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就是怕皇上也會出事……”狄禹祥走到她身后,拖了凳子坐下,抱了她的腰,把頭靠在她肩上淡道,“軒孝王都出事了,他身邊可是帶了兩隊(duì)禁衛(wèi)軍,他們個個可是樞密院最好的死士?!?/br> “他們也……跟著消失了?” “嗯,消失了?!?/br> “就這么消失了?一點(diǎn)痕跡也沒留?” “大兄是這么說的?!?/br> “怎么可能?” “就是不可能才蹊蹺?!钡矣硐殚]著眼睛深思,說起了另一事,“秦北的大小眾武將,現(xiàn)在只有一半是我的人,我原本的想法是在開戰(zhàn)之前再用調(diào)守之名把另一半換好,現(xiàn)在看來,得在這陣子加緊辦了?!?/br> “你怕出事?”蕭玉珠側(cè)頭看他,在他額頭上輕吻了吻。 “怕,”狄禹祥道,“我剛在想,在過年前后幾天,我得確定有七成是我的人才好,五萬大軍,至少得有四萬人是完全只受我一人調(diào)動?!?/br> “還有不怕殺頭,也要跟你對著干的人?”蕭玉珠淡道。 狄禹祥睜眼,稍微笑了一下,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道,“有,而且這些人策反的本事一等一,冰國到底是誰跟大皇子勾結(jié),皇上到現(xiàn)在都沒查出,你說他們厲不厲害?” 蕭玉珠這次點(diǎn)了下頭,溫婉的臉上有了點(diǎn)冷意,狄禹祥知道她是想起了長福生病還沒查出是誰的事。 “秦北的內(nèi)jian,上次需處理了一些,但也只是一部份,大兄與我都覺得那些藏得深的,我們沒有抓到?!钡矣硐檎f到這勾了勾嘴角,“既然不敢信,那么就全換上皇上的人,和我屬意的人?!?/br> “嗯。” “我這幾天在要軍營呆一陣,大年夜怕是趕不回來了?!钡矣硐樘痤^,歉意地看著她。 “去罷?!笔捰裰辄c(diǎn)了頭。 她這頭點(diǎn)得太干脆,連猶豫一下也沒有,狄禹祥雖喜歡她的善解人意,但還是被她的干脆堵得心口難受。 蕭玉珠說完,見他沒反應(yīng),側(cè)過頭去,看到他微皺著眉。 “怎么了?”她問。 狄禹祥摸著她的肚子,不說話。 夫妻十來年了,蕭玉珠蔫能不知他此時正在想什么,原本沉重的心思突然有幾許好笑起來,“覺得我不留你,就是不稀罕你了?” 狄禹祥淡道,“難不成不是?不過孩子都這么大了,不怪你?!?/br> 見他還表大方,蕭玉珠笑著搖搖頭,“剛才沒跟你多說,是想著大年夜那邊讓長南給你把我與你新做的儒襖送過來,另讓他陪著你過大年夜,替我把把門,可別讓什么誰家的小閨女哪個院子的花魁碰了你去?!?/br> 狄禹祥一聽,一怔之后嘴邊不自禁地就揚(yáng)起來了,“他現(xiàn)在氣性很大,都不怕我這個當(dāng)?shù)牧?,他能聽你的??/br> “他是咱們的大兒,你的長子?!币娝@個為人父的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兒子的不是,蕭玉珠不敢表示得太明顯偏心大兒,只能頗為含蓄地道,“你不能回來,他過去代我和長生他們與你過年,天經(jīng)地義。” 狄禹祥這時也不計(jì)較了,道,“我會加緊辦完事就回來?!?/br> 這年,狄禹祥在大年初三那天早上回了府衙一趟,但在下午就又匆匆趕到軍營去了。 軍營里,有個四十來歲的將軍喝酒喝死了。 長南悄悄跟長生他們說,他們爹懷疑是毒死的。 長生他們一聽,在母親關(guān)心他們的聊天下,把這事毫無知覺地告訴了母親。 外邊的事,蕭玉珠知道的比一般人多,但兇殘之事,因她是女流之輩,上下都要瞞著她一些,她從二兒他們口中知道這事,就找到了胡主薄夫人,與她說起了京中的一些來。 胡夫人娘家弟弟是個監(jiān)察史,娶的也是個老監(jiān)察史的女兒,而他岳家妻弟是個走街竄戶的巡查捕快,所以那京中所發(fā)生的事情,不管大小,皆半心中有數(shù),比許多人都要清明幾分,胡夫人跟蕭玉珠聊過之后回家,與自家老爺一通氣,就知狄夫人的意思是想知道通過她這邊知道京中的情況,遂也沒猶豫,提筆寫了信給她弟弟。 