出現(xiàn)一個念頭。

    [或許。]

    [確實(shí)可以看人間一眼。]

    萬萬年來，神祇難得垂眸看向人間。

    那里有人類獻(xiàn)給他的，世間至美之物。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

    一個半妖少年要摘下神樂使女的面具？？？

    不待神祇為這僭越之舉做出反應(yīng)，便又看到，自己的那位神樂使女，居然——

    “使用魅惑術(shù)！”

    少女的清甜聲音響起。

    這是天道再度與舒窈正面相見時(shí)，聽到的第一句話。

    接著是骰子滾動的響聲。

    【對[祝陰]的魅惑術(shù)進(jìn)行判定——】

    【大成功！】

    這場景頓時(shí)令天道想起了，第一次看見那名少女時(shí)的經(jīng)歷。

    “天道大人?！?/br>
    通天石的聲音在此時(shí)弱弱響起。

    “請問我要直接裂開嗎？”

    ※※※※※※※※※※※※※※※※※※※※

    窈窈紙片人墻頭太多了，加上病嬌人設(shè)不戳她xp，不然她說不定會心軟（喂

    化身設(shè)定太適合替身梗了。

    舉個例子——

    某一天

    天道：你在通過我尋找誰的影子？

    窈窈：我在找他。你不要笑，你笑起來就不像他了。

    通天石：天道大人，請問我要不要……

    （[通天石]已被[天道]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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