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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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房子肯定是不夠的, 但足以讓孟妍在一段時間內(nèi)衣食無憂。 孟妍說好。 陸明野又說:“我安頓下來就給你打電話?!?/br> 孟妍又說好。 話說到這里, 似乎該囑咐的都囑咐完了。 實際上,這幾天類似的話陸明野已經(jīng)和孟妍說了好幾遍,可是臨分別的時候, 他還是想說。 除了這個,他還想說別的。 比如,我很舍不得你,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想你…… 可千言萬語,似乎都被什么堵在了喉嚨里不能出來。 他看著她偏開的臉頰上閃光的淚水,伸臂猛地把她攬進(jìn)懷里。 有一瞬那么短,又似一生那么長。 最后他松開她,摸了摸她的腦袋,轉(zhuǎn)身往吉普車走去。 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更多的眼淚從孟妍的眼中流出。 她克制住沒有發(fā)出聲音來。 一直看到他走到車邊,打開車門,坐上去,關(guān)上車門。 騎車絕塵而去,毫不拖泥帶水。 但孟妍卻知道,他的心有一部分已經(jīng)隨著剛才那一抱留在了她這里。 陸明野坐上車后排,直接讓司機(jī)開車。 陸老爺子也坐在后排,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在看到孫子通紅的眼圈的時候,他聰明地選擇無視,把臉轉(zhuǎn)向了窗外。 而陸明野沒有回頭,他也不敢回頭。 他害怕看到孟妍不舍的表情,那樣的話他就舍不得走了。 可是讓爺爺一個人回京,他又不放心。 自古事情難以兩全,此時自己面臨兩難之境,陸明野才知道心里有多難受。 他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到了下午兩點多,吉普車始駛進(jìn)了京城市區(qū)。 最近這半年,陸明野來過好幾回京城,無論景物還是街道對他來說都不算陌生。 可是感覺卻和以前每一次來都不一樣。 陸老爺子卻是滿臉驚異,“沒想到這幾年京城變化這么大。 “哎,你看那邊那條巷子,你小時候總愛在那里捉迷藏,好幾回都藏著不出來,后來還是我去喊你,你才肯出來?!?/br> 說著話,吉普車停在了一處宅院門口。 祖孫兩個下了車,大門被人從里頭打開,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軍人。 他啪第一下先給陸老爺子敬了個禮,“首長好,我是您的勤務(wù)兵?!?/br> 說完了,他非常有眼色地接過了司機(jī)手里包袱,“首長,咱們進(jìn)去吧?” 多少年了,再一次回到這房子里,陸老爺子心里感慨萬千。 他走得很慢,似乎想要把前院的每一次都要看個仔細(xì)。 跟在他身后的陸明野看著看著,心里一陣酸楚。 * 孟妍在陸明野走后不久就去了田地里。 梅老和其他專家們看到她還覺得奇怪呢,梅老仔細(xì)端詳她的神色,見她表情雖然平靜,外眼角卻有淡淡的紅色,顯然是哭過了。 他張了張嘴,一時之間沒有找到合適的話來安慰,于是只好不說話。 他用別的來吸引孟妍的注意力,特意讓她跟著參與勘測。 看著她越來越投入,越來越被各種專業(yè)知識所吸引,應(yīng)該是沒有閑暇回想剛才的離別了。 梅老不知道的是,孟妍也是故意讓自己全情投入工作,這樣的話她的心就不會一陣一陣地又酸又苦。 同樣的,其他人也不知道。 他們只看到了孟妍勤奮和認(rèn)真,就連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都舍不得離開地頭。 一個專家湊到梅老身邊,捅了捅他道:“這丫頭資質(zhì)不錯,我想著收個關(guān)門弟子……” 話音未落,就被另外一個人打斷,“哎,我也看中了,我比你小兩歲,能多教她兩年。” 先頭那位一聽就不樂意了,“你比我小,說不定卻比我先死呢!” 兩個年紀(jì)加起來有一百多歲的兩個人,居然因為這個吵起來。梅老眼皮都沒有撩一下,淡淡地道:“你兩都沒戲,她是我徒弟!” 吵嘴的兩人同時回過頭來看著他,“憑啥?” 梅老:“就憑我先認(rèn)識那丫頭,而且早在圖書館就開始教她了。” 這倒也是,無可辯駁。 