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陶夫人氣絕,“不是她跟我說的還能是誰?你還能當(dāng)你娘是個亂傳話的?” 陶帥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娘,如若這事是真……” “那你還不趕緊去查!”陶夫人咬著牙根恨恨道,“最好是沒這事,如若真有,看我不打死那一家子?!?/br> 就在她說話之時,陶帥已經(jīng)出門,大叫了家里的親信過來與父親傳信,他這廂,快馬去了族長家。 陶家族長正臥病在床,一聽陶帥的事,掀被起身,傳各家家主上門。 陶帥一直呆在族中家,到半夜,他守在長老堂那邊的人來了消息,說已經(jīng)查到了,族長讓他過去。 陶帥一過去,發(fā)現(xiàn)了與他們家早已分家的大伯跪在了門口…… 他見此,腦袋就像被鐵錘重擊,來不及多思,他越過大伯,走到了族長面前,與族長和眾長老行禮。 “人我是給你們家找到了,怎么處置……”六月的天,重病的老族長還裹在貂皮大氅里,眼睛半睜不睜,虛弱地道,“商量個章程出來罷。” ☆、第204章 茲事體大,陶家有名望的人悉數(shù)在場,陶帥落座后,先看向了他家的親叔公,陶明公,“叔公……” 這事與陶明公家有直接關(guān)系的,陶紺是他的親侄子,陶紺升官進爵,于他臉上有光,于他家中也有利,他被叫到,沒有推辭,朝陶帥點了下頭,朝陶大伯陶紿道,“這親事,是你家主動提起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陶紿抬起臉,一臉憤怒,“男婚女嫁,天經(jīng)地義,我只是為我兒求娶武家之女,這有何不對?為何深夜找人把我架來?眾族老皆是我長輩,今晚不給晚輩一個交待,晚輩倒是想知道自己做錯了何事!” 他說話鏗鏘有聲,長老堂本就空曠,他一話落,屋子里全是他的回音。 陶家陶紿這支,二男一女,他們父親死后,把田莊鋪子全給了陶紿,把兵器行給了陶紺,在死前由他作主,為兩兄弟分了家。 分家之事,怎么分,都是過問過兩兄弟。 先前兩兄弟剛剛分家時也沒什么鬧得不可開交的嫌隙,陶紿的田莊鋪子比兵器行要掙錢得多,但在陶紺上戰(zhàn)場立功之后,朝了不少朝廷下派的活,兵器行日益壯大,到了這幾年,更是日進斗金,陶紺多次跟弟弟說兵器行是他爹的,他也有份,想跟陶紺分錢。 但陶紺沒理會他。 當(dāng)年陶紿得了最值錢的田莊鋪子,分家得的最大的是長子,本來老母是該由長子贍養(yǎng),但陶紿夫婦都不喜刁鉆的陶母,把母親推給了陶紺家養(yǎng),一年到頭,就過年那個月接到他們家去過,露臉得名聲,而陶母喜歡長子,陶紺家養(yǎng)她到死,她在死之前還把她的東西全分給了陶紿,而陶紿一件不落地搬了回去。 陶母的喪事,還是在陶紺家辦的,錢財也皆由陶紺所出。 自此,陶紺對陶紿這個大哥就沒有以前那么的客氣了。 陶紺是個孝子,但也對母親就此冷了心,每年除了清明節(jié)去為父親掃墓順帶掃一下母親的,平常有事要是去陶家墳山,他都不會再去陶母墳前看一眼。 他也知對受盡母親刁難,忍辱負重的妻子所負良多,那之后才對陶夫人真的好了起來。 而陶帥身為陶紺夫婦的長子,已是及冠之年,與大伯家的恩怨他每樣都清清楚楚,大伯什么心思,他自也是明白。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大伯這么糊涂,給家族惹來殺身之福,還這么義正言辭。 陶紿話后,見屋子的眾長老個個都沒出聲,他認為是他震住了他們,忍不住微微一笑,含蓄地忍了那點小得意,“武家可是皇親國戚,先太后的娘家,又是秦南百年勛貴之家,我能為我兒求得這么一樁婚事,大家都是自家人,以后要是有個什么事要朝上面遞話,豈不是好說話得很?這都是于大家有好處的事?!?