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第45章 得了陳家的信后,狄家很快就合了狄禹鑫與李家小姐的八字,文定之后,狄趙氏隔日就跟兒媳商量起了納征之日的聘禮。 囍餅已是訂下了,定金狄趙氏卻是只添了五十兩,與當初給蕭府一樣的數(shù)目,蕭玉珠聽過婆婆的話后,對著婆婆微笑說道,“此時不同往日,娘,再添五十兩罷。” 該給陳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她不在意二弟媳比她多點。 “不添了?!钡亿w氏還是不想厚此薄彼,定金這種數(shù)頭是不能多過長媳的。 蕭玉珠想了想,也沒再多說,當下午她在屋里等到大郎回了屋,她從他給的銀兩里拿出了一百兩,對狄禹祥道,“讓娘再多添幾個銀釵罷,你前個兒給我拿回來的釵子我就瞧好瞧得很,讓娘也去那打幾個去?!?/br> 狄禹祥略揚了揚了眉,看著她放在桌上的銀票不語。 自她說要跟蕭家借銀兩后,他覺出自己不喜她為銀錢之事煩憂,更知她的嫁妝大半先前都添進了家中,遂每月都給她二十兩當私房錢。 這才給了幾月,她就又要拿出來了。 狄禹祥心想她還是沒完全明了他的意思,且不管她為何要拿銀錢給娘,先把這隨意拿錢出來的事說清。 “珠珠……”他往椅子后躺了躺,朝她頷了下首,“過來。” “哦?!闭谇妩c自己私銀的蕭玉珠放下她的檀盒,乖乖地走了過去,剛走近就被他伸手抱到了腿上。 她頗有些忐忑,此種情況有過兩三次后,她就知道了這等時候就是他給她好好說理的時候了。 “你這銀子是從我給你的時候,是說放在你的檀盒里,還是說放在平日拿錢的銀袋里?”狄禹祥很有耐心地問。 “檀盒里。”蕭玉珠老實地點頭。 “不懂我的意思?”狄禹祥摸了摸她這時因乖巧而顯得水汪汪的桃花眼,他是最愛瞧她這模樣的,不過,在外頭她端莊的模樣也甚得他心。 “懂?!笔捰裰橥塘送炭谒桓已b傻充愣說不懂,更不敢以沉默表無辜,她平時心思多,但不敢拿出來在這時候用,前兩次她動心思的懲罰還沒過去多久,現(xiàn)今記憶猶新。 “懂?那你跟我說說?!钡矣硐檎f得溫柔,看著妻子的眼睛里還有笑。 蕭玉珠在他腿上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垂著眼瞼道,“檀盒里的是我的,錢袋里的是我們的?!?/br> “珠珠真聰明?!钡矣硐橘澷p地給了她一個吻。 蕭玉珠紅了臉,尷尬又無奈。 她都這么大的人了,孩子也生了,她夫君這種打賞小孩般的贊賞,不要也罷。 她又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有點怕自己說得不對,又得像上次一般,他把她呆在半空中,然后又不要她了。 她至今都記得她尷尬得瞠目結舌,紅著臉貼著墻壁一夜未睡的心情。 隔日起床他若無其事,蕭玉珠卻羞憤得連見人都不敢。 “那,要給娘的銀子,是從你的檀盒里拿,還是從我們的銀袋里拿?”狄禹祥看著她紅起來的臉微笑不已,低頭嘴唇抵著她的眼角說著話,看著她水汪汪的桃花眼里的水意越來越多。 “銀袋里?!笔捰裰轱w快地回答,手指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身子僵住一動都不敢動。 這可還是在下午。 “說得好極了?!钡矣硐槲橇宋撬难鄄€,見她僵得連抓著他手臂的手都忘了動彈,著實好笑不已。 不過,轉瞬他就冷了笑意,冷了臉,語氣比剛才更慢,“那以后還敢不敢了?” 蕭玉珠從那慢悠悠的調子里聽出了凌厲,想也不想地搖了頭。 “說?!?