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這是蕭玉珠第一次收到她的信,她心下有點微訝,打開后,微訝變成了驚訝,隨后她笑了起來。 “玉宜meimei有孕了,一個月出點頭,剛診出來不久?!蔽鐣r狄禹祥回來用午膳,蕭玉珠跟狄禹祥道。 狄禹祥略挑了下眉,也驚訝了一下,隨即點頭道,“珍王府確也應(yīng)該有小世子了?!?/br> “嗯?!笔捰裰樾χc頭。 狄禹祥看了她好幾眼,問她,“你很高興?” 蕭玉珠笑了起來,給他夾了菜,過了一會含著笑道,“她是個好姑娘。” 狄禹淡道,“但愿她這次拿得準?!?/br> 跟娘家牽牽扯扯沒什么不對,但嫁進來連腳跟都沒站穩(wěn)就想著一己之私謀權(quán)了,也不怕風(fēng)大把人吹走。 “沒什么人總是對的?!笔捰裰闇睾偷氐馈?/br> 狄禹祥聽到這句,有點冷肅的臉上有了點笑,他點了頭,“知道了?!?/br> 她雖對他百依百順,但也不是凡事都順著他的話來說,狄禹祥知道她也是想讓他莫大意了。 “她是個聰明的,王爺和她以后都會好的?!边^了磨和時的那段陣痛,只要是個聰明人,想繼續(xù)過下去,就會找到相處之道的。 “你就不怕她好了,以后幫著蕭家與你兄長作對?”狄禹祥無奈地看向她。 “作對就作對罷,到時候?qū)ι显僬f,”蕭玉珠沒說內(nèi)斗就是他們這種幾百年大家族的宿命這種話,她完全坦然道,“再說不事到臨頭,是仇是親現(xiàn)在也分不清,再然,有蕭老將軍和玉宜meimei這樣的人作對手,比對上歸德將軍那一支要強上一些。” 就是作對,對手也是分三六九等,有些人陰惻得就像陰溝里的老鼠,連多看一眼都會覺得不寒而栗,作對手,就更讓人寢食難安了。 “也是?!钡矣硐槁勓砸徽S后失笑。 “紛爭是少不了的……”蕭玉珠給他添了半杯熱酒,輕輕跟他說,“現(xiàn)在仗事才剛剛歇停,都在爭著論功行賞,王爺先派了你來關(guān)西咱們也算是逃過一劫,可事后等大家回過神來,咱們家的是非也就來了?!?/br> 知道他得了這么大的美差,又有幾個不艷羨,他一個進士就已被封了四品,就是天大的功,他這幾年位置也就到這了,給了一個關(guān)西已是過大的恩賜,官場是個熬資歷熬政績的地方,他們家就算上面有人打點,皇帝再喜他,他也得把關(guān)西治好了才有名目更進一步。 現(xiàn)在他在關(guān)西如魚得水,不過是因關(guān)西現(xiàn)在他一手掌握中,等來年更多的官吏被派往關(guān)西任官,那關(guān)西就不再是他一人的關(guān)西了。 到時是好是壞,他們無從得知,而現(xiàn)在他們所能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我知道……”狄禹祥把酒杯慢慢放下,筷子也沒再提起,看向她,“這幾夜你睡不著,就是在想這些事?” 蕭玉珠點了下頭。 “你是怎么想的?” 蕭玉珠提醒了他一句,“天涼,菜容易冷?!?/br> 在他重執(zhí)起筷后,她道,“我們家現(xiàn)下有的只有哥哥給我們的人,還有一些銀錢,我想差了鄭叔這兩日去冕城,他打聽出來的消息,可能要比別人快穩(wěn)一些……” 他們家在冕城有族人,可族人是平民百姓,打聽的地方都不知道幾個,也打聽不出什么重要事來,能知道的就是耳聞的東西,再傳到他們耳朵里,到時有沒有用還尚且不知。 鄭叔是哥哥的人,是老謀深算的老探子,哪怕珍王知道他們有這些個人,也未必能反查得出。 “你不打算走王妃的路?”狄禹祥突然道。 “不了?!笔捰裰閾u了搖頭。 “為何?”她剛剛明明很欣喜蕭玉宜有孕,而據(jù)他所知,珍王妃對他妻子確也有幾分情誼。 “你不喜歡。”蕭玉珠也知他在想什么,直言看向他,“你不喜歡的事,我不會做?!?