/br> 陶帥這時心里一思忖,沒理會他大伯的大放厥詞,而是起身,悄然走到了族長的身邊,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道,“太伯公,上面的意思是,武家怕是也有通敵叛國之罪。” 陶族長一聽,本來半睜的眼突然睜大,渾濁的眼突地清明了不少。 陶帥朝他躬了一身,又坐了原位。 陶族長這時招來身邊的長老,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那不吭聲的長老眉頭一皺,起身把話傳到了身邊之人。 不一會,家族的四大長老,和有名望的六個長老都知道了陶帥剛剛在陶族長耳邊所說的話。 這一次,陶族長開了口,朝滿臉狐疑的陶紿道,“陶紿啊……” “伯公公,陶紿在,您說?!碧战H對這個族長還算恭敬。 “陶家的女兒你們家是非娶不可了?” “這……”陶紿不解,“伯公公,您這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準(zhǔn)我們家娶嗎?族里什么時候,攔著人娶親了?” “咳咳……”老族長輕咳了兩聲,用虛弱的聲音慢慢地道,“如若攔,你們家是娶還是不娶?” “荒謬,荒謬至極!”陶紿跪著本來是想作態(tài)要讓給他一個交待,這時他也顧不得作態(tài)了,他當(dāng)即站了起來,朝陶帥斥道,“陶帥,你是什么意思?你現(xiàn)在是大了翅膀硬了,連你親伯父你都要搞了?” 陶帥朝他舉了一揖,偏過頭不語。 “陶紿啊,”陶明公開了嘴,和氣地說著,“聲音小點,我們老東西耳朵是有點不中用了,不過不用你吼,我們還是能聽得到的?!?/br> “明叔……”陶紿好笑地道,“弄得你跟我們家又多親似的,你當(dāng)年跟我爹分家,說我爹占了你便宜的仇你倒忘了?現(xiàn)在見陶紺升了官,你就巴上去了?” 說到這,他朝族長看去,滿臉怒容,“我雖然不是朝廷命官,但你們要是敢對我不公,哪怕對宗族不敬,我也會找官府的人來為我主持公道,你們誰聽過有誰家的老長輩攔著晚輩不許娶親的……” “陶紿啊,”大長老這時開了口,朝他笑笑道,“別大喊大叫的,這里都是你長輩,就是陶紺來,他也不會像你這樣?!?/br> 陶紿自知有些失態(tài),他皺了下眉,聲音小了一點,“不管如何,半夜把我叫過來,還不許我家娶親,還望眾老能給晚輩一個交待?!?/br> “好,交待。”老族長點了頭,揮手叫來了人,讓人請?zhí)战H陶帥出去。 兩人都沒參與決定族里大事的資格。 不一會,在陶紿對著另一頭的陶帥大罵畜牲之時,長老堂的大門開了,叫了陶紿出去了。 只不過一會,陶帥就聽到了他伯父在長老堂里大嚎大叫的聲音,這一次他的嚎叫聲可沒前幾次那樣痛快了,而是充滿了極致的憤怒和疑惑。 無需去打聽,陶帥從他的嚎叫聲也就得知了族里做了把他大伯驅(qū)逐出族里的決定。 陶夫人徹底未眠,等她知道是陶紿要與武家訂親后,她哭了起來,拉著大媳婦的手就是痛訴,“欺人太甚啊,這陶紿就是欺人太甚,見不得我們家好啊。” 只不過一天,陶家就做出了驅(qū)人出族,當(dāng)天從宗祠請出族譜除名的決策,速度之快,讓外人都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外面的人不知道陶家出了什么事,陶家族里的人對其也三緘其口,沒有透露出什么風(fēng)聲來,倒有傳陶紿睡了老族長的媳婦,被抓到除名逐出族里的閑話來。 這話把老族長的兒子氣得,當(dāng)天就到知州府里請了捕快去抓人。 而這廂,武家的人又遞了急帖進了知州府,要見狄夫人。 武家現(xiàn)在還是勛貴之家,是武太后的娘族,蕭玉珠要是不見,很容易傳出狂自尊大的名聲出去,但見的話,也不知會出何事。 這事她沒有自作主張,就用身何不適的話推了當(dāng)天武家要見面之請。 隔天武家又來了人,而當(dāng)天下午,狄禹祥從邊界連夜趕了回來,進了府。 