/br> 僅一字,蕭玉珠就張了嘴,水汪汪的眼睛里的水意凝結成了淚滴,“不敢了?!?/br> 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只教訓到一半的狄禹祥頓了頓,最終駁不過心中的憐惜,低頭j□j著她的淚滴,伸出兩手把坐在他單腿上的人抱齊全身放在懷里躺中,口中無奈地道,“說了讓你當私房錢的,是讓你留著以后給我們女兒當嫁妝的,怎地我這話才說出幾個月,你就不記在心上了?” 他身上的氣息已散,知道他這是不會罰她了,蕭玉珠也松了身子,在他懷中輕聲地道,“娘不想我不高興,聘禮想比照我之前的,可那時家中的情況與現(xiàn)在不能比,現(xiàn)下外面的人都知我們族里有人做生意掙了不少,你也跟我說了,現(xiàn)下族里的人也有跑漕運的,陳把總哪能不知家中的情況?再給與我之前一樣的,陳家的人怕是有想法。” “這是小事?!钡矣硐椴灰詾槿?,“他們都要把女兒嫁進來了,只要禮全,他們有什么話可說?” 蕭玉珠搖了頭,“許是對你們爺們來說這是小事,但女子卻是極在意的?!?/br> 蕭玉珠再明白不過這些事細碎的事帶來的后果了,在蕭府里,老太君一直與她的二媳婦不對付,是因二媳婦嫁進來后跟人隨口說了句老太君給的頭面沒幾件像樣的,老太君惱了她,硬是連家都不讓這個二媳婦學著當,任她后來怎么賠禮道歉也不軟化,后來三媳婦進門,待她那個叫一個好,二媳婦見她怎么討好她都偏著三媳婦,便連討好也不做了,后來跟隨了二爺上任,連著好幾年,拖著二爺不讓他回來過年,于是,一年一年的,婆媳之間的閑隙越來越大,以至于老太君哪怕心是偏著二爺?shù)?,但對這個二媳婦卻一點也不好,打發(fā)三媳婦珍貴的物件還要透過給說給二媳婦聽,于是二媳婦私下更是對她恨之入骨,多年來婆媳倆私底下那是生生的仇家。 蕭玉珠知道事情當然不能以偏概全,她婆婆也不是蕭老太君,那個李姑娘也不是她二嬸,但她還是覺得這等事情,還是按照自家的情況來做的好,只要有那個能力,面子做多點,對方也覺得有誠意些。 她倒也不是大度,只是,她嫁進了狄家,上上下下是把她當長媳娶進來的,更是把她當長媳般看待,為著這些好,她也得做長媳的事。 “當時給你下的有多少,陳家就有多少,這個你就依娘罷?!钡矣硐橄肓讼耄蟾琶髁肆怂脑?,但也不想未進門的二弟媳高過于她,還是下了此決定。 “不成的,還是在首飾上多給一些罷,也沒多給到哪里去,陳家那邊心里也高興。”蕭玉珠搖了頭。 狄禹祥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面容平靜,他安靜地抱了她一會,隨后道,“依你?!?/br> “好?!笔捰裰樾χc了頭,順從地依偎在他懷里。 其實這事,她確是為著狄家著想,陳家往后對狄家是有相當大的助益的,多給他們家一點面子日后也好說話。 反倒是她,得不了什么好,被弟媳壓了一頭,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不過,大郎說陳家姑娘性情也是個好的,若是心胸大,不是個小鼻子小眼睛的,蕭玉珠想自己這個當長嫂的小人之心倒先顯得可怖了。 ** 給陳家的聘禮選好,到底是要比蕭玉珠要多些,其實聘禮這些事,外人都是不知情的,除了自家人自己透出風去了,而蕭府當初沒想著要為蕭玉珠添妝,蕭老太君想著蕭玉珠自個房里的就夠稱得上狄家了,且為了名頭好看,狄家給蕭家送了多少,是被蕭家說出去了的,而為表大方,聘禮里的東西除了祭祀的禮品,定金與飾物蕭府一概沒留,都添進了嫁妝,所以淮安城里有不少人家都知道當初狄家給蕭家下的聘有多少。 