/br> 狄禹祥這下是真的怔仲了下來,好久才道,“不是因為想傷了與她的情誼?” “她只是個meimei,認識不過幾年,見面次數(shù)更是屈指可數(shù),我們僅就這點面子上的姐妹情……”蕭玉珠也不知他又想岔到哪里去了,輕描淡寫地道,“你才是最重要的?!?/br> 狄禹祥直直看著她,突然一笑,把杯中酒一口飲盡。 ** 狄府在關(guān)西過的這個年比去年冷清了不少,沒有了張夫人和陶夫人那兩家熱鬧的家人,連個年輕丫頭都沒有的狄府就只剩長南這個能炸呼得翻了天的小搗蛋鬼湊熱鬧了…… 蕭玉珠瞧著,家中長生長息都是不哭不鬧坐得住的,小長福又是個粘人的,以后可能也是個安安靜靜的孩子,家中也只得一個長南翻天覆地,她不得不承認她心中是有些慶幸的。 要是四個孩子,有那么兩個隨了他們長兄,蕭玉珠真是奈何不了了,光一個,都不知私下要在他們父親面前替他求多少情。 長生他們都已學(xué)會了走路,日漸說的話也多了起來,相對于長南與長福都喜歡纏著她,長生與長息在他們父親出現(xiàn)的時候,目光緊隨父親的時候多些。 狄禹祥私下與蕭玉珠道,“長福出來的慢,長生與長息一生下來我就抱到手里,許是如此,才最與我親近?!?/br> “都聽你的話就好?!惫芙毯⒆拥氖拢捰裰橐蚕肴唤o他,因她一來確狠不下那個心,二來她也無心。 她cao心著府中事務(wù)就行了,他有意讓她閑下來嬌養(yǎng)她,蕭玉珠也不想糟蹋他的心意。 狄府這邊過了一個安靜寧和的新年,蕭玉珠最cao心的事是莫過于來年關(guān)西的局勢,畢竟關(guān)西不是她家大郎一個人的關(guān)西,而是珍王的關(guān)西。 正月過后,冕城來了信,說珍王要帶蕭玉宜過來看他們。 不出幾日,他們果真就到了。 珍王把蕭玉宜交給蕭玉珠后,只用了一個午膳,就帶著長南和狄禹祥下鄉(xiāng)縣查看礦山去了。 蕭玉珠送走人后,回來仔細地看著蕭玉宜,見她臉色沒什么不對,那莫名提起來的心這才安穩(wěn)了下來。 見她臉上有些驚嚇,現(xiàn)在豐腴了不少的蕭玉宜好笑地朝她招手,“我起不得身,jiejie過來一下?!?/br> 蕭玉珠看著她走了過去。 “jiejie,有些事,王爺讓我跟你講……”蕭玉宜握著了蕭玉珠的手,嘴邊的笑容有些苦澀了起來,“王爺現(xiàn)在對我很好,但他忙,關(guān)西來了接下來他就要去關(guān)東,還要去大谷幫著皇上派過來的知州上任,他又覺得府里不干凈,我們想來想去,也就您這,能安心讓我養(yǎng)胎了……” 蕭玉珠沒料到他們的到來竟是這個意思,她都怔了,好一會才道,“這等事,不是我能作得主的,我還得……” “我知道,你還得問問姐夫是不是?” 蕭玉珠沒出聲。 “王爺會跟他說的……”蕭玉宜摸著她的手沒放,緊緊抓著,“jiejie就留下我罷,府里確是不干凈,王爺說,光大谷百年前留在珍王府的探子都不知有哪些,年代太久了,他都查不出哪家家仆是大谷人,個個都像又個個都不是,先前祖宗們也是全府換過人的,可府里還是不干凈,jiejie,那是些我死去的公公婆婆都沒查出來的內(nèi)賊,那個地方,我現(xiàn)在真的呆不得?!?/br> 說罷,蕭玉宜流著淚,把蕭玉珠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就當(dāng)是可憐可憐我罷,這是王爺和我好不容易才要來的孩兒,這是我們珍王府以后的命根子啊……” 蕭玉珠軟著腳坐到了她身邊的凳子上,半晌,她低著頭輕道,“得看我夫君的意思,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他們都知道這是珍王府的命根子,這責(zé)任,他們夫妻怎么擔(dān)得起? 蕭玉宜聽了破啼而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王爺早料準了,你放心,姐夫會答應(yīng)的。” 蕭玉珠點點頭,垂首不語,心中沉重?zé)o比,腿腳都像鑲了鉛塊提不起來。 