兩位專家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孟妍從地里出來朝這邊走過來,她發(fā)現(xiàn)或站或蹲的專家們都不吃飯,而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孟妍眨眨眼睛,“我臉上有東西?” “哎,孟妍丫頭,你過來,我問你一句話。”剛才最先吵嘴的專家先發(fā)制人地說。 “孟妍,以后你就是我徒弟!”梅老一點磕巴沒有打,直接確認(rèn)了孟妍的身份。 孟妍…… 我是誰,我在哪兒? 但梅老已經(jīng)呵呵地笑起來,招手讓她過去 吵嘴的兩位專家見大勢已去,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默默蹲在地上安靜吃飯了。 與之相反,梅老的興致十分高昂,他也顧不上吃飯了,拉著孟妍只是勸說。 “別看我現(xiàn)在被擼了教授的頭銜,但知識是誰都拿不走的。我都教給你,認(rèn)我做老師,不虧!” 聽得其他專家嘴角直抽抽,不茍言笑的梅老居然有這樣的一面? 向來學(xué)者圈只有人抬人的,哪里有像梅老這樣自賣自夸的。 看來,他這是真的看重孟妍這丫頭??! 不過,大家對梅老的說法都是同意的。 除了當(dāng)年的名聲之外,這些日子大家一起共事,梅老腦子里的知識、身上的本事,在專家隊伍里都是頭一名。 所以,他們羨慕歸羨慕,倒是都認(rèn)同了梅老,沒有再和他搶徒弟。 孟妍也聽明白咋回事了。 其實從圖書館開始,她在內(nèi)心就已經(jīng)把梅老看成老師了。這些天他的言傳身教,雖然嚴(yán)厲卻在認(rèn)真地教授。 孟妍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她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給梅老鞠了一個躬,叫了一聲“老師”。 梅老先是一愣,漸漸地,有什么東西在眼里閃動。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嘴唇顫動著再也說不出別的來。 其他專家圍攏過來,看到這一幕,也都十分感動。 既然孟妍是梅老的徒弟了,那對他們來說也都是自己人了。于是下午,他們對待孟妍更加細(xì)致。 有些問題孟妍沒有問,他們能想起來的也就都教給了她。 這一個下午,孟妍收獲滿滿。 而到了天黑,她從田地往家里走的時候,一種孤獨(dú)感慢慢地侵襲過來。 初春的傍晚,冷意依舊明顯,但沒有陸明野給她暖手了。 至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如此。 孟妍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竟然如此依賴他。 白天埋頭在工作中,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想,可是此時此刻,她根本控制不了思緒。 大概真心相愛的情侶都是有心靈感應(yīng)吧,此時,遠(yuǎn)在京城陸明野也在想念著孟妍。 二層小樓是比鄉(xiāng)下住的地方寬敞多了,但他總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陪著爺爺吃了晚飯,又伺候老爺子洗漱了,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心上人明艷的臉龐似乎近在眼前,卻根本觸碰不到。 如果是以前,哪怕是只早半年,有人告訴他,他會被一個姑娘牽絆了心神、從此日夜不能忘,陸明野肯定是不相信的。 甚至在遇到孟妍以前,他根本不相信所謂的愛情。 聽爺爺說,當(dāng)年陸建軍和母親也是如膠似漆,可她離世以后,他很快就娶了別的女人。 所謂深情,也不過是嘴里的甜言蜜語罷了。 孟妍改變了他的想法。 他現(xiàn)在知道了,什么叫做刻骨銘心、什么叫做無法自拔。 越是這樣想,他就越是想念她。 恨不得立刻就見到她。 他強(qiáng)迫自己睡覺,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著手這邊的事。 安頓好之后,他要立刻買票回甜水村。 誰知道,他剛剛有了睡意,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伴隨著一個熟悉的、卻讓他非常厭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