蕭玉珠嫁進來帶的嫁妝,因她娘給她留下了不少,再加上她自己給她自己添的,確也是算不得寒酸,只是相比蕭家大小姐的身份,確是少了不少,但她下嫁的是清貧的狄家,所以她帶了那些,外人都沒得什么話說,蕭府望族的身份依舊疙立不倒。 老太君做的那樁好事,被人知道了狄家的下聘之物,還是給蕭玉珠添了隱患,蕭玉珠為了顧全整個大家,她所能做的就是幫著添,畢竟現(xiàn)在的狄家不再是當初的那個狄家。 聘禮送過去后,陳家回禮的除了陳家小姐做的針線活,還多了幾筐子的果子,說是送給狄家嘗嘗鮮。 狄趙氏心里高興得很。 合完八字,很快就選好了日子,去陳家送日子那天,狄趙氏也隨媒人去了,回后來,那臉上的高興掩都掩飾不住,直跟蕭玉珠說親家母是個爽快又會當家的,那陳家小姐她也看了幾眼,是個肖似其母的。 狄趙氏為著二兒得了個賢媳成天笑容滿面,她滿身喜氣,看得人都高興。 狄家喜事接著一樁又一樁,狄家村那邊,大伯娘和五伯娘,八伯娘全住進了狄家?guī)兔Ω苫睢?/br> 狄家二郎的成婚之日定在正月初八,離現(xiàn)在也不過只有兩個月頭了,在之前還要忙著過年,家中要添的東西太久,狄趙氏費心的事情著實不少,好在有些銀錢,就算忙也是忙得開。 家里多了伯娘幫忙,蕭玉珠也不那么擔心婆婆忙累,她一邊忙著帶長南,一邊忙著上京之事,要把要帶的行李想好,入籠裝箱,還有,她已帶著桂花學著管家之事。 大郎已跟她說過,進了京城,家里的事情得由她全管了,而身邊伺候的人,除了狄丁和桂花和會帶上的喜婆婆,他們會有好幾年不會再添仆人。 到時候,他們住的也不會如現(xiàn)在家中的那般好,家中用度,更是需她費心。 桂花這些天已跟著蘇婆婆出去買菜,頭兩天里,她不會算銅板,不會跟賣菜的說價,買完菜也不會再多跟賣菜的多想兩根蔥,被蘇婆婆天天罵,蘇婆婆罵得極狠,桂花跟他們少夫人說起這事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 蕭玉珠不懂買菜之事,但心知以后要計較銅板的日子還長著,所以桂花出去做的事她每天都問,尤其還價說價的事情問得仔細。 喜婆婆不能開口說話,以后出去買菜買東西的是由桂花去了,見桂花接連幾天都被蘇婆婆罵,蕭玉珠就想出了個法子安慰桂花上心,與她道,“你現(xiàn)下好好跟蘇婆學著說價,等以后需你出去采買了,我給你相應的銀錢,只要你還得好價,那省下來的小錢就是你的了,還得越多,你得的就越多?!?/br> 桂花沒料少夫人這么說,“啊”了一聲,怔怔地看著少夫人。 蕭玉珠朝她微笑著點了下頭,確定她說的是真的。 桂花頓時歡喜了起來,忙不迭地福了禮,“奴婢一定好好跟著蘇婆婆學?!?/br> 此話一出,桂花隔日早上跟蘇婆婆出去采買,已日撂得開臉跟人殺價,什么法子都學得會也使得出,其進步一日千里,見她突然開了竅,蘇婆婆回去路上還夸了她幾句,歡喜得桂花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她心想等以后少夫人當家了,這樣,她就可以給她的丁郎去買幾尺布,做身新衣裳。 桂花現(xiàn)下,比之前還更盼著大公子少夫人進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三更,這是第一更。 ☆、第46章 秋天一過,寒冷的冬天隨繼而來,眼看離長南的百日也沒幾天了,先前狄家已跟來詢問的人說,長孫百日就不做酒席了,只請自家的幾個人來坐坐。 雖推托了外人,但狄家族人著實不少,因著先前過年那段時日,狄禹祥默默在族里選了不少族人出來,跟他們進了府的兩個讀書郎已中了秀才,那選中做別的行當?shù)?,現(xiàn)下也是有了門好營生,現(xiàn)下族里人心里都打著小九九,家中沒被挑中人的近親的想過來討點事做,隔著點親的,也想來討個臉熟,所以這一次,家族中來淮安城吃百日酒的人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多。 