她心中全是驚憂,如若出事,他們能擔(dān)待得起嗎? 王府里大谷的探子珍王都查不出,換到他們家這里,要是有個什么意外,到時候負責(zé)的可是他們,他們完全擔(dān)待不起。 ** 狄禹祥跟易修珍帶著長南回來后,易修珍與狄禹祥關(guān)在屋子里又談了一來個時辰的話,就帶著他的兵馬和仆從走了,把王妃蕭玉宜留給了他們夫妻。 珍王走后,狄禹祥帶了臉色不好的妻子進了主臥,對她苦笑道,“王爺把關(guān)西全權(quán)交給了我?!?/br> 蕭玉珠愣了愣,才道,“官員任免全由你?” “五年之內(nèi),皆是?!钡矣硐辄c頭。 “條件是,保王妃安危,且……”蕭玉珠抬眼看他。 “且讓王妃安然生下他的子嗣?!钡矣硐榭嘈拥?。 “呵?!笔捰裰椴恢撜f何話才好,沒有笑意地輕笑了一聲,坐在了凳子上,第一句話就是,“叫鄭叔回來。” 他們現(xiàn)在還真是該防范為上了。 而蕭玉宜那邊因謹慎過度,連蕭玉宜自己的丫環(huán)婆子都沒帶上,沿路帶的侍候的那些下人,在入狄府后就候在了外面,被珍王一走就全帶走了。 這邊,蕭玉宜還要用蕭玉珠撥府里的人去侍候她。 易修珍這是知道他們家有曾經(jīng)皇上手里最好的探,有曾經(jīng)在大長公主身邊侍候過的婆子,所以才這么肆無忌憚地把人送到他們家里來罷? 可形勢至此,不容蕭玉珠多想,她沒猶豫多久就開了門,叫來區(qū)婆子,吩咐了她話,讓她帶了阿蕓婆和阿桑婆過去照顧人去了。 等著上門,她朝坐在桌邊沉思的夫君道,“長生他們,這段時日就由我?guī)Я?。?/br> 王府那邊都這么鄭重其事了,他們就是再找下人回來,他們自己都放不了那心。 狄禹祥搖了頭,“孩兒的事你不必擔(dān)心,我讓鄭叔他每日安排兩個人帶他們一段時間,我正好想讓孩兒們沾沾那些叔伯的氣,省得他們大了,怕東怕西,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王妃之事……”狄禹祥朝她伸出手,等她走過后把她抱到腿上坐著,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 蕭玉珠聽后點了頭,“我知道了?!?/br>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 大家晚安。 ☆、第128章 “孩子,是定要安全無虞生下來的。” 蕭玉珠午后去了蕭玉宜暫時歇下的地方,施禮請安的時候被攔了,她輕言道了一聲“禮不可廢”,道了萬福,之后坐下后,與蕭玉宜接道,“就是有些事,還要跟您商量商量。” 珍王把她放到他們這,而且結(jié)果已定,那他們夫妻二人所做的就是要確保他心想事成。 怠慢與保護不周,他們夫妻兩人都不會讓這等事發(fā)生。 “jiejie但說就是?!敝挥袃扇?,她還是這等客氣,蕭玉宜心想她還是得習(xí)慣她這個過于端莊的jiejie,她得試著再去了解她是個什么事。 她知道每個人都不止一面,而很顯然,她這個jiejie要讓她見識她的另一面了。 而蕭玉宜的話讓蕭玉珠心下稍稍松了口氣,她不怕多做事,只要對方是能說得通的人,能聽得進話的人就好。 其實如此看來,珍王之膠對她的冷落,挫了一下她的銳氣,未必不是好事。 人跟著時勢走,于自己,于別人都是好事。 “您要長住下來,我打算給您布置個舒適的院子住下來,就是院子有些小,門也有些小,我的意思是,平日無事,只有您和侍候您的婆子出進得了,便是我進,也得提前跟您招呼好,過問過您的意思才能登門,您看,可行?” 蕭玉宜乍一聽,不是全聽懂了她的意思,但在她的話后就笑著點了頭。 她知道王爺把她的安危全交給了這對夫妻,而她所要做的就是聽令行事,好好把他們的孩子生下來。 這不僅是大冕王府的命根子,也是她往后一生的命根子,她完全忍不得其有一點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