蕭玉珠剛看到進府的狄禹祥,看著蓬頭垢面的狄大人愣了一下,長南長生他們本是歡快跑來,看到他們野人一樣的父親,長南先就捂住了鼻子,“爹,你是我爹罷?怎地比我掉在爛泥坑里還臭?!?/br> “爹爹……”長福小心地靠了過去,朝父親腰帶最干凈的那塊拉了拉,抬起小臉道,“你是回來看娘親生小meimei的嗎?” 蕭玉珠這時已經(jīng)吩咐了人去準(zhǔn)備熱水了,回過頭來,見長生正在好奇地問他們父親,“爹爹,是在山里打仗嗎?” 狄禹祥揮手叫護衛(wèi)下去休息,他伸手抱了長福到了手上,在他臉上蹭了蹭,逗得長福哈哈大笑。 “爹爹臭不臭?” “不臭的,香?!遍L福大笑著回,手抱上了父親的脖子。 “瞧,不臭?!钡矣硐榭聪蚱拮樱劬锶切σ?。 “知道了?!笔捰裰樘湫苑?,拉著大兒到他身邊,“還不快快跟爹道歉?” 長南上前去嗅了嗅父親,沒嗅到異味,但死不認輸,不屑道,“看著臭?!?/br> “功課可是都學(xué)好了?”狄禹祥看著大兒,一臉?biāo)菩Ψ切Α?/br> 長南哼哼兩聲,“早學(xué)好了,你都多長日子沒回來了?早八百年我就學(xué)好了,要考就考,我不怕?!?/br> 長南嘴倔,不肯承認跟弟弟們一樣欣喜見到父親,非要跟他反著來。 長息已經(jīng)把父親的包袱拿了下來,狄禹祥摸他的頭發(fā),“給你們娘的,給娘拿去。” “哦。”長息朝父親明朗一笑,朝母親走去,“娘,爹給你的。” 蕭玉珠嫣然一笑,低頭摸了摸小兒的臉才看向他,“去澡堂罷?!?/br> 狄禹祥從她的笑臉移到她的肚子上,之后朝她點了點頭,帶著離不開他的四個兒子去了澡堂,一道沐浴,順帶打起了水仗。 蕭玉珠在外頭為家在的男人們準(zhǔn)備著衣物,等聽到武家人的馬車到了門外的話,他們還沒洗好澡。 鄭非是在外門外稟的話,狄禹祥在里面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但沒聽清,在妻子的腳步聲回來后,問了她是何事。 等知道是武家人來后,狄禹祥讓妻子吩咐下人放武家人進來,很快就哄好了兒子們,帶了他們出來穿衣。 等他們穿好里衫,蕭玉珠進來為他穿外衣,洗干凈了的狄禹祥低頭香了妻子一口,與她道,“武家人與舅兄有仇,我不放心讓你一人見武家人。” 所以,他連夜就趕了回來。 ☆、第205章 蕭玉珠笑,這時溜進來的長福在下面拉著母親的裙子,害羞地朝母親刮臉,“娘親羞羞,爹爹親你。” 他突然進來,還說了話,蕭玉珠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去,見只有小兒子進來,她這才松了口氣,哭笑不得地看著小兒子。 “又調(diào)皮了?!钡矣硐樾χ鴱澭?,要去抱兒子。 “不抱了,爹,”長福這次拒絕了,搖著頭很嚴肅地道,“長福長大了嘍,不用爹爹抱了?!?/br> “好……”狄禹祥輕笑,這次改牽了小兒子的手。 外頭穿好了衣裳的長南正帶著長生他們在蹴鞠,狄禹祥把長福交給了他們。 “爹,你要去見武家的人?”長南拉著小弟問父親。 “嗯。”狄禹祥看了大兒一眼,淡問,“你認識武家的人?” “能不知道?”長南翻了個白眼,“當(dāng)年在秦南陷害舅舅,舅母幾月不能出山的那家人,跟咱家也有仇的那家?!?/br> “誰跟你說的?” “聽人說的?!?/br> “好像早前在京里就知道了……”蕭玉珠插了話,朝夫君柔聲道,“家中沒人在長南面前嚼舌根?!?/br> 狄禹祥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朝長南嚴肅道,“不是爹要管束著你,而是你是長兄,你的責(zé)任是保護你的三個弟弟,而不是出去亂打聽,把該爹做的事先做了。” 長南低頭,看到小弟好奇地看著他,本想反駁的話咽在嘴里。 他朝狄禹祥點了頭,“知道了,我不會沖動壞事?!?/br>