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長福的事,府里查過了?”暮小小別過了話,說起了正事。 “大郎不信,查過了?!笔捰裰猷帕艘宦?。 “這病發(fā)得賃是奇怪得很……”暮小小輕吁了口氣,想了想道,“我jiejie倒是問過我,府里有沒有柳樹。” “???”蕭玉珠身子不由坐直了一些,“柳樹是有的,且不少,小假山那頭有七八棵……” “我jiejie和宮里太醫(yī)都沒查出長福身上有毒,不知是何物惹起的熱邪,不過我jiejie說柳樹三四月柳絮飛的時節(jié),有些人易因這個引發(fā)病癥,有些人聞不得柳絮,就是不知長福是不是因這個原因,但如若是,之前怎么會沒事?這柳絮不是飄了一個來月了嗎?”暮小小微皺著眉,她一聽她二姐說的時候就覺得此理說不過去。 蕭玉珠點了頭,勉強一笑,“是?!?/br> “讓他們再查查罷,我也不放心。”暮小小說到這也是嘆了口氣,“防不勝防啊,以后你們府里會更往上走,你就更要多幾個心眼了?!?/br> “家里一直很小心?!?/br> “嗯,”暮小小點點頭,“跟你弟妹們也好好說說,家里有些事的重要性,她們心中也要有數(shù),省得到時托家里的后腿?!?/br> “這一點,她們分得清輕重,心中都有數(shù)之人。”蕭玉珠跟嫂子道。 暮小小知道她不是愛說別人是非的人,尤其是家中人,她拍了拍她的手,轉過了另外的話題,“我等會就接咱們爹回去,我就不去宮里了,長福那,過兩天就讓你哥哥和你家夫郎去給你接回來?!?/br> “誒?!笔捰裰閼寺?,扶了欲要起身的嫂子。 這廂暮小小剛帶著公爹要回府,快到門口,得訊就過來狄府接他們的蕭知遠正好走到了門口,這兩天他都沒好好見妻子,第一眼就見妻子有些憔悴,他不由道,“辛苦你了?!?/br> 說著,就在另一邊扶了她,蕭元通也是滿臉慈愛地回頭看了一眼能干的兒媳婦,他在前面指點兒女小心著點路。 暮小小尤如被眾星拱月,在宮里為小侄子cao勞的那點小辛苦也就不見了。 日子愈久,她就愈深愛身邊的這個男人,因她為他的每一分付出,他都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上記著。 ** 自狄長福生病的第二天,狄府就緊閉門府自查原因,但最終也沒查出什么原因來,蕭玉珠把嫂子的話告訴了夫郎,狄禹祥與她都認為柳絮傳病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遂把家中的柳樹都砍了,也下令讓照顧長福的人以后別帶小福公子去柳樹邊玩。 陳芙蓉與曾倩倩也得了自家夫郎的告誡,讓她們以后別隨意帶人來府中,如若有,在開口之前要與大嫂先商量好。 兩位夫人是分得輕重之人,尤其長福的這一病府中上下的慌亂讓她們明白,在這個家里,有些事是亂不得的,如若不然,整個家都要亂了。 狄家這才剛開個頭,如若是主心骨的主家都亂了,狄家這一族要是再有出頭之日,恐怕更是難上加難。 這一亂,狄家人人自省,就是狄長南都添了幾分戒心,他素日愛帶弟弟出去和他在外面結交的公子哥玩耍,現(xiàn)下也知道一定得問清人的來歷,且和父母必須報備過后,才能再行事,不像過去那般隨心所欲,想一出就弄一出。 長福過了兩天就從宮里回來了,隨即不出幾天,宮里和妃娘娘,也就是皇帝的親表妹和氏生的五皇子病了,病的乏癥也是跟長福一模一樣,高燒不止。 蕭玉珠趕到蕭府,發(fā)現(xiàn)嫂子氣得滿眼都是殺意,見到蕭玉珠,暮小小與她道,“和妃是想借著先前的事,讓皇后娘娘為五皇子治病……” 蕭玉珠也是想到了此點,才滿心的不安。 這皇后娘娘為他們狄家開了治人的戒,這跟著來的,怕是不少煩心事。 “嫂嫂,這事您看,還有什么法子想不?” “不用想法子,”暮小小聽了冷笑道,“和妃沒長腦,自以仗著身份就可以跟我二姐對上,我還真是想看看,她這次還能不能全身而退。” 蕭玉珠聽了怔仲住了,心情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沉重——他們家,這次是完完全全卷進宮里的事了。 ** 和妃求到了鳳儀宮,暮皇后的人可不敢隨便把宮妃就放進皇后的宮殿,但也不好趕人,任由人跪著,等到暮皇后午睡醒來,說和妃為高燒的五皇子救到她宮門前來時,她淡問,“請了人走沒?” “請了?!碑嬅即怪鄣?。 “那就好?!蹦夯屎箅S意地應了一聲,去了宮殿后頭的小花園,接著看昨天只瞧了幾行的詩文。 