還不到百日,已有人陸續(xù)背著包袱來了狄家,為了討個情面,有人甚至背了,或者是扶了自家的老人過來。 這陣仗,著實有些大。 這時族里也送了幾年腦子靈活的族人過來,狄禹祥先前選的都是近親且他熟知之人,這一次,他把送來的人都安排了事,讓他們負責招呼后來的客人,他在旁看著他們接人待物。 狄家三兄弟這段時日只要沒出門的都緊跟在兄長后面,尾隨他辦事,相對二郎的沉著穩(wěn)重,三郎的細心懂得變通,四郎還是太小,性子遲頓,連走路都有幾分慢吞吞,相較他的二哥三哥,他被長兄經(jīng)常踹屁股。 四郎因走路慢被踹了好幾次屁股,終于知道長兄不會再像過去那樣他摔倒了會抱他扶起來拍他膝蓋上的灰塵,只得苦著臉學會了跑,知曉自己不夠機靈,也學會了隱在二哥三哥身后,看著他們怎么辦的事,自己再學著辦。 四郎也是不小了,于是對長子的拔苗助長,狄增也是睜一眼閉一只眼,在眾子面前他雖是個嚴父,但大兒在另三子面前的威嚴不比他差,而且長子比他這個當父親的更懂得怎么教二郎他們,所以就算看見了最疼愛的幺兒被他教訓,也當是沒看見。 狄禹祥在外邊有著些商路,雖已把這幾條路交給了妥當?shù)淖迦耍麄儾派鲜?,他要教的甚多,家里還有三個弟弟要cao心,他還得想辦法,找?guī)讞l可靠的路讓族人去闖,哪一件事都是需要他費心費力,于是每夜回到屋中,哪怕看著嬌妻愛子,有那么一會兒,他也還是會累到什么都不想說。 這個時候,妻子的好處顯尤為明顯,他累極不開口的時候,她就忙她的,等孩兒睡了,就把他抱到他身邊來,放在他眼睛可看到的地方。 夜里,她安靜地伏在他懷里,往往睡一覺醒來,他就能緩過氣來,神清氣爽。 長南百日眼看就到,后衙那天擺了十桌,坐了個滿滿當當,開席敬酒的時候,狄禹祥讓蕭玉珠擺了長南出來站在他身邊,等狄增說過話,他隨父親向各方族人敬了酒,就讓她抱了孩子回了后院。 等長南睡下,狄趙氏領了她去叫了族里的親屬,這一次,蕭玉珠得了不少送給長南的小禮,小銀圈都收了十幾對,另也把族里以前沒見過的伯娘叔嬸等打了個照面。 這些女眷里,分了幾拔人,其中有一拔是幾個是幫著狄禹祥做事的家人,這些人到了最后才與蕭玉珠見禮,蕭玉珠先前也得了大郎的話,知道這幾個是她必須要記著的,于是認人的時候每個人她都在心中打了個記號,按她們的衣著長相說話都在心里分了個譜。 等回到后院,清點得的東西記帳時,幫忙清點的桂花拿著布袋里出來的銀圈跟他們少夫人驚訝地說,“那幾個嫂夫人竟給了這么粗的銀圈子,我看足足有三兩,咱們小公子哪戴得了……” 別的給的都是只有幾十錢,小小的一個。 蕭玉珠笑笑,把這幾人送的禮,另記了個賬冊。 ** 長南的百日過后,狄家緊接著的是要回狄家村過年,這一次狄增打算帶著全家在大年之前回到狄家村。 這次回去要準備的東西,狄禹祥讓母親帶著妻子出去采辦。 得了話的蕭玉珠隔天一大早就醒來了,下地穿了素雅的月白色襖衣,下面是深棕色的散花長裙,自己親自動手梳了個端莊的如云高髻,這番打扮,高雅不失端莊,卻硬生生抹去了她臉上那幾分稚氣,多了幾許不可親近。 自她下地,狄禹祥也就下了床坐在她妝臺邊的椅子上翻著她寫的帳本,看著她梳妝打扮,見她梳好頭,翻出了妝盒里的銀鐲子戴進手中,他揚了眉,問,“不戴金飾?” 蕭玉珠搖了頭。 狄禹祥上下看了她一眼,嘴角有點笑,“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