狄禹祥所說的加緊辦完事回來,就是在大年初三天那回來了趟,緊接著沒幾天軍中大動,有人帶著一個五十人的小隊(duì)造反,連帶府衙都被重兵保護(hù)了半月,才把人捉拿歸案。 而這時冰國人突發(fā)奇兵,向易國進(jìn)攻,在人還沒抓到的時候狄禹祥已帶眾將返回秦北前線,等人抓到,秦北的今年的第一場仗就已打完,冰國死傷傳出來的是三百人,而易國這邊,死傷是近千人。 京中文樂帝的責(zé)令其不力的圣旨很快就到了秦北,狄禹祥被罰俸銀一年,軍隊(duì)指揮權(quán)及帥令暫交云麾將軍陶紺。 圣旨一到,長南氣得在府中上跳下竄,直為他爹抱不平。 狄禹祥交出帥令回了府衙,長南見他爹好像憔悴了不少,跟父親請過安后,就拉了弟弟們出了父母的屋子,把娘留給了他們爹。 兒子們乖乖走了,狄禹祥倒是笑了起來,與妻子道,“要是每次都這樣乖,我倒不怕多失意幾次。” “怎么回事?”浴房的熱水還在準(zhǔn)備,蕭玉珠就端了熱茶過來放到他手里,坐在了他身邊。 狄禹祥喝了口熱茶,看了眼淡定的妻子,微笑了一下,問道,“你打聽到什么了?” “京中比去年還熱鬧,五花八門的,一時也說不清?!笔捰裰榕呐乃厍澳强床灰姷幕?,淡道。 “那你等會為我好好說說?!?/br> “嗯?!?/br> “我這邊的話,沒事,陶將軍是自己人,軍中主將,也皆是我們的人,出不了什么事……”狄禹祥輕描淡寫地道,“有人想讓我下來,那就讓人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第202章 京中確實(shí)蠻熱鬧,首先有一樁喜事是如家的,如公的剛及笄的小孫女,被七皇子看上,求了皇上定了做小王妃。 如家就如不倒翁,不管如何倒的,眼看著它好像慢慢地就又要站起了。 京中傳軒孝王在南海不見了,說是軒孝王打了敗仗不敢回京見皇上,逃了。 兵部尚書家的兒子殺了老奶娘,被抓了。 戶部尚書的小兒子在街上仗勢欺人,把個老大爺打了。 新御史大夫家的女兒,看上了一個窮先生,非嫁不可,御史大夫不許,被百姓罵狗眼看人低。 京中大員,好幾個家中都攤上了事,讓京中百姓的日子過得頗有期盼,每天一早起來,著急出去竄門,打聽又出了什么新事兒供消譴。 皇宮中,文樂帝的日子不好過,兒子軟禁了三個打發(fā)了一個,就剩幾個品級低的妃子生的兒子,連封地都只有一小塊,其中一個來他面前求個媳婦,他想來想去也覺得不能對他信太嚴(yán)苛,遂就如了他的愿。 可如了兒子的愿,但他求的是如家的女子,皇帝心中很不痛快。 自作孽不可活,皇后說看著他那張喪氣臉,飯都吃不下,閉宮不許他進(jìn),皇帝一連五天,皆呆在了養(yǎng)心殿。 京中又傳軒孝王當(dāng)了逃兵,最生氣的其實(shí)不是皇帝,而是皇后。 皇后看著為人冷淡,但軒孝王到底算是她帶著長大的,且多年孝敬她,對她如對母親一般恭敬,別人說軒孝王的不是,就跟說她的孩子不是一樣,皇后心中不舒服,她就去太廟給祖宗上香,給祖宗們說了幾句話。 大意就是說百姓說皇家人的不是,不知道誰造的謠,她深感對不起先皇交給她照顧的軒孝王,讓人對他這般胡說八道,等皇帝差人辦出是誰,她心善,又是天鳳之身,誅人九族的事她做不出,誅三族就是了。 皇后上過太廟,皇帝就辦人去查誰查軒孝王的事了。 熱鬧的京中,早上去小面館粥店的閑雜人等頓時就少了。 不出幾天,禁衛(wèi)軍就查到了京中武家的人頭上…… 武家是先太后的娘家,算起來,皇家也在三族內(nèi)。 皇后是個妙人,又去了趟太廟,跟列祖列宗報,她心善,又是天鳳之身,誅人三族的事她做不出,殺一家就是了。 遂,就動了京中武家那一家嚼舌根的,沒動秦南武家的本家。 皇帝深覺皇后仁慈大度,親自動手為皇后寫了一篇鳳頌,宣告天下,裱在了大殿寶座后面——因此,當(dāng)晚他歇在了鳳儀宮。 夫妻倆總算是又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但軒孝王的事沒動靜,南海太遠(yuǎn),蕭知遠(yuǎn)這一去,也得三月才會來信,一日無信,帝后心中都不輕松,而且越近年關(guān),京中的動靜就越發(fā)大了起來,京中大員家的敗家子好像約好了似的欺男霸女,胡作非為,御史家的人都出了事,不好奏本,就剩不能進(jìn)殿的監(jiān)察史天天跪在金殿外,鬧著要見皇帝參本。 這一參,京中大小十來個官員都被參了,就是皇族里的幾個王公伯侯,當(dāng)年強(qiáng)占奶娘生下私生子女的陰私事都被捅了出來。 等年一過,秦北掌握軍政大權(quán)的秦州知州狄禹祥的敗信一到京中,文樂帝一聽冰國就死了三百人,我方死了一千余,不禁大怒,罰俸移權(quán)。 他親信都罰了,朝中大臣看著焦頭爛額的文樂帝,說話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說錯話,引火上身燒到了自個兒身上來。 ** 后宮不干政,皇后管過軒孝王的事,就不再出面,隱在后宮當(dāng)她的閑散皇后。 暮小小不比她二姐,公爹被送到莊子去了,她擔(dān)心老人家身體,兒子帶在她身邊,老人家沒孫子陪著太可憐,她一想這個事就有些心酸。 老人家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雖然每天都過得笑呵呵,但蕭郎與她都知道,他身子每況愈下,meimei也說了,就這幾年的事了,就這個事,她現(xiàn)在都不敢跟小姑說。 秦北妹夫那為了配合皇上抓內(nèi)jian,交了大權(quán)出去,這種關(guān)頭妹夫那邊肯定難熬,現(xiàn)在小姑還有著身子,暮小小身為她嫂子,替她兄長的那份擔(dān)憂也是算在了一塊,對小姑的擔(dān)心僅少于對公爹的。 南海那邊,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消息一日不傳來,暮小小這心也就沒法放下。 她本是要陪公爹去莊了孤,但她得坐鎮(zhèn)京中,而京中最安全的地方莫過于皇宮,可她進(jìn)了宮來,看著她二姐天在修閑自在,她卻焦躁不安,簡直就是人比人氣死人,暮小小稍微有點(diǎn)明白為何皇上老被她二姐氣得七竅生煙了。 “二姐,我想把念康送到他祖父身邊去。”暮小小經(jīng)過一來個月的思索,哪怕覺得不妥,也想把兒子送去他祖父身邊陪他。 “挺好?!闭P在軟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暮皇后答了一句。 暮小小見她連眼都沒睜,過去捏她二姐的手背,“您就沒句多話跟我說了?” 暮皇后被捏疼,睜開眼,看著小妹,“說不妥,你就不送?” 下定了決定要送才說的暮小小啞口無言。 “送罷,”暮皇后復(fù)又閉上了眼,淡道,“不過,不要送到別莊了,把你公爹和兒子,往暮山山上送?!?/br> 暮小小一聽,苦笑道,“看把我急得,這種安排都想不到,一早開始,就應(yīng)當(dāng)這么做?!?/br> 這送到暮山上去,不就是再妥當(dāng)不過了? “嗯,不怪?!蹦夯屎蟮?。 人一著急腦袋就糊涂,人之常情,沒什么可怪的。 “二姐,”暮小小已提了jiejie的筆給家人寫信,見她二姐還躺著不動,她寫著信,嘴里問她,“這天下可有讓你著急的事沒有?” “有?!蹦夯屎箝]著眼睛答。 “什么事?”暮小小好奇,停筆提著看著她姐。 “你要是把墨汁掉到了我的書上,我能現(xiàn)在就著急地把你趕到偏殿去?!蹦夯屎蟮?。 “呵呵?!蹦盒⌒「尚α藘陕?,眼睛往下一看,發(fā)現(xiàn)她剛才沾墨不小心掉了一滴在一張宣紙上,還好離擱著的書有點(diǎn)距離,小心地?cái)R了筆,把墨硯邊上的書搬到了一邊,方才松了口氣,重提了筆。 她這陣子心不在焉,已經(jīng)弄壞了她二姐不少東西了。 “姐……”暮小小又張了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