文樂帝趕到鳳儀宮,剛走到殿門前,和妃一看到他,哭天喊地過來抱他的腿,文樂帝強忍住了一腳把她踹掉的沖動,讓太監(jiān)把她拉走才提步。 “皇上,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奇兒啊,皇上,皇上……” 一聲尤如魔聲穿耳,文樂帝直走到后殿,那聲音才消失。 等見到暮皇后還在那看書喝茶,他冷著臉一股風地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到她的面前,“你想如何?” “嗯?”暮皇后把臉抬起起,看向他,“來了?你的心肝rou五皇兒沒了?” “你……”文樂帝想發(fā)火,但卻無從發(fā)起,隨即他閉閉眼,才歇了心中怒火問她,“你是怎么想的?” “皇上不覺得此事太巧?”暮皇后把詩經(jīng)放到桌上,拍了拍大躺椅上另一半的位置。 文樂帝瞪她,但抗拒不能,起身坐到了她身邊。 暮皇后把她那杯茶喂了他喝了兩口,放下杯子,才開口繼續(xù)說,“我想看看五皇子會不會有事,要是有事,那和妃有罪,要是沒事,和妃還是有罪。” 左右都有罪,再稱她的心意不過。 文樂帝好一會都沒說話,良久,他才張口道,“你連看都不去看一眼,別人會道你心狠?!?/br> “怎么個怪法?是怪和妃好好的太醫(yī)不找要來找我這個皇后給她生的兒子看???還是怪我不紆尊屈貴去給個庶妃生的兒子當個太醫(yī)看???就是九皇子病了,我也是沒給他看過病的,還不是由太醫(yī)院說的算。”暮皇后淡然道,“而且就算怪,那又如何妨?我只救對你和我皇兒,對大易有用的人,別人死活與我何干?!?/br> 文樂帝“嗯”了一聲,“你是不能去?!?/br> 如妃這一鬧,他就是想保,也是保不了她了。 “和妃怎么就一點腦子也不帶。”起初還想保那雖然不得他心,但還是有幾許情份的表妹的文樂帝忍不住說了一句。 自己送上門來落入了皇后的手里,卻還不知后果,在門外哭天喊地。 “怎么不帶腦子了?”暮皇后笑了,“她現(xiàn)下正做著把我拉下馬,她兒子當皇帝的美夢呢,在她的夢里,她可是皇后,你是她的那個負心漢,而我是那個該被她千刀萬剮的賤人……” “皇后!”文樂帝忍不住皺了眉,警告了她一聲。 暮皇后沒當回事,靠著軟枕,看著藍天白云悠悠,嘴里的話沒停,“你的心肝表妹最好是沒動狄家的兒子,蕭知遠那人你是明白的,他記仇的能力,跟他報恩的能力一樣還算不錯,至于狄家的那位狄永叔,我是沒見過,不過聽你們說,他也是個有能耐的年輕人?” 文樂帝沒說話。 “江山還沒收復,他們就要亂……”暮皇后垂下了頭,漠然地看著前方,嘴里的口氣也甚是冷然,“父皇到死都想著要圓了大易的版圖,可有些畜牲,連你嘴里的話都不想等一句出來,無視你這個當皇帝的,為著一己之私動蕩朝廷,皇上,如果你真狠不了那個心,我不介意做個千古罪人。” ☆、第170章 五皇子用了太醫(yī)院的兩劑藥就得已燒退,但和妃以下犯上之罪關在了她的和風宮里面壁三月,宮里的事當天就傳到了蕭玉珠的耳朵里。 這事是狄禹祥當天晚上說給她聽的。 “就三月?”蕭玉珠稍微有點訝異。 見心腸向來有點軟的妻子都覺得驚訝,狄禹祥吻了吻她的嘴角,低聲與懷中的人繼續(xù)講道,“罰得重了,朝廷上有些人就會冒死跟皇上進諫,朝廷上有著文武百官,且各自成派,人人心中都有本權衡利弊的帳本,你要知道,只要朝廷中有人站著那,那個朝廷無論如何都成不了一個皇上的一言堂?!?/br> 即使是暴君統(tǒng)治的朝廷,也不會有一個每個人都是順臣的朝堂。 “是么?”蕭玉珠輕道。 “你當皇上為何這些年來定要扶兄長在朝廷中不倒?”狄禹祥摸了摸妻子柔軟的耳垂,繼續(xù)與她講明,“有了兄長在朝廷中的威信力,現(xiàn)在跟皇帝唱反調的人較前幾朝相比,已是少了許多了,聽說先皇那個時候,還常有不怕死的言官跟暴脾氣的先皇吵得紅鼻子紅眼的,現(xiàn)在卻是少了,尤其這幾年。不過雖然少了,但什么時候都會有突如其來的人冒出來。” “嗯?!笔捰裰樾α诵?,“怕死的多,不怕死的也總會有?!?/br> 狄禹祥也哼笑了一聲,嘲諷道,“但凡皇上軟一點,也許到時就多的是臣子舉著大義的旗幟管天下的事了。” 也是因此,大易的朝廷讓臣子們扯皮了這么些年,朝堂也沒扯出什么能功偉跡出來,倒是皇上,和皇室的那幾個像珍王之類的子弟,利用自己只專屬他們自己的勢力臥薪嘗膽,迅速出擊,奪回了數(shù)地。 易國前幾代先皇,一代一代給大易留了個好國君,留了眾多杰出的子孫下來,才得已讓大易有重返那個處于最繁榮巔峰時期的古易的可能。 把古易的版圖重圓成原本存在的那塊圖,這是皇帝與他的說法,狄禹祥當時聽的時候,也是心潮澎湃。 可通往向往的路,都是由鮮血鑄成,但不管這中間流什么人的血,狄禹祥都不想流自己家人的血。 他沒有那么大公無私,他出人頭地,最想的還是讓家中人安穩(wěn)平逸。 他擁有這天下在他心里最為要緊的家人,沒他們,就沒有享受他成果的人,他的奮斗就要大打折扣。 “和妃,”狄禹祥說回了原話,“面壁之后,應該是出不來了。” “出不來了?”蕭玉珠眼睛微張。 狄禹祥伸手,合上她的眼,輕“噓”了一聲,“不會再出來了,皇上說,背后的事情真相已經(jīng)不用去查明了,咱們長福的事,就隨著她的消失,我們就當也消失了?!?/br> 蕭玉珠在他的手掌心里眨著眼睛,“不會再出現(xiàn)罷?” 看來,長福的事,是真的跟和妃有關了。 “不會了,你以后再也不會聽到這個人的存在……”狄禹祥緊緊抱著她,把頭埋在了她的頭里,最終發(fā)現(xiàn),他其實比她還不平靜,“我真想看看,那個害我們孩子的人是什么人,她怎么就會對我的孩子下手。” 蕭玉珠聽著他說,她知道他只是想說說,這段時間全家最苦的是他,他是一家之主,他必須頂天立地,每一刻都不能軟弱。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在她的身邊說著那些平日絕不能說出的話,展露著他不能給外人看的脆弱。 “珠珠,你們回淮安罷?”狄禹祥突然說。 蕭玉珠順著他,“嗯”了一聲。 狄禹祥抬起了頭,看著她。 蕭玉珠這時搖了下頭,“還是不回去了,回了,我不安心,你更會記掛,我是真舍不得走,人生能有多少年,我們已經(jīng)走了快一半了,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孩子們也不能在你我身邊一同長大,時間就都蹉跎了?!?/br> 說到這,她認真地看著狄禹祥,道,“不過,我能跟你保證的是,我以后會更能干,不拖你的后腿,會好好護著我們的孩子,照顧好你,也保護好自己,讓你無太多后顧之憂。” “你已做得夠好?!钡矣硐楸撬?,摸著她嬌嫩的臉啞著聲音道。 “還沒有夠好,”蕭玉珠這時疲倦地閉上了眼,“這次長福病了,我們現(xiàn)在已知道是人搗的鬼,可我不知道,你也查不明,連兄長都不能查出個所以然出來,大郎,我做的還不夠好,還是不夠好啊……” “這不能怪你。”狄禹祥在她額上一吻。 蕭玉珠安靜了發(fā)一會,許久才道,“那個如妃娘娘不肯說嗎?” “她拒認,是不肯說的,放心,這事我會再仔細探探?!钡矣硐檎f到這,發(fā)現(xiàn)胸前的里衫被她緊緊抓住了他,他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安撫她道,“沒事的,這事我會探得小心,不會禍及自己。” 他也是想弄明白,在一個他們夫妻兩人都細心保護的家中,到底是什么法子害了他的小兒子中了邪熱。 ** 狄禹祥這天進宮回來,與蕭玉珠說了長南需進宮陪太子一段時日的事,文樂帝的意思本是讓長福進宮,但被狄禹祥推了下來,皇后那更是出乎意料,否了此事,只提了讓長南陪太子讀書一段時日。 暮小小聽后,召來了夫妻倆,在一家四人在屋子里坐下后,與他們夫妻兩人道,“你們不知道我二姐的為人,怕你們誤會,有些事我先跟你們說一些?!?/br> 說著,她先轉身蕭玉珠,與她道,“我二姐確實是喜歡長福的,有多喜歡,你們可以看看長福手上用紅繩綁的小玉鎖,那是長命鎖,是我二姐一手用紅繩自個兒編出來的,她是先帝爺找十方術師算出來的天鳳命,由她親手編的長命鎖,那上面是攢著靈氣的,就是我,以后就是硬求,我也是定要為肚中孩子去求一條……” 蕭玉珠聽了拍了下胸口,朝嫂子苦笑道,“還好我覺得這宮中帶回來的不一般,沒給取下來,先前我真是不知?!?/br> 暮小小沉默了一下,有些無奈地與小姑道,“珠珠,有些在我們眼中不過天大地大的事,在我二姐眼里不過爾爾,就像宮中的妃子,誰犯了事,就是她背后有天大的勢,她不想讓人活過初一,那人就不會活到十五,像她喜愛長福,她不會明明白白跟誰說一個字的喜歡,但她會給他長命鎖,會明明那么喜愛他,她也不會再提出要再見他一面,也不會覺得這事有什么不好的?!?/br> 蕭玉珠點